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固人的端午节
端午节,“端”是开始的意思,它和“初”的意思一样;按地支推算,五月正是“午”月,五日也写成“午日”,所以“初五”也可称为“端午”了。
端午民俗由于地域的不同而各异,我国南方地区端午有“赛龙舟”、“吃粽子”、“喝雄黄酒”等习俗。“赛龙舟”、“吃粽子”的习俗主要是与屈原有关。据说屈原在公元前278年5月初五这天抱石自沉于汨罗江。楚人为了哀悼他,在每年的“端午节”,人们把桨摇橹,相互竞渡,象征打捞屈原遗体的情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赛龙舟”的民俗活动。南朝梁代的吴均曾记载:“楚大夫屈原遭谗不用,是日(五月初五)投汨罗江,楚人哀之,乃以舟楫拯救,端阳竞渡,乃遗俗也。”
“吃粽子”也是端午一大习俗,每年端午节,江南一带人们用竹筒盛米投于汨罗江祭奠屈原。除此说之外,尚有其他说法。如闻一多认为端午源于古代以龙为图腾的民族的祭祀活动,人们临风戏水,断发绞身,都是为了愉悦龙王,祈求保佑。赛龙舟、系五彩丝等都是祭祀遗风,其成型远比屈楚时要早。还有一种说法认为端午节源于恶日,古时五月为恶月,典籍中有“五月不举子”之说(即不将五月生的孩子抚养成人)。虽属迷信,但反映出古人对农历五月的一种重视甚至惧怕心理。一般认为,端午风俗,都是围绕除病纳福而进行的。“荆楚人以五月五日并踏百草,采艾以为人形,悬门户上以禳毒。”(《荆楚岁时记》)西海固地区民俗有在端午节上高山点火(当地人叫上高高山)、绑花线绳、绣香包(亦叫绣荷包)等习俗。
端午清晨,家家户户折柳枝插于门上,大人娃娃们的手和脚上都绑上五彩线绳,据说可消灾避邪,蛇蝎不会叮咬。民谚说:“端午节,天气热,五毒醒,不安宁。”这是说五月正值盛夏,天气闷热,细菌繁殖快,冬天蛰伏的蛇蝎、蜈蚣等开始活动,人们该小心提防了。
端午戴香包在西海固有着悠久的历史了。当年,屈原常将香草佩戴在身,“扈江离与辟芷兮,纽秋兰以为佩。”屈原投江后,为纪念他民间开始流传端午节戴香包的风俗。西海固人对香包更有一番讲究。端午节前,媳妇、姑娘都忙着绣香包。送给公婆的多为寿桃状,含有祝老人延年益寿之意;送给小姑的,多是兔、鸟形表示姑嫂间和睦相处;给丈夫做的,则要表达出夫妻恩爱之情。当然,也有给心上人暗送香包,以表达情谊的;一些姑娘还会身佩各色香包,有意惹得小伙子眼花缭乱,前来争抢。精巧芬芳的香包,既是人们传情递意的一种媒介,又表达出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些淳朴的民俗风情,富含民俗学价值和一定的科学道理,要寻踪探源,怕只能从祖国传统文化和民间艺术的沃土中去追寻了。
谒将台堡红军会师纪念碑
走向你,便是走向峥嵘岁月的历史;凝视你,便是在读一部沧桑的教科书。
我用目光逡巡你的每寸空间,用心与你伟岸的身躯对话,思维的触觉因你而延伸……
我听见行军的号角自岁月深处悠然吹响,我看见将二万五千里的光芒悄悄缀在八角帽上的红军战士在这里会师。
这里曾点起过一簇簇鲜红明艳的篝火,冲决残冬的冰封;这里曾播下一颗颗碧绿晶莹的种子,长成满蓄着悠悠华夏文明的大树。
我曾把你比作一柄直刺蓝天的利剑。我知道,那剑柄已深深地埋进了沃土,那雄魂已在人们的心中安眠。
我曾把你看成一座巍峨的宝塔。我知道,那塔基是生命的凝集,那塔身是人们心中的风景线。
西海固,“花儿”的故乡
你去过西海固吗?
你听过西海固那散发着泥土气息的“花儿”吗?
