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小吏气喘吁吁跑上山崖:禀报大王,山下义石坊的民工受伤者不计其数。有头破血流的,有手脚伤残的,甚至有腰脊折断瘫痪在床的,正在请大夫治疗。这些天,没有一个石工来石窟开采石头了。
众山神一阵狂笑,得意忘形。
臭头山神:哼!他们怎么医治,也只能瘫痪在床喽!孤王只用三分功力,就把他们吓破胆!
众山神拍马屁:大王真乃盖世霸王!
东山山神:他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其实不必大王亲自动手,只要我们这些小山神不费吹灰之力,就够他们难受了!
北丘山神:蔡襄真是自不量力,敢与我们山神作对,现在自讨没趣吧!
西岭山神:建造洛阳大石桥,需要大量的山石,这里难开采,也许会到别的山去。否则,石桥怎么建?
南陵山神:到哪都一样。若遇上大王,他非遭殃不可!
臭头山神:你们听着,从现在起,无论哪个山头出现石工打石,就得马上禀报,由本王下旨抗击。凡迟迟不到者,军法论处!
众山神:遵命!
又一山神小吏边跑边喊:报——禀报大王,龟山石窟的石工又在山崖上打炮眼了。
东山山神哭泣:大王,龟山乃属下管辖的风水宝地,您要为小神做主啊!他们经常打炮眼炸山崖,开采石头,弄得我心神不宁!
臭头山神:身为山神,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我的手正在发痒,非教训这些刁民不可!现在机会来临,孤王想考考你们的本事,以便论功行赏,依次封官。以后王宫建成,你们上朝朝拜才有个次序。你们敢不敢比试比试?
众山神:敢!随时听候王爷的号令。
臭头山神:哈,哈哈!真不愧是孤王得力的忠臣良将!众爱卿,你们升官封侯的机会就在眼前。出发!
众山神:遵命!
8.龟山石窟日外
龟山悬崖下,数位石工身系绳索,悬空作业,挥锤冲击山石爆破孔。叮当声、吆喝声此起彼落。
众山神在臭头山神的率领下,争先飞越山岗,聚集在龟山上空。顿时,瘴气弥漫。
西岭山神自告奋勇:启禀大王,小神要让西边第一个石工坠落山崖下粉身碎骨!
臭头山神:好!一马当先,旗开得胜!
西岭山神闭眼作法,山崖上的绳索即将断掉,石工在半山腰岌岌可危。山底下的石工们神情十分紧张。
铁拐李在山下石工群中,手向山崖上一指,绳索却依然如故,半山腰上的第一个石工穿石安然无恙,仍旧捶打爆破孔。山底下的石工们舒了一口气。
东山山神请命:大王,还是我来吧!我要让第三个石工挥锤砸破第二个持钢钎石工的头颅!
臭头山神:但愿你马到功成!居西岭山神之上。
东山山神口中念念有词,举手用力一甩,铁锤便向第二个石工的头颅砸来。
铁拐李在山下用手一拨,铁锤被顶回去。这样一来一往,让山下的石工们看傻眼了。最后铁锤落在钢钎上,石工们又舒了一口气。
臭头山神:唉,你们都是无用的废物!
南陵山神:大王放心,在下不会让你丢脸!
臭头山神盯眼一看:是南陵爱卿,你有什么能耐?
南陵山神:我可让所有的铁锤、钢钎都脱落山崖下,让他们在半山腰当抽线木偶。
臭头山神:相信你不会让孤王大失所望!
南陵山神挥动双手作法,半山腰的石工手中工具果然都脱落下来。
铁拐李微笑,手向上扬一下,钢钎、铁锤又物归原主。臭头山神气得直跺脚。
北丘山神不示弱:大王,您看我的,我要让半山腰的石工绳断跳崖!
臭头山神不耐烦:算了,都是一路货色!孤王没耐心看你们出丑。我命令你们化入石壁听我指挥!
