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风和日丽的街道上小跑着。
沿途的路人都向我打着招呼，我也抬起翅膀表示回应。
超市里没有其它顾客，我悠闲的转过走道，把各式各样的零食装进推车。
扫码结账之后，柜员微笑着帮我把东西塞进一个大袋子里。
在走出大门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忽然变了。
眼前不再是熟悉的街道，嘈杂的车声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凄惨阳光下的城市废墟。
瓦砾中躺着一具巨大的龙骨。在我靠近的时候，它响着咔哒声动了起来。
“啊，你回来了，“凯尔维欧斯的鬼魂说，“在那边的世界过的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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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屋里很意外的没有人在，而且看上去也没人来过，就连桌上的华丽袍子也依旧保持着昨天胡乱扔过去的样子。
我有些紧张的拉开窗帘，不过就像已经能够听到的声音所表示的那样，繁华的街道上挤满了行人和车辆。
我松了一口气，转身在华贵的长袍下翻找起项圈，不过很快就放弃了。
看起来差不多也到了午饭时间，但是在出门之前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达托奥，“我摸索着套在胳膊上的金属环，“你还在吗?“仔细感受着其中的魔力流动。
自从去过低魔力区域之后它就没了动静。虽然我并没有特意把它暴露在魔力真空下，但是极为依赖魔法的它也许会受到不可弥补的伤害。就算我很想保留隐私，现在的心情里也不愿意看到它死掉。
臂环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始放出柔和的白光。凝聚的光团改变着形状，浮现出一条银色小龙的身姿。
“与你并立，“它昂首挺胸的说，“我的主人，“但声音里毫无诚意，“有何吩咐?“一边挥舞着翅膀，夸张的鞠了个躬。
“请回去，“我打开房门，“没叫你就别出来了。“轻快的迈进楼道。
雷多和拉特法都不在它们的房间里，隔壁的实验室也空无一人，不过下层传来的嘈杂声即使压低耳朵也听得到，所以我开始大步走下楼梯。
达托奥在我四周飞舞着，完全没有消失的意思，不过这次我并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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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巨龙!你的魔法不合适!“一个愤怒的声音说，“讨论结束!“
“凭什么不合适?“另一个声音也同样的激烈，“你又不知道它的标准!“
我放轻脚步，压低身体，从厚实的楼梯扶手后面小心的伸出脑袋。
地下一层是个非常宽敞的大厅，粗糙的墙壁和屋顶都经过魔法加固，也许可以容纳中等规模的演唱会，或者做一些爆炸性的大型试验。
不过现在只有场地边缘摆着一张短桌，一边坐着的人拿着文件和笔记，另外一边则排着长长的队伍。虽然我没认出几个，不过服装都是黑色长袍，应该全是法师塔的员工。虽然服装统一，物种就比街道上还要丰富的多，体型和外观差距也都相当大，能老实的排成一列在某种意义上有些壮观。
一阵口角之后，队伍排头的法师败下阵来，满脸沮丧的离开了短桌，开始朝着楼梯这边移动。虽然我完全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不过还是努力趴在楼梯上转身，想要在不被察觉的前提下赶快溜走。
“...傲慢自大的蠢货...“小声嘀咕伴随着跺脚靠近了，“...迟早有一天要让它...“好像有点来不及了，“魔神的胡子啊!“确实没来得及。
“噓!“我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前，“噓!!!“再强调一次，然后偷偷探出脑袋观察。
大厅里足够嘈杂，似乎是没人在意刚才的动静。于是我打手势让它跟上，一边小心的爬着台阶，一边尽量压低尾巴，试图挽救自己的不雅姿势。
幸好楼梯上面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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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研究这行有一个传说。
曾经有一条巨大且古老的龙，它在悠长的寿命的中掌握了堪比神明的知识和力量。但它从不满足，经常为了获取新的经验和技巧而四处旅行。
在传说中，它会在城镇旁边建立学院，考验为了获取知识而登门拜访的凡种。一旦遇到中意的个体，就会无偿提供食宿和罕见昂贵的施法材料，毫不吝啬的传授无与伦比的魔法，甚至会把格外优秀的个体带走，让它们参与自己的旅行。
它所教授的魔法也当然会被作为宝贵的知识仔细记录。多年下来，几乎所有的研究者们都多少可以算作是它的学徒。
