孝恩要回广州了,绿枝来送,顺便带雪梨和虎子过来。红梅不随行,也不照面。绿枝抱着虎子,泪落千行,舍不得啊,车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绿枝啜泣,说:“娘啊,女孩儿生下来,就是给作践的吗?”车夫人默了片刻,说:“好好的学配制夺命丹吧,叫她们少受点苦。”
雪梨和蕊儿也难舍难离,尤其想到再也不可能见面,真是伤怀啊。
绿枝站在海边,望着孝恩乘坐的船离开了,耳边是虎子的哭声。她望着大海,默默流泪。
绿枝的委屈和心思,孝恩也有所察觉,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呢?不妥,不妥。孝恩站在船上,看着绿枝。是啊,他只能这么看着她。
绿枝已经吩咐了帐房,不许再给刘二支钱。他抽大烟抽得越来越厉害了。绿枝不能坐以待毙,绿枝想,首先,得镇住一嗓子红,不许她再和刘二来往,不许她怂恿刘二进烟馆子。
绿枝带了几个家人,找上了一嗓子红的门。
一嗓子红倒很平静,说:“姐姐,你要怎样?”
绿枝说:“你要怎样?”
一嗓子红说:“不怎么样。”
绿枝说:“如果你原意离开这儿,我可以给你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一嗓子红说:“凭么是我离开?”
绿枝说:“你不能再叫刘二进你的门。”
一嗓子红说:“你管好你的男人吧,凭么叫我替你管?”
绿枝早已明白,这个人是有意的,是个不好对付的碴儿,发狠说:“你再给他下饵,我就剥了你的皮!”
一嗓子红头一抬,说:“来呀,从哪儿开始?”
绿枝倒无奈了,当真剥了人家的皮吗?
只听一声喝彩:“好!侄媳妇,有胆魄!”原来却是刘普喜,领着两个家人走了进来。
一嗓子红斜眼看了看刘普喜,这个人她认得。
刘普喜走向一嗓子红,摸摸她的下巴,说:“从这儿下刀,比较合适。她不是靠嗓子吃饭吗?然后,从这儿,”刘普喜手指滑过一嗓子红的鼻梁,“她不是靠脸子吃饭吗?”
一嗓子红眼一闭,还是不屈不挠的样子。
刘普喜说:“下手吧。”
两个家人走了上来,就要动手。
“你的腿哆嗦什么?”绿枝突然说。
“我没有!”一嗓子红说。
刘普喜冷笑一声,说:“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也不想知道!总之,你以后再也不能惹着俺侄媳妇了。”
绿枝说:“叔啊,走吧。她腿都软了。”
刘普喜说:“绿枝,误国乱臣、无良奸商、险恶刁民,不必可怜!”
绿枝说:“走吧叔啊,她要是还不明白,我比你下手还狠!”
刘普喜思磨了一下,说:“好,给你留着。”
刘普喜带着绿枝,回到刘二家,把他叫来,好一顿呵责,令家人把他绑了,为他强行戒烟。刘二看看绿枝,似乎心有怨恨。刘普喜道:“你看你媳妇干什么?是我替你爹这么做的,还咋的了?都说老婆有德发汉子,就你这号汉子,绿枝她有天大的德,也挡不住你是个败家的耗子!绿枝啊,你再不用什么事都一个人忍着,你告诉我,我下得了手!”
绿枝默默无语。
刘普喜说:“绿枝啊,好孩子,我带了咱威济堂生产的戒烟药,你照量着,给他服着。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刘家有这号熊东西。委屈你了,孩子。”
“叔啊,你也别太生气了。”绿枝说。
刘普喜摆摆手,两眼噙泪。
绿枝说:“我要修理二子,叔你是不是愿意?”
刘普喜说:“你只管修理!个鳖呀,这号男人,就差修理!老婆管汉子,那叫相夫。”
绿枝说:“好!”即命令家人打扫了一间静室,把刘二关在了里面,派了家人专门伺候,只给茶饭和药,为刘二强行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