众山神化为一股旋风钻入山崖石壁。
臭头山神号令:双手作法上扬,口中向上吐气,让山崖上的所有绳索断裂!
众山神作法,山崖上的绳索“咝咝”作响,半山腰的石工纷纷掉下来。
铁拐李双手作法上扬,半山腰上的石工又飞上去,然后随着铁拐李的手势慢慢下降着地。山下石工们忙去接应,互相庆幸安然无事。
铁拐李:你们有惊无险,歇一歇。让老夫上。
众石工:老师傅,你年纪大,脚有毛病,别冒险!
铁拐李不容分说,拿着一条绳索向上一扬,绳索便挂在山崖松树上:看我的!
铁拐李腰间捆着绳索,向上一跃,飞到半山腰。手中的拐杖变成钢钎,葫芦变成大铁锤,在半山腰上蜻蜓点水似的打锤钎。
众山神忍痛作法,小松树快连根掉下。椿树精在树上露出笑容,松树安然不动。
铁拐李打着锤钎:看你们顽固到几时!
锤钎正中众山神的肚脐,山神们疼得:“哇哇”怪叫。山底下的石工们仰首观望着,掌声不绝。
臭头山神见势不妙:快跑!
众山神化出山崖石壁,跟着臭头山神没命地奔跑。铁拐李紧追不懈。
山崖底下的石工(惊奇地):咦,原来老师傅是神仙!
众山神战战兢兢,跪地求饶。
铁拐李:蔡襄大人建洛阳桥,造福于民。你们却负隅顽抗,坑害民工。是谁指使你们干的?
众山神眼光投向臭头山神。
铁拐李挥拐打得臭头山神就地打滚:你自诩山王,蒙骗众山神,作恶多端,该当何罪!
臭头山神:仙翁饶命,我受蛇娘娘所托,不得已而为之。从今以后,一定改恶从善,您饶了我吧!如果我被打死,神做不得,鬼当不成,可惨了!
铁拐李:你如今已是凶神恶煞,不配当山神。如果不改恶从善,你就是恶魔,以后会死得更惨。今天放你一码,当改邪归正!(对众山神)你们别跟它走邪路,才是唯一的出路!
臭头山神和众山神纷纷磕头:是,是!
9.伤病石工竹棚日内
安峰山下的竹棚住房里,挤满伤病石工和护理的家属。病人蜷曲在竹床上呻吟,护理家属束手无策,泪痕满面,央求蔡襄、卢锡救救亲人。
家属甲:蔡大人,我儿子身强力壮来打石,如今瘫痪成这个样子,好可怜啊!
家属乙:我们求求您,请名医拯救他们吧!
蔡襄:你们放心!你们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他们为造洛阳桥受伤,现在生命垂危。我怎能撒手不管呢?我一定千方百计请名医救亲人。
卢锡:泉州正骨名医都请来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杨安:禀报蔡大人,卢主事,自从聘请府内正骨名医,伤病弟兄病情都见好转。可是,昨天上午魏寅请一个什么“正骨大师”来,伤病弟兄的病情反而恶化,已经死了一个……
蔡襄:果有此事,你说详细些。(闪入)
乌云蔽日,蛇精摇身一变成正骨大夫,坐着两人抬的轿,龟精变成童子,扛着“正骨大师”的旗帜,一同来到工棚前。
魏寅正在门前观望,连忙迎上来:正骨大师来的正好,能否委屈下轿,为我属下看看病?
“正骨大师”闭着眼:惊闻此地民夫触犯神灵,伤病无数。本师正为拯救他们,特地而来。
魏寅:大师如此关爱,请,请!
“正骨大师”下轿,由魏寅带路步入工棚。伤病民工和家属仰首看着“名扬天下——正骨大师”旗帜。
魏寅:你们听着,这位神医得知你们开山触犯神灵而伤痛残疾,特地来拯救你们。大家要好好配合,伤痛马上就好。
“正骨大师”舞着剑作法,烧符咒:你们是中邪毒,吃了我的药丸,就是吃仙丹,立见好转,过几个时辰一定康复;不吃药丸,疼死我也不管。信不信由你!