与这样的传奇见面是所有魔法学者的梦想，但是谁也没料到梦想竟然会真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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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的知识!无尽的答案!!就在城外!!!“狼一样的法师愤怒的撕咬着烤肉，“谁也别想阻止我!“牙齿在骨头上发出清脆的碾压声。
“那个梦想...“我也用同样的气势扫空自己面前的盘子，“...不会是蓝色的吧?“如果还有别的龙我应该会留意到才对。
“听起来是它没错，“达托奥从面前的小碟子里抬起脑袋，“不过那些事情都有些年头了。“一边满意的舔着嘴唇。
“还会说话!?“狼法师有些愣住了，“光是这个也肯定会被选中的吧...“但很快回过神来，“一起去怎么样?“它使劲在衣服上抹了抹双手，“就现在。“一副要立即出发的样子。
我也相当好奇，所以没有拒绝。不过还是等喝完了饭后的果汁才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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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门的时候没有装备鞍子，也不太想回去取。狼法师倒是也不介意步行，所以我们就一起悠闲的走在街道上。
“西奥维欧斯对吧?“狼法师轻握着腰间的布包，“请叫我罗卡。“发音有些奇怪。
“西奥就可以了，“我犹豫了一下，“你是外地来的吗?“还是指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么明显?“它微笑着转开视线，“我对自己的拉古尼亚语还挺有自信的来着。“看起来并不在意。
[所以法师这边是没有歧视的，]我仔细推测着结论，[物种也好出身也好。]没有家姓的外来者可以成为研究员。
冒险者那边也没有明显的区分，学院里的老师似乎都是贵族，不过学员们也有很多平民出身，大家都很普通的互相对待着。倒不如说只有昨天的宴会是特例，其中原因可能拉特法会有些了解。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罗卡若有所思的保持着沉默，达托奥也老实趴在我的头顶，我们就这样一言不发的顺着人流走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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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离开了城墙的范围，但感觉却又不像是离开了城市。墙外原本空旷的平地现在挤满了崭新而简陋的建筑。
有些是四面透风的棚子，有些是框架搭出的小楼，有些干脆就是一圈甚至没有连在一起的木桩。
巨大的深蓝色高耸在建筑物后方，整齐的鳞片反射着阳光，标志出我们的目的地。
越是靠近，越是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无形的压迫感。不过并不是死亡威胁，而是委婉拒绝访客的那种感觉。
狼法师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行动也僵硬起来，不过还是坚定的跟上了我的脚步。
老蓝龙蹲坐在一圈相当敷衍的栏杆中间，面前有个像盒子一样打开了房顶的方形建筑。靠近之后才发现，屋子后面还站着一个眼熟的身影。
“回去了，“我转身就走，“改天再来。“一边迅速加快脚步。
银色小龙被甩下了头顶，但立即变成一道白光飞回了臂环。随着短促的锁链声，魁梧的男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这么不想见到我吗，“战神化身看起来有些难过，“能不能给个机会?“意外的相当温柔。
“呃，“我立即就心软了，“行吧。“至少可以试试看。
“太好了，“它露出一个开心的微笑，“这个给你，“解下腰间盘着锁链的短矛递过来，“是礼物。“一边催促我接住。
我看看它热情的面孔，又看看面前的凶器，最终还是打手势示意自己身上没有地方可以放。
“啊，对的，“魁梧的男人挠了挠头，“需要这个。“开始解腰间的皮带。
这下我就找不出拒绝的借口了，只好任由它把锁链松垮的挂到我的脖子下面。然后一起返回蓝龙旁边。
它们两个似乎已经在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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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蓝龙的注视下，狼法师正绷紧身子，用空着的双手摆出一个持剑的姿势。
乍一看好像是单纯的动作练习，但仔细观察的话，它的脚根本就没踩在地上，而是稳稳的悬浮在距离地面一个手指高的位置。宽松的法师袍不自然的卷曲着，裹紧了它的四肢，露出了下面意外结实的肌肉曲线。
打开魔力透镜之后，复杂的图案几乎给我带来了眩晕感。但同时依旧感觉不到魔力波动，可见它的控制能力异常精确。
并且这个精致的魔法是存在实体的，像全身甲一样包裹着狼法师，连脚底都有相当的厚度。它也并没有空着双手，而是握着一柄完全由魔法构成的长剑。
这不是像我的无形屏障那样粗糙的东西，而是结合了多种缓冲，强化，加速效果的复杂技术。虽然我在努力的尝试记忆，但完全没有复现的信心。
