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哭着,我累了,杨昭也累了,我们倦缩在一起,抬头看着四周被风雨摧打得残不忍睹的四周。我笑着看着杨昭:“冷吗?”他将我拥得更紧,私毫不愿意松开:“不冷,有你在身边,我不冷!”
我目光在苍穹中游离,忽想起一句话‘飘零随逝水,自有惜花人’,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飘荡在隋朝,却遇到了他这位惜花人,这于我是幸还是不幸?想着我笑着转过脸,静静地看着杨昭:“人生短短数十年,最快乐的事情当是日下放歌,要不今晚我们出宫去,你也久年在宫中不曾出去,今日之行,算是我们的……”
“出宫可以,后面那句话,请收回!”杨昭第一次那么客气的跟我说话,我有些失神,默默的点了点头。既然要走,痛是必不可少的,与其这样,我更愿意给他留下美好的回忆。
刚才风大雨大,如今雨总算停了,风却私毫没有停下来。两人都披着一件湿淋淋的衣裳,冻得面色铁青。我说:“要出宫,总得换件宫人衣服才行!”
“不用!”他说完,指着西方说:“西南方向是三弟的射击林,从那里能够直接出入皇宫!”
我有些疑惑:“皇宫不都是戒备森严的地方么,为什么会在那里留一个漏洞?”
“我三弟就是那个性子,父皇没有办法,不过那里有三弟亲手练出来的兵队把守,防守也绝对不比宫城差!”杨昭说完,轻轻拍了拍衣裳,衣裳已经皱得不成形状,我有些担忧,手背试了试他的额温,见没有发热,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却隐隐有些滚烫了。我说:“先换件衣服吧,省得待会感冒了!”
杨昭先是一怔,凝神看了我一瞬,我赶紧别过脸去,他低声笑着,搂我入怀。我们约定好在东宫门口见,我让香儿给我拿了件白衣裳,再画了点淡妆。香儿不解地看了看天,指着空中的月亮说:“小姐,都已经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这宫里虽然没有坏人,可是老人们不都说,子时遇鬼,丑时遇狼么?”
我对镜梳妆,连呸了几声:“不要胡说,你动作快点,杨昭还在那边等我呢!”我说完,香儿似懂了几分,凑过脸来:“原来小姐是要和殿下出去!可是孤男寡女独处一起,难免会有瓜田李下之嫌。”
我没有理她,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香儿笑着称赞了一番:“小姐,你果真是天仙下凡,奴婢若是男的,也会为你所倾!”她说完,我手指轻轻敲了她的额头:“我们在三更时分应该会回来,你睡吧。省得明日起来你又来怨我!”
我说完起身去找杨昭,他也衣冠整洁的站在东宫门旁。我凝神看着他,他一袭白裳,浑身散发出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高贵,忽想起以前的他总是随心所欲,无论站姿行姿都带着纨绔子弟的洒脱,如今的他迎风而立,如高松引柏,亦如玉漱流芳。
我笑着走过去,还未说话,他已先发现了我,缓缓转过头来,脸上一如既往的洒脱与随意。他似有所思地看了我许久,良久,才闪烁着眼,淡淡一笑。我局促的笑了笑:“为什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句话,馨香盈为袖,妖娆占风情。你刚才溢出来的袖中香气已经带走了我所有的情思,不过……”他说了一半,轻步上前,手轻轻扶上我的肩,我僵硬的笑着,生怕又勾起伤心事,赶紧说:“我们快走吧,我答应香儿三更时分会回来的。那丫头心实,她肯定会等我到三更!”
“去可以,不过你得换了衣裳。宫外的人比不得宫里的人,你如此清丽脱俗,我怕被人盯上!”他说完,我故意笑他:“还说你上能打后羿,下能斥河伯,结果你却不敢让我以真面目示人。如果依你的说法,难不成我和你一起远走高飞了以后,我就必须得以男儿装示人么?”
他怔了怔,被我一语说得哑口无言,手却依旧霸道的拉着我:“换衣裳,听话!”说话间,小银子已经递过一件青袍。我别别扭扭的跟小银子去换衣裳,转身看时,竟看到杨娥芷莫名其妙的盯着我看。
我换好行装,和杨昭匆匆到了射击林,射击林离东宫有些距离,树林里密不透风,凡行之处,必有惊鸟飞起。四周传来淡淡的泥土气息,杨昭笑着边走边感叹说:“有美一人,被服纤罗,君不垂眷,岂云其诚?”
我呸了一声,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你天生就跟你父皇一样,只怕是美人恩难求,项人头不保啊!”我说完,杨昭脸一沉,身子倏地凑过来,手指捂住我的嘴唇,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这么口无遮拦,小心惹上是非。”他这么严肃的对我说这番话,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顺手扳开他的手指,佯装有理道,“人家董必武还说‘国以民为本’,你们身为皇帝太子,本应该也如此以民为本,如今你们皇族与百姓的思想皆背道而弛,你说这天下哪里没有是非,哪里不是灾难?”
我知道杨昭他不认识董必武,不过我还是别别扭扭解释了一番,杨昭皱了眉,有点消化不了我的话。我忽反应过来,无论我和杨昭关系再怎么好,他毕竟还是姓杨,这些话我又岂能如此毫不掩饰的跟他说呢!想着,我又笑了笑:“上一次逸寒带我去了一家听风小筑,那里的人极有趣,杨昭,要不今日我们也去?”
“听风小筑?”杨昭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似有不解地重复了一遍。我点头,既然那青儿如此神秘,那我得好好的挖挖她的底细。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出了皇宫,之前从宫门走出时,尚能看到许多繁华景象,没有想到此次从后门出来时,路上竟是伏尸遍野,哀嚎不断。
我心里一激灵,抬眼看着杨昭。只见他眼中闪过一抹我从未见过的异样,他双眉紧蹙,似在深思。我低声问:“在想什么?”我说完,他横手一拦,身子轻轻上前一步,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坐在正前方长亭里的男人。那人背靠着亭栏,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能够清楚看到他手上的那把长约一米的钢刀。如此庞大的钢刀竟轻盈如蝶地在他的掌心里旋转,我屏气凝神,赶紧对杨昭说:“此人必不是善类,我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我们走南边那条路!”
我说完,杨昭却扬声一笑,那人闻到了声响,嗖的一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