魏寅:信,信!大师救苦救难怎么会不信?
魏寅和书童挨床分药丸。
病人急着服药丸。“正骨大师”告辞。
病人家属:谢谢大师救命之恩!(闪出)
杨安:“正骨大师”走后不久,伤病人剧痛难忍,纷纷蜷曲在床上打滚,呻吟。魏寅见势不妙,悄悄溜走。昨天中午死了一个,家属们十分恐惧,痛哭流泪,工棚里笼罩着阴森可怕的气氛。
卢锡(气愤地):魏寅这畜生,草菅人命!
工棚门外传来吵闹声。
夏德海进来:禀报蔡大人,门外又有一老一少说要救伤痛民工出苦海。昨天我们被骗,所以下令门卫不让他们进来,可是他们就是不走。
卢锡:民工兄弟生命攸关,不能再上当受骗!
蔡襄:就是被骗,也得了解他们为什么要骗,怎么骗法。还是让他们进来吧!
夏德海:遵命!
夏德海带着一老一少进工棚来。
衣衫不整的白眉老人:蔡大人,老朽有礼了!
蔡襄还礼。
夏德海:蔡大人没有穿官服,你怎么知道他是蔡大人?
白眉老人:蔡大人平易近人,不像你有官气,当上几天指挥使,就盛气凌人!
蔡襄:老人家,您误会了。昨天有个打着“正骨大师”的旗号,害得伤病民工兄弟好苦啊!夏将军不提高警惕不行,别误会!
白眉老人:我就是为这事而来的。
蔡襄:你带着小孙女来探望伤病的亲人?
白眉老人:我没有伤病亲人。路过这里,听到一阵阵呻吟声,哀吼声,心里难受极了!想医治伤痛,救他们出苦海。
卢锡:你不带药物,怎能为他们治病?
白眉老人:医治伤病,必须望,闻,问,切,断病准确才能对症下药。
蔡襄:言之有理。我身旁这些兄弟,你诊断一下可否?
白眉老人为病人把脉:他的病不复杂,平常人一看就清楚。他脸色铁青,嘴唇发黑,气血不通,是中邪所致。他蜷曲呻吟,手脚正逐渐变黑,中蛇毒不轻啊!过午时,一定死!
众人惊讶:中蛇毒?
卢锡:他们生命垂危,你能治吗?
白眉老人:不会治病我来干啥?你看看,所有的伤痛都跟他一样,蜷曲呻吟。都是中邪毒,生命垂危!
卢锡(独白):难道昨天“正骨大师”和书童是龟妖蛇怪变的?
家属老妇:老伯伯,您可怜可怜我的儿子危在旦夕,救救他吧!
蔡襄问病者:这位兄弟,你愿意让这位老大伯为你诊治吗?
病者(有气没力地):与其等死,不如试一试!
蔡襄:老伯伯,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为造桥采石受伤,我心如刀绞,您能开处方治愈他们的病,我当千恩万谢!
白眉老人:其实这种病不必开药方。我这位小孙女专治邪毒,老朽专门正骨,说不定再严重的病也能起死回生哩!
蔡襄:人命关天,不能当儿戏。令孙女手里玩着荷叶,怎能治病?你不是开玩笑吧!
白眉老人:眼看这些兄弟生命垂危,老朽有心思开玩笑?既然信不过,就告辞了!
卢锡(独白):难道这小孙女是何仙姑?他俩如果是神仙,怎能错过这良机?
卢锡:既然你们有心为医治伤痛而来,就不该让大家大失所望。俗话说,神仙有海量。你们真的是神医,应该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白眉老人:还是这位主事口角伶俐。就看蔡大人信得过,信不过了?
