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哎，我说季然，你的日语进展的咋样了？”凌四海回头对身后依然盯着客厅门口，仿佛还在竖起耳朵静听凌云离去的轻柔的脚步声意犹未尽的季然道。
“......啊？噢，还......行吧。”季然茫然地应道。
“咋叫还行？！我是说达到什么‘量级’了？“凌四海回身靠向季然拍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不耐烦地道。
“量级？哦......你是说水平吧，咋说呢？”季然顿了一下道，“这么跟你说吧，一份儿日文报纸基本能看明白，跟日本人交谈基本没问题，在日本生活基本无大碍，要是留学日本的话估计基本能听懂老师用日文讲课，呵呵。”
“嘿嘿嘿，也就是说你已经达到能基本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量级喽！”凌四海听后戏谑道。
“呵呵，基本是这样的呀！要不这次去日本考察基本也轮不到咱，只因单位日语人才奇缺，我的日语水平尽管不出类拔萃，稀松平常，但也能抵挡一阵子，做个翻译助理基本能合格吧，嘿嘿。”季然笑道。
“嘎嘎嘎，你这个基本可不简单哟，进步神速呀你！”凌四海被一连串基本给逗乐了，他相信季然的语言天赋，英语说得比美国人还美国人，尽管日语跟英语不是一个语系，但触类旁通，对他来讲指定不难上手。凌四海如此想着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季然“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通日本话，尽管凌四海根本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出季然说得很流利，也挺地道。显然，季然这是在向他证明自个的“实力”呀。这也就基本印证了季然的真实水平，让凌四海不禁愕然。
“OK！”凌四海乐听了约一分钟后，便向季然作了个打住的手势，随即说道，“我记得，你去年大学毕业后才又把学得半生不熟，充其量刚入门的日语给重新拾起来，这才小半年呀，就这样......可了得！”说着，凌四海罕有地朝季然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嘿......“见状，季然指定乐不开支了，能受到凌四海的赞赏太不容易了，同时让他飘飘然起来，“那是！得看谁了！想当年，老子......哦（或许感觉自个儿在凌四海大哥跟前儿表现的有点儿过于猖狂，他立即改口），呵呵，咱可是大学英语口语响当当的领军人物那！就连老师都对咱刮目相看呢。”季然憋不住爱吹牛的嘴脸，“跟咱几乎风马牛不相及的英语都能给轻而易举得拿下，何况跟咱一个语系连文字都相差无几的日语呢，这么跟你说吧，我学日语，完全是把它当作一种国内的方言来练习的，就像咱学说上海话或粤语，乃至更难学的闽南话一样，直接小菜一碟呀！”
“哦，这个我信，呵呵。”凌四海不由自主给季然说晕了，居然迎合起他来了。不过，凌四海老早还真就打内心佩服季然的语言天赋，这也是季然唯一能让凌四海服气的方面，在语感，特别是外语口语上与之相比，凌四海指定自叹弗如；但在外语书面语言的掌握能力上，凌四海指定要略胜他一筹，两人各有所长。
“不过说来惭愧呀！“季然忽而冒出这么一句。
“咋了？”凌四海不解地问道。
“唉~~记得马克吐温曾经说过，一个富有语言天赋的人，可以在三十小时之内学会英语，三十天之内学会法语，可一个小小的日语却耗了我这么久，依然没.......“季然叹了口气不无悲切地道。
“呵呵，难得你也有谦虚的时候，好事！好事呀！你指定不日就会把日语说得比英语都地道的。”凌四海朝季然竖起大拇指道。
“哎？我说你今儿，咋突然对日语感兴趣了呢？”季然有点儿疑惑地问道，随即眼珠子一转，仿佛看出点儿端倪来，“不会是跟凌翎有关系吧？”
“呵呵，季然毕竟是季然呀！猜的真准！”凌四海猛地抬起双手使劲儿地拍打着季然的肩膀笑道，心想，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啥事儿总是一点就明，跟他在一起相处就是默契，根本没必要再拐弯抹角绕弯子啦，纯粹多余，浪费时间不是，算了，我还是直说了吧，“凌翎来信了！”