西海固,沟壑纵横的黄土地,十年九旱的黄土地,灾害频繁的黄土地,而又是生长“花儿”的黄土地。
西海固,又仿佛是穷和苦的同义词。联合国粮食开发署一位官员考察这里时曾说过:“这里是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除了黄土,便是贫穷。憨厚的庄稼人,在旱天的黄土路上趟过一阵黄烟,在雨天的黄土路上踩两鞋底泥饼,一步一打滑,艰辛地走着那沟沟坎坎。还有那瘦弱的老牛和毛驴拉犁时粗重的喘息,都让你感受一回西海固人生存的沉重和不易。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大山的褶皱里,用窑洞和土坯筑居的山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苦难并没有压弯他们与命运抗争的脊梁,在同严峻的自然灾害的斗争中,造就了他们敢恨敢爱、敢做敢为的旷达性格,也造就了这和着生命激情的原生态的“花儿”,从某种意义上说,“花儿”已成为他们释放情感、吐露声心最直接的表达手段。
西海固的花儿数量多、流传广,叫法也很独特。歌手用干嗓子喊的,叫干腔花儿;在放牧时喊的,叫放羊娃调或牧歌;在麦趟里喊的,叫赶趟花儿;若是抒发青年男女之间热烈、真挚、淳朴、醉人的情感的,又叫情花儿。
麦田里,赶趟的人们时不时便响亮亮甩出悠悠的“花儿”来。男一嗓女一嗓,此起彼伏,明亮悠长,远远地将尾音那么一甩,每一嗓都如春阳春露一样让人心动。抑扬顿挫间,优美的旋律便水灵灵地浸润了一天一地的灵气。
这样的歌调自然不需要编排和伴奏的。
想唱就唱,想歇就歇。兴致一来,可一来一往地对唱,也可自己唱给自己听。想吼,就直直地一嗓子吼上十里八里远;不需喝彩,也不在乎什么“艺术效果”,只有自己感到轻松愉悦了就好。说白了,漫花儿其实就是为了解乏、解闷,为了营造一种迷人的劳动氛围,让繁重的农耕生活变得有滋有味。
当你走进大山深处,在那一簇簇山丹花盛开的山野上,在那一坡坡放牧的云朵似的羊群中间,会不时地飘来那或粗犷豪放或缠绵悱恻的歌声——花儿:
上了高山看平川
平川里有一对牡丹
白牡丹白得照人哩
红牡丹红得笑哩
……
一曲曲歌声从山谷悠然荡起,徐徐上升,继而在天与地之间回旋荡漾。一个嘹亮开阔的男高音,以他悠扬的歌声带我上蓝天、驾白云、遨游琼宇。忽而又携我乘清风、坠空谷、赏幽兰。
万物都醉了,连太阳也醉得一动不动——被歌声吸引了。那浑厚的旋律如大山一样深沉,让你感伤于这凄楚的花儿所表达的美丽,让你动情歌者于凄凉中燃烧着火辣辣撩人心肺的痴情:
东山嘴嘴上绕白云
难活不过人想人
毛毛雨下了河涨了
日子越多越想了
把肠子想成了水红线
把心肝想成了胡椒面
……
听着这远处飘来缠绵凄楚的歌声,使我不禁想起了村里的老憨头,苦难的生活、温馨的祝福和美好的心愿一经被划作歌声从他的嘴里流出来,便具有了别样的韵味。他是村里的羊倌,也是村里有名的花儿歌手,爱羊爱歌爱生活。他的衣襟暖过多少只刚出生的小羊羔,连他自己也数不清。
那还是吃大锅饭的年月,因他腿有残疾,家里生活困难、成份高,媒婆提了几桩亲事都黄了,因此他一直过着独身生活。他放牧着生产队的羊群,靠漫花儿来打发时光,常常漫到夕阳西下、鸟儿归巢羊儿进圈。
我永远不曾听懂羊倌的歌词,却顽固地喜欢他漫的花儿,喜欢那忧伤、缠绵与开怀——咀嚼着尘世的苦涩,对着羊群倾诉忧郁;用歌声传递自己的心声。人间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尽在其中。
小时候,常常听长辈们在劳动的间歇漫几句花儿,那悠扬缠绵的调子委实好听。特别是收割季节,为提高劳动效率,驱赶劳动带来的疲乏,人们便相互对唱起情调优美、婉转动听的赶趟花儿:
三月里桃花满园红
四月里韭菜绿茵茵
绿呀绿茵茵……
一个个凄婉的爱情故事一旦被哥呀妹呀地唱出来,感动的,首先是歌唱者自己。一桩桩甜蜜的心事一旦被郎呀姐呀地喊出来,陶醉的首先也是歌唱者自己。
能够在忙忙碌碌的日子里,自己感动自己一回、自己陶醉自己一回,对纯朴勤劳的山里人而言,还有什么比在歌声里劳作并畅想收获更叫人欣喜的?
“花儿”让人爱唱,因为它是“下里巴人”,谁都很快融入那特有的意境中,忘我地走上一程;“花儿”让人喜欢,因为它最能够表达山里人的心声。有心事了,只要踏入绿茵茵的农田,抑或站在山岗,对着空旷的山谷,坦然地浪漫一阵,你便是高手,便是歌圣、歌仙,你的灵魂便会受到一次沐浴,你便是歌,歌便是你,你便是大地的主人……
这几年,西部大开发的春风吹遍了山乡,一层层缠绕山头的农田,一条条引水工程,一幢幢拔地而起的楼房……随着家乡经济、科技的飞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西海固“花儿”也增添了不少现代生活的元素,从乡间走入现代都市生活。
虽然,西海固这块贫瘠的土地,让外来的人们扼腕叹息,然而,西海固有着深厚的民间文化的积淀,“花儿”这种特有的民间艺术,正是在这片贫瘠土地上开出的带着泥土清香的山花。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他们永远钟情于这块土地。他们用全部的爱心和灵感,去感受这块土地上的变化。“花儿本是心上的话,不唱(者)由不得自家”,你听:
防护林铺(呀)到(哎)咱家乡(呀)
心坎里升起了富强的希望(也)
山花儿绕着青山转(呀)
为什么(呀)漫了个舒坦
“花儿”是一壶老酒阿
那酒里,含着山里人的心血和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