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媛待在后厨,看着一堆的蔬果已是生无可恋。
采买的管事已将今日要用的食材放置一旁,帮厨分工有致——洗菜、切菜、配菜、洗碗……等。
陈母已开始切菜,陈媛媛一扫木盆内油腻腻沾满各种唾液的锅碗盆瓢,当即躲在一旁和一个小妇人开始洗菜。
福来楼后院有一口深井,用水甚是方便。
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大清早将手放入冰凉井水之中,冷的陈媛媛浑身一颤。
以往都是她指挥管家佣人干活,如今第一次给人打杂,心下五味陈杂,洗着洗着已是思绪飘飞。
她忽然想起自家爹爹,不由借着上茅房,悄悄潜了出去。
小小的身影,藏在帘子后头偷偷打量前堂。
福来楼生意真当不错,客无虚座,酒肆内小二跑前跑后。
从客人进来那一刻,便领着入座上茶点菜,待客官点完菜后又是飞速跑去后厨扯牌子备菜,转瞬又得送上一盘小菜。
待饭菜做好,又得麻溜端上桌,步子又稳又快。
在古代做好一个店小二,可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
小二得八面玲珑,店铺越大遇见的人越多,三教九流没有点眼力见,稍不甚就会得罪客人。
除了有眼色还要胆量好,万一来个面相凶狠的客人,不敢上前岂不是砸了铺子招牌?
当然,还要记性好、脾性好、处事圆滑。
此时瞧着自家爹爹在人前点头哈腰,笑容可掬的模样,她心头百般不是滋味。也不知是这幅身子的父亲,还是早已融入骨血,怎舍他卑躬屈膝?
“帮厨的,菜怎么还没洗好!前头客人都催了!”
掌勺大厨在后头大声叫唤,不想自家娘亲难做,只得灰溜溜跑回去洗菜。
在络绎不绝的大酒楼里,后厨终究是要考究速度。
堂堂集团千金,哪里打过杂?
她的速度自然不快,甚至有些慢,惹得一旁厨子叫骂连连。
她何时受过这种气,当即想要甩手不干,顾忌着爹娘的面子,又生生忍了下来。
想着古代的蔬果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索性摘完就在水中一泡,便扔在篮中。这般一来,速度倒是快上不少。
一个上午坐在小板凳上,洗的她腰酸背痛颈椎疼,也不知娘亲往日是如何熬过来,只有深入其中,方知其中辛劳。
尽管没有偷懒,但仍事不如人意。
一个早上已有三桌客人投诉,说是炒出一条尾指粗细的大青虫,要么是菜里有土味,要么就是上菜太慢等等。
管事的一来,便揪出陈媛媛,又是罚了一月工钱。
在古代寻个生计不容易,被罚一月工钱已是算轻,若是有心刁难,掌柜的怕是早已把她辞退。
陈媛媛捏了捏眉心,青楼和赌坊已答应过爹娘,若非不得已不会再去。
如今只得继续干活,不过一边脑中也思虑着挣钱的事。
眼下想要挣钱,倒是能从化妆一事入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为了美丽,有时候会难以想象的疯狂。
古代有能力购买胭脂水粉的姑娘,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富贵人家的小姐眼界总是高人一筹,她一介寒门子女,说给人化妆怕是无人会信。
但如若有了第一笔生意,接下来打开渠道,事情就好办多了。
现下她需要一个契机!
当然如果有本钱,她还可以研制化妆品、护肤品,若是真能捯饬出来,北朝权贵仕女就是一个庞大的市场。
也许,现下她就可以做些面膜试试!
想罢,就连看面粉也像珍珠粉。
陈母一瞧直直傻乐的闺女,一手轻拍了过去,忍不住打趣:“丫头,你笑甚?”
“我笑娘亲好美腻~”
……
心中有了宏图大志,整个人精神气爽,就连洗菜也卖力不少。
午时过后。
陈家三人在后厨草草吃了几口,又继续开始干活,直至临近傍晚,客人才逐渐减少。
日落而息,大多数人家这个点已是回家准备晚膳。
这个点出来吃饭的客人,大多都是应酬,一顿饭能吃上一两个时辰,上菜倒是上的不多,后厨也就不需再洗菜。
她干脆跑去前头等自家爹爹下工。
瞧着忙活一日的爹爹,深秋时日依旧浑身汗水,拿着一条布巾正在擦拭桌子。
陈媛媛眉头微微一拧,与其闲着,不如帮自家爹爹打下手。
想罢,人已是朝陈父走去。
她手中拿着抹布开始擦桌子,陈父瞧她出来,笑骂道:“你这是要当跑堂丫头?”
陈媛媛吐了吐舌头,“我来帮爹爹,也就一会不打紧。”
宋掌柜在柜前瞧着父女俩干活的身影,不禁摇头一笑。
现下客人也不多,嘱咐闺女几句,忙了一日,陈父这才匆匆忙忙跑去茅房。
陈父刚走,二楼厢房的小厮便出来喊了声:“小二,沏壶上好的碧螺春。”
她一扫四周,店内一共三位小二,他爹上茅房,其余二人皆在招呼客人,便应了声:“好的咧!”
前头的煮茶师傅已是将茶水煮好,她也算过把店小二的瘾,提着茶水就往上间走去。
二楼天字号厢房,里头的客人想来也是非富即贵。
轻敲响房门,里头一位小厮已将门打开。
她垂眉略是一扫,座上一共五人,四男二女,瞧着似乎是亲家,正在小聚。
六人之中,却不是年岁最大的坐在首座,反倒是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看清青年的容貌,陈媛媛立时露出一个便秘一般的表情。
帝京城也不算小,怎么就三番五次遇上这个偷窥狂?
真是冤家路窄!
男人目光直接从她身上略过,仿似之前从未见过,面上一派淡然看不出任何迹象。
陈媛媛眉头微拧,只觉眼前的男子,应该是精神有问题。
要知道上回莫名被他瞪了一眼,那仿似欠他二八百万似的神情,她整个人就跟不小心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陈媛媛眼眸一转,扬眉嘴角上扬,已是提着壶上前。
她来到皇甫少华身旁,一边斟茶一边笑道:“各位客官,您们今日可真是有口福了,这可是咱们小店最好的碧螺春,各位客官尝尝。”
说时,已是往皇甫少华杯中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