蔡襄:下官信得过,信不过并不重要。民工兄弟信得过最重要。
夏德海按耐不住:他们不是表态,请求医治吗?令孙女不妨试试看。
白眉老人向小孙女示意。小孙女拿着荷叶从病者的头至脚抹了三圈,一股难闻的气味袭来,观者捂着鼻子。病者已不蜷曲,爬起来,口中吐出一条小蛇。小蛇在地上蠕动着,一会儿就死了。众人十分惊奇。
稍候,病者摸摸脚:咦,我的脚伤好了!(说着便下床,行走自如)
围观者惊叹:神医,神医!兄弟有救了!
蔡襄:令孙女果然不负众望,老伯一定更厉害!
家属老汉:我儿子浑身瘫痪,大师救救他吧!
老汉带着白眉老人,众人尾随观看。小孙女继续为其他伤病员治疗。
白眉老人端着拐杖在病人身上照样比划三圈,众人捂着鼻子,病人已起身,从口中吐出小蛇。白眉老人用手在病人背上自上而下推了一下,病者怪叫一声,便下床行走。
病人与其家属跪谢:谢谢神医!
其余病者的家属争着求医。
白眉老人:别急,别急!治病总得一个一个来。既然大家信得过,不治好所有的伤病,我爷孙决不会走!
蔡襄:既然神医表态医治好所有的伤痛,大家就别争了。
一位死者的妹妹披麻戴孝,跪在白眉老人面前:老伯伯,我家五口全靠我哥一人挣钱糊口,他昨天晚上死了,家中二老卧病在床还不知道,一旦知道,我的家够惨了!救救我哥吧!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旁人劝慰:人死不能复生,姑娘只能节哀顺变了。一定要设法瞒住二位老人……
白眉老人:能瞒得住吗?你哥一定是刚来不久,没喝过酒井之水吧!
卢锡:老伯伯怎么知道他没喝过酒井之水?
白眉老人:酒井之水能祛邪,尽管蛇毒发作不能攻心,不致立即毙命。蛇毒在巳时发作会加剧,隔十二个时辰就难以救活。他哥哥中蛇毒未满十二时辰,尚未死亡。有救!
蔡襄:巳时未到,祈请老伯伯立即抢救,若能起死回生,乃民工之幸,蔡某无比感激!
白眉老人:蔡大人言重了。如此爱民如子,令老朽感动!老朽一定尽力而为。
戴孝姑娘带着白眉老人匆匆步出竹棚后门外的旷地上。旷地停留着一具棺木,灵柩前纸钱纷飞。
白眉老人(对卢锡):你令所有的人留在竹棚里,不窥视,不议论。行吗?
卢锡示意众人回避:大家回避,救救岌岌可危的兄弟吧!
众人急退入竹棚里。
白眉老人一拐捅开棺木,在棺木上方比划三下,口中念念有词,伤病者便从棺木上爬起来,口吐乌黑的鲜血,一条蠕动的小蛇在地上翻滚而亡。
伤病者跳下棺木:我怎么会在这里?
白眉老人:你的病好了,去竹棚里见你妹妹吧!
兄妹相见后,跪在白眉老人面前叩首致谢。
白眉老人:不必致谢,病好了,还敢上山打石吗?
伤病者想了想:敢!
白眉老人竖起拇指:好汉,老朽没白救你!(对众人)老朽就是感念蔡大人为民造桥而来施救的。大家放心,从此安峰山平安无事。
众人正在议论,卢锡急忙阻止:老伯治病救人,不喜欢议论喧哗。大家感激在心里,心领神会就行。就请老伯继续为伤病兄弟诊治吧!
白眉老人:对,老朽喜欢安静。
众人仍以好奇的眼光围观白眉老人及其小孙女为伤病者治病。
……
夏德海匆匆步出竹棚大门口:禀报蔡大人、卢主事,白眉老人爷孙俩很快就治愈所有伤病的民工,没等大家答谢就不见了。
蔡襄:我俩在门口专候,就是为了叩谢神仙,想不到他俩却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