“啊！真地呀！”季然一听，一把拨弄开凌四海依然搭在自个儿肩膀上舍不得放开的双手，叫喊着蹦跳起来，那样子指定比凌四海先前儿还兴奋。
“呵呵呵，对呀，今儿下午下班时刚好收到的呢。”凌四海笑道，显然被季然高昂的情绪给感染了。
“......哥呀，你知道今儿是啥日子吗？”季然稍微停顿了一下，两眼放光盯着凌四海问道。
“大年三十，除夕呗。”凌四海不以为然地道。
“这还用得着你说，地球人都知道，再想想看。”季然依然盯着四海且歪起了脑袋道。
“......周四了。”凌四海略微想了下道。
“啊？没了？”季然轻蔑地看着四海道。
“再就是阳历，对了今儿阳历是几号来着，你看临近过年，我只注重阴历，忽视了阳历，呵呵。”凌四海眨眼歪头地想了又想就是记不起阳历来了。
“得，我告诉你吧，今儿阳历二月十四号，你地明白的干活！”季然是个急脾气儿，指定跟四海耗不起，于是直接点明日子，并借用电影里的日本鬼子的口吻戏谑道，本想这再明白不过了，可谁知凌四海就是“不争气”，反应异常愚钝。
“噢，对对对！今儿正是二月十四日呀！呵呵。“凌四海恍然大悟般喊叫道，“我想起前天我写的一个报告上注明日期是十三号呢，当时（按西方的看法）还以为恰好遇上这个不吉利的日期，但愿我这个报告能够‘逢凶化吉’顺利被领导通过呢。”
“哈哈哈......”季然闻此不禁狂笑起来，笑得他那原本像孕妇般凸起的啤酒肚儿岔了好几口气，“咚，咚，咚”还一连给笑出好几个屁来了呢，可说上下通气，好不畅快呀。
“哎？这有啥好笑的呢？我说的是实情呀！报告很重要，领导很重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呢。”凌四海一本正经地道，因为他真的太看重自己的那个报告了，为啥呢，因为这个报告直接对关领导负责呀。
“哈哈哈哈哈......”见状，季然顿然感到，眼前肃穆镇静的凌四海不就是世上最诙谐的幽默大师嘛，这让他笑得更厉害了，捧腹大笑不止。
“哎哎哎，啥好事儿呀季然，看把你给笑成啥样了呀，嘎嘎嘎。”这时凌四海姐夫忽然闯进客厅，被季然给逗乐了，但他随即发现，他小舅子四海居然板着面孔像包拯似的站在那儿怔怔地盯着季然跟傻了一样，两人如此巨大的反差一时间让他立马敛起笑容，一脸疑惑。
“哦，没啥，刚才四海说了个笑话笑死人了都，可人家四海却异常淡静，丁点儿喜色不露，我就佩服他这点，纵使别人笑得天花乱坠，可人家却往往雷打不动，跟没事人似的，你说幽默搞笑不。”季然脑子转的就是快，立马胡编乱造起来，四海姐夫居然信以为真，笑着摇了摇头，蹲到酒柜旁，将其打开，从中取出一瓶五粮液一瓶红酒拿着随即走出客厅。
“四海，再好好想想，今儿这个日子还有啥特别的含义？”季然对四海不是一般的“宽容”，还在给他制造回答问题的机会，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施舍给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真不愧是铁哥们儿那。
“特别含义......应该没了吧？最重要的反正就是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呗。”凌四海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了，对他来讲，还有什么比大年三十除夕夜更令人期盼和重视的日期内涵呢，一年也就这么一回呀。
“你呀你，算是白活了，在小地方都给待朝（R市方言，傻的意思）了！”季然见凌四海依旧浑然不知，“不可救药”了都，替他感到悲哀，再也沉不住气了，于是大声喊道，“今儿不是情人节吗！”
“情人节？！噢，对对对，你看我这死脑筋咋就没想到呢。”四海终于开窍了，但也仅此而已，并未往深处里想，平常思维敏捷的他，忽然变得呆滞僵化起来。
“说你朝，一点儿不冤枉你，亏你还是学西文，研究西洋文化的呢，才离开校门几天，就把这对你来说最不该忘记的重要日子给丢到太平洋里去了呀！”季然不失时机抓住戏谑四海的机会，趁机扬眉吐气一下。
