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凛冽的吹着,我缩卷了身子,起身打算回宫,谁知风声刚过,雷雨相接,我还来不及眨眼,从顶上直唰唰的掉下许多雨珠子。我被雨打得一激灵,转身就要跑,谁知刚一转身,竟看到不远处有人迎风独立,那人可能看到我转身了,纵身一跃,跃到高树上。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视力比较好,我绝对察觉不出来那人的存在。我佯装不知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步向前走着。我想起上一次我与杨昭在雨中对望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笑得张扬而妩媚。我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这样的笑容。想着,我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步伐。下雨的路滑,我一个没站稳,脚上一滑,啊了一声。那人影从高树上飞腾过来,一手提起我的衣裳,我所处的重心太靠湖水,纵使那人再怎么的使劲,依旧纠正不了我重心的方向。我身子一沉,嗵的一声落入湖里。那人也纵身一跃,随我一起落入水里。
我在水里挣扎了半天,终于找了一块比较结实的石头停下,回头看时,水面上平静无波,哪里还有杨昭的影子。我心里猛地一紧,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感,我对着水面高声喊:“杨昭,你快上来啊,这水不深,你伸直脚就能露脸的!杨昭?杨昭?杨昭?”喊了几声,水面依旧平静得很。
我真急了,杨昭天生体弱,难道他真的出事了?雨水无情的拍打着我的脸,我随意抹了一把头发,反身又纵入水内。我在水里游了很久,久得连我自己都快要撑不住了,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呼吸,那么可望而不可及,耳边传来两声绵细不断的鸣声,还传来几声呼呼的风声,我累了,真累了,我想要睡觉,我想要睡觉……
有人轻轻地托起我的下巴,我感觉到冰冷的东西轻轻地撬开了我的嘴唇,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慢慢的在体内游走,我感觉到身体在不断的往上跃,往上飘,我还感觉到那冰冷的东西开始有了温度,开始用力,开始疯狂。
朦胧间,我终于听到了声音:“李秀宁,你给我醒来,你不许睡,你醒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快睁开眼!”我想笑,可是嘴刚一张开,他又深深的吻了过来。
“好吵!”杨昭就在我的耳边大叫,我皱着眉头,手猛地将他推到一边。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手扳过我的脸,俯身怒道:“你骗死我了!”
“你可是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怎么这么不惊吓!”我故意调笑他,脑袋依旧沉如磐石。明明刚才我们两个还对峙如仇敌,没有想到转瞬之间,我与他又谈笑自如。我接着说:“你不是说有我没我都一样么,那你为什么要入水救我?没救得了我,反而把自己丢入水里了!”我说完,杨昭闷哼了一声,“刚才听你那句‘我很快乐’,我心似被人揪起来般难受。上一次你在宫里大叫时我也回应了你一句,我知道每当你说自己快乐时,那便是你极不快乐的时刻。你让我如何忍心放得下你?”
他说完,手指轻轻勾了勾我的额发,“雨这么大,你又淋湿了,我们快回宫去,回屋去再说!”他摘过一片莲蓬,将蓬叶放在我的头上试图挡雨,我心里一紧,赶紧把蓬叶放在他的头上:“你身体弱,给你挡着,我不挡!”
他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霸道的将我一拉,两个脑袋紧紧相靠,躲藏在那片青草色的蓬叶下。这种感觉,甜蜜得像初恋,我偷眼看着旁边的杨昭,他脸上的笑,妩媚而动人,他似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脸来,刚好与我额额相撞,我哎哟一声,手揉了揉被他撞到的额头,“你刚才是不是在偷看我?”他笑道。
“才没有!”我脸不红心不跳的否认。他撇撇嘴,似真相信我说的话般又转过脸去,目光随意乱浮了一会,方缓缓地说:“这种感觉,好甜蜜,上有苍浪天,下有濡濡地,你我恣意游于天地之间,真好!”
我心猛地一抽,却不敢抬眼看他,只能愣愣地看着那一个个被我踩出来的脚印。我说:“下雨天踩出来的足印子,到了晴天,应该不见了吧!”
我意有所旨地说着,他默默地看了我一瞬,似有万千感叹般的笑了一声:“繁星历历,点点入梦,你我已如水上轻舟,你为船头,我为船尾,谁都不能分开独走!”
“船头与船尾,虽为一体,可是它们永生永世都不能见面,你这比喻,让我听到了还可,可是让别人听到了,反会笑话你了!”我故意轻描淡写地回应着。
“秀宁,你果真决定出宫了么?你是为了躲逸寒,还是为了躲我?”杨昭眉头紧蹙。
“躲你也好躲他也罢,又有什么关系。杨昭,我一出宫,便会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你我的情意已尽了,你又何必苦苦强求!”我说完,他夺声问:“什么叫我苦苦强求,你若真的那么镇定的斩断你我之间的情分,你为何会过得这么痛苦?我看得出来,当我和杨娥芷在一起的时候,你的心痛如刀绞!”
“胡说!”我闪烁着眼,赶紧断声一呵。
“你不要再骗我了,也不要再骗你自己了!我说过,我并不恋栈权位,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为你放弃这大好的江山,我想过的不是皇宫里至高无上的日子,我只想要与你水边闲阅,枕阁相叙而已。当我知道你要出宫那瞬间,我便打定主意要与你一同离去,就算逸寒要追随你而走,我也一样不离左右!”杨昭痴迷的眼神让我浑身发抖,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挣托不出,一气之下手指狠狠的侵入他的掌心,他忍着痛,依旧纹丝不动。
“你疯了吗?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的地方是很遥远的现代,我不可能带你走的!”我一时语无伦次,杨昭手上的力骤地一松,我踉跄几步,怔怔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