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哎，我说四海，赶紧开封(打开信封)呀，咋了真的非要等到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时才看信呀！”季然早就得知四海如何对待凌翎的来信，这下终于眼见为实了，见信件原封未动，就想试探一下，背不住能让凌四海破个例，自个儿趁机捡个“便宜”，也好分享一下信的内容，于是说。
“哦，不不不，大过年的正忙着，乱糟糟的，怎好看信呀！”凌四海果然一口给否了，说罢转向床头，将一直双手抱在胸前的信件放归原处，重新把拿开的枕头压在上面，双手使劲儿压了压枕头，随即直起腰来。
“打开看看嘛，海哥（每当十分必要或有求于凌四海时，季然才会对凌四海叫得如此亲热，反之，则以苍老的声调长者的口吻直呼其名了，——我说，“四海呀”），趁着这当儿就咱哥儿俩在......再说弟弟回来一趟不容易，正好赶上了嘛。“季然眼瞟着四海央求道，见其无动于衷，接着道，“海哥呀，我保证只听不看（信），你只管把信中可以公开的内容念出声来让咱听听还不行吗？俺指定确保你的隐私权神圣不可侵犯！”
“那也不行！”凌四海头一扬，眼望天花板，表情相当冷漠，口气相当坚定，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叮铃铃......“床头柜上忽然响起电话铃声（凌四海卧室的电话与楼下客厅电话并线）即刻将两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铃声只响了两声半就断了，不知是打错了电话，还是给人接起。
“哼！小弟今儿可长见识了，佩服佩服呀！四海呀四海，你可真有抻头（R市方言，意为有耐性或耐心，沉得住气等意思），忒有定力了吧！”季然脸色一沉，随即将不满的眼光从电话上甩到凌四海的脸上，并抱起拳头朝凌四海上下摆动着无望地讥讽道，。
“季然！季然来！”恰在此时，楼下传来了四海母亲的喊声。
“哎！阿姨。”季然即刻应声跑出卧室，凌四海嘴巴一抿，像是得以解脱似的赶紧跟了上去。
“季然，你爸爸打电话叫你赶紧回家吃饭，全家人就等你了！”四海母亲手里拿着一个装着东西的红塑料袋，站在楼梯旁的餐厅门口望着正匆匆下楼的季然和尾随着的面带喜色的凌四海道，此刻楼道的窗玻璃已变得漆黑。
“呵呵，就是刚才的电话吧，阿姨。”季然脸色立马由阴转晴笑着快步走下楼梯。
“嘿嘿，是该回去了，这都几点了，再晚就耽误看春晚节目了呢。”凌四海笑道。
“可不嘛，赶紧得。”说着，四海母亲将手里的一塑料东西递给季然，“呶，给你，猪头肉，凑一盘酒肴。”
“嗡......好香哟！”季然双手接过塑料袋并打开，两眼放光，随即将之往鼻子上一触闻着笑道，“哈哈，这下可让俺老爸给逮着喽！他就好这口，平常吧，总唠叨，就着猪头肉，尤其是老凌做的猪头肉，哈个小酒儿，那简直是神仙都不换呢！呵呵呵。”
“季然呀，这可是俺老爸亲自酝酿了一整年精心打造的美食呀，稀罕着那！今儿算你有口福，赶上了，要知道这美味，一年，也就是过年时才有机会品尝得到呢！”凌四海拍打着季然的胳膊道。
“凌大爷（做）的猪头肉那可是香飘万里呀！乃天下最好吃的猪头肉！对俺，对俺家来讲那指定更稀罕了，简直就是‘千年等一回’呀！哈哈哈。”季然再次抱起猪头肉闻着笑道。
“一个猪头煮成猪头肉，除了骨头，也弄不出多少肉来，你凌大爷一下子给你家切了三分之一肉去，难得他如此大方，俺都替他‘心疼’呢，这下，今年俺家人可就少吃了不少呢，全家大人孩子都爱吃，可以说是老少咸宜，捞着没个够呢，嘻嘻嘻。”母亲望着季然嬉笑道。
“这说明俺老爸对季然他老爸够哥们儿那！呵呵。”凌四海随即附和道。
“就像咱哥俩不是，哦，哈哈哈......”季然抓捏了一下凌四海的胳膊与凌四海一同大笑起来，将先前儿的不快一扫而光，母亲站在一旁看着亲如兄弟的他俩，也欣慰地笑了。
“快回去吧，你老爸还等着吃猪头肉那，嘻嘻嘻。”凌四海见季然笑个没够，便再次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推着往楼外走去，并罕有地一直将其送出院门口。
“......哎，我说四海呀，”季然走出大门口没几步，忽然回首对凌四海道，“你可得把凌翎的信给藏严实咯，当心它像羽毛一样随风飘走哟！那样，你可就惨喽，煮熟的鸭子还没到口就飞了，后悔莫及呀！哈哈哈......”说罢，季然右手高举着猪头肉，左手一甩，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丢下一连串响耳的嘲笑，笑得凌四海莫名其妙。。
“哎？这小子怎么个意思？”凌四海左手撑着门框，右手托着下巴，带着疑惑的眼神儿望着狂笑远去季然臃肿的背影琢磨道，“八成这鬼精灵又咂摸出啥名堂，嗅到啥味儿了？这小子鼻子尖着那！别看他体阔心宽没脑子，其实心儿细发着那，总是叫让人防不胜防那，可领教了呢。”直到望不见季然的身影，凌四海才将身子缩回门内，苦笑着摇摇头将门关紧。
返回房内，凌四海便给喷香诱人的年夜饭给直接吸引到餐厅里，一屁股坐到堆满美味佳肴的饭桌旁，年夜饭刚好准备就绪，大家全部到位，正眼巴巴地瞅着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酒佳肴，坐等着辛劳忙活了一下午，连上厕所的功夫都“打折”，终于得以放松归来的主人——父亲，正式宣布年夜饭开始，这就是家规。
今年的年夜饭吃的比常年有点儿晚，指定是多弄了几道菜，多费些工夫的缘故，可以说是历年来做的最丰盛的一顿年夜饭了。
今儿的年夜饭上，凌四海心情特好，这个只有他自个儿晓得缘故，始终笑嘻嘻，美滋滋的，溢于言表；胃口也特好，吃嘛嘛香，肚子像个无底洞总也填不满，喂不饱；酒量也特大，都哈了一斤多酒了（临近极限了），就是喝不醉，罕有贪起杯来，父亲不明就里呀，见儿子酒量见长，倒觉得是好事儿，破例放开让他喝个够，想亲眼见证一下儿子的酒量，要不是心疼儿子的母亲的干预，凌四海指不定还要喝多少酒呢，母亲可不要拿儿子做实验品呢；还有，话也特多，经常是边咀嚼着美味边侃侃而谈，嘴巴直接把不住门了，不经意间还不时拽出一些甜美动人的文学词句来呢。可甭管咋地，他自始至终都没把接到凌翎的来信向家人透露过半个字，大家都觉得，过年嘛，凌四海格外高兴些也属正常，都没怎么在意，大家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吃个年夜饭多好呀。
不过，饭桌上的凌四海忽然感觉出妹妹凌云今年有些异样的表现，颇有些不对味儿，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得到；在别人看来，妹妹跟往年一样说说笑笑，活力无限，兴之所至，便憋不住发挥几下自己的文艺专长为大家助助兴，带着凌四海小外甥女媛媛一块儿围着桌子，蹦蹦跶跶，莺歌燕舞，活跃一下欢乐气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