“嘿嘿，主要是咱这偏于一隅的小城市根本不过这个洋节呢，大西洋的浪漫之风尚未刮到咱这儿那，平常连这个词儿都听不到，谁像你，青岛大城市来的人，，见多识广那。”凌四海实话实说，思维相当率真。
“没想到，当年叱咤校园文坛的大作家凌四海同学咋就败落到今儿这步田地了呢？你的非凡想象力、联想力哪去了呢？不会真的退化了吧？！”季然对于凌四海依然没有将凌翎的来信与情人节连结起来看，感到失望、沮丧。
“季然，来，跟我上楼去。”凌四海一点感觉不到季然的心境儿，说着便伸出双手把季然拽到身前两手搭在他肩膀上把他推出客厅再一起踏上楼梯朝楼上自己的卧室奔去，且边走边说，“是这么回事儿，凌翎信封背面用日文写了一行字，我不懂日文，想让你给看一下啥内容。”
“呵，藏得够严实呢，你这也算是‘金屋藏娇了吧’，嘿嘿嘿。”待俩人走进卧室，凌四海来到床头，掀开枕头，从下面取出凌翎的来信时，季然像是看到奇景一样笑道。
“给，看是啥内容。”凌四海将信封翻过来背面朝上交到季然手上道。
“祝情人节快乐！”季然双手接过信封尚未靠近眼前，仅仅对其扫了一眼便立即用掺杂着青岛话和家乡话口音的普通话大声读出字的含义，仅凭这点就可看出他日语水平了得。
“啊！真是这样呀！”季然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像鼓槌一样正点儿敲打在凌四海的耳鼓上，心坎儿上，又像是一股暖流涌动在他的血液中，让凌四海顿时热血沸腾，热血冲顶，滚滚热浪瞬间将龟缩紧绷的一道道一垅垅脑沟梳理通畅，将沉睡已久的脑细胞胀，像牛皮筏一样徜徉飘逸在血海热浪中，伴着浪花的欢唱，望着不尽天际，把想象的境界抛得更远更深......眨眼间，作家又回来了，凌四海这下真的开窍了，“季然，你说咋就这么巧呢，凌翎这信不早不晚正好赶上情人节这天寄到，让原本浪漫的情人节锦上添花。
“你想呀，路途遥远，天各一方，漂洋过海那么多日子，太不容易，简直不可思议，咋来的那么准成呢，我想就是天河计算机也不一定能计算的那么准确无误吧；还有更神奇的是，我差点儿与之（信）失之交臂，刚要离开单位时接到了此信，否则，就只有等到过了年，也就是大年初三我值班时才能与之‘相会’呢，你说那样的话的，其不让这个春节过得黯然失色了不少嘛。现在我起码可以与凌翎在梦乡中欢欢喜喜过个年了呢，梦里相约，过一个最浪漫的情人节，呵呵呵。”说罢凌四海转向窗前，拉大曾经印证了他与凌翎浪漫故事的米黄色窗帘，仰天大笑起来。
“这就是天意呀！”季然也随即转身望着窗外已经变得暗蓝色显得更深邃的天空感叹道，随即侧脸看着眯缝眼睛满面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凌四海暗自道，“老天都有意成就四海和凌翎的好事，你想，还有什么能阻挡得了的呢，他们指定能够梦想成真！”
就在他俩各怀心事与祝福，仰望夜幕渐渐落下，飘忽的晚霞抚摸着繁星正在挤眉弄眼地朝他俩打招呼的天空，醉心于忘我忘情之时，四海卧室的门口忽现有一个身影如幽灵般一晃而过，尽管稍纵即逝，但这一幕恰好给季然于不经意间的余光给捕捉到了，然当他刻意将目光聚焦过去时，却只见一道空门，那模糊的身影像团迷雾一样萦绕在他眼前，划拨在脑海中，他想从一点点蛛丝马迹中看出些破绽来，但却枉费心机，百思不得其解，恐怕即使再高级的痕迹专家在场也难以破解。没办法，他为了不至于过于纠结此事，挠心伤脑的，开始为自己解脱，宽慰起自个儿来了，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在这黯淡昏暗的室内，哪怕是外面透进来的一点点投影或射线，都会引起一些变异的造型而冗乱干扰人的视线或视觉思维。对！就是这样，不去胡思乱想了，省着点儿脑细胞，应对接下来或未来将要面对的事儿吧。
不料，季然这样一个在常人看来几乎不可能在意的微乎其微不起眼的小举动，却无意中给凌四海捕捉进眼球，只是不疼不痒一时并未刺痛他的眼神经，更无波及到他的心境，也就不了了之了，但却在他心留下了一点儿抹不去的小影子，说不定，啥时它能够被唤起，变成大一点的投影，让他看清其中的奥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