老蓝龙收回了在魔盔甲附近游走的魔力线，然后点了点头。
狼法师也点点头，然后微微弯下身体，仿佛雕塑一样静止了一瞬间。
泥土的地面爆散开来，伴随着短促的呼啸声，狼法师的身影变成模糊一团，然后在不远处的木桩背后重新出现。
粗大的木桩稍等了一会才开始被一条倾斜的细线分开，上半部分缓慢的滑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只是动力，]我感觉后背上的鳞片都竖了起来，[那个盔甲还做了别的，]也许是扭曲空气之类的视觉干扰，[剑也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法阵结构看不太懂。
而且这个性能和动作都太熟悉了，差点被杀的那种熟悉。
在我经历战或逃反射的时候，罗卡开始解除魔盔甲，表情也从自信恢复到了谦虚，以及担忧。
“失礼，“它低下脑袋，“我通过了吗?“用期待的目光偷看着对方的反应。
“敢在我们面前用这个，“老蓝龙瞥了我一眼，“勇气值得夸奖，“听起来并没有生气，“你通过了。“它缓缓的挥了一下翅膀。
“太棒了!“狼法师兴奋的拉起拳头，“接下来看你的啦。“然后向我点头示意。
“有什么要求吗?“我感觉跃跃欲试，“必须是战斗魔法?“精密度大概没戏了，不过尺寸和威力我还是蛮有信心的。
“没错!“战神化身在背后起哄，“给它们见识一下!“让我的激情开始熄灭了。
“你早就证明过自己了，“巨龙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没把牌子弄丢吧?“冷淡的岔开话题。
“呃...说到这个...“我努力回忆起最后见到的位置，“好像是...“就算被雷多它们带来了这边，也没有放在我的房间。
“去找内特和帕拉问问看吧，“老蓝龙移开视线，“你的'宝藏'是它们两个负责的。“把注意力转回面前没顶的房子上。
[“宝藏“吗?]我一时相当困惑，[还有这事儿?]对方似乎没打算提供更多的线索。
于是我就按照指示找了起来。内特没在附近，不过帕拉倒是在修路。
还真有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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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龙把我带到了凯尔的机场建筑群。这边的员工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没有对我们投入过多的注意。
目的地是众多形状相似而且没有标记的机库其中一个。外面看起来非常的大，大到帕拉都可以在里面舒展翅膀的程度。
“能不能预告一下，“我向正在解开门锁的帕拉提出疑问，“这里面有多少是属于我的?“和凯尔的财产弄混可就尴尬了。
“在说什么胡话?“红龙瞪了我一眼，“你的宝库，当然'全部'都是属于是你的。“似乎听到了非常荒诞的提议。
随着它前爪的操作，巨门散发出沉重的魔力波动，我立刻关掉魔力透镜来保护视力，但依旧能隐约看到面前的空气在发生扭曲。
“感谢你的邀请，“罗卡轻轻的问，“我真的可以一起进去吗?“声音中带着紧张的颤抖。
“我儿子不错吧?“战神化身拍了拍它的肩膀，“你会习惯的。“完全没有先前的威严。
狼法师脸上的不安开始掺杂着困惑，视线在我们身上来回移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伴随着意外轻微的摩擦声，大门缓慢的推向两边，里面的内容让我张大了下巴。或者说，里面缺少的内容让我感到非常意外。
建筑物内部是与外观相符的四方形宽阔空间，在没有装着任何东西的时候就显得更加宽阔了。我眯起眼睛，连天花板的角落也没放过，但是结论其实显而易见。
“这是...正常的吗?“我谨慎的问向正大步走进门内的红龙，“我是说...什么也没有...“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别磨蹭，“帕拉在空荡荡的宝库里转过身，“快过来。“一边向门栓伸出前爪。
[所以不是被偷?]我按照指示走向房间中央，[也不像是恶作剧，]不如说过于严肃了，[那就意味着...]我看向脚下。
石制的地板光滑平整，仿佛是从大号原材料上整个切割下来的一样，没有接合的缝隙。
庞大的魔力波动再次涌现，大门重新严密合拢。同时屋顶开始亮起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无窗的室内。
短暂的摇晃和失重感之后，四周恢复了平稳。
谁也没说话，我们就这么呆呆站着，直到脚底的触感稍微变强。
然后大门再次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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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外是个非常巨大的四方形洞穴。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天花板高到足够让我上去飞几圈，但相比宽度反而还显得低了。墙壁和地板看起来依旧是光滑的整块石头，均匀竖立着的粗大支柱也是同样的材质。
但与电梯间不同的是，这里非常拥挤。
有些是硬币，有些是武器，有些是书籍和卷轴，有些是珠宝，有些是画像，有些是魔法材料，有些是华丽的工艺品。没有设置隔间，摆放的极为随意，堆与堆之间的空隙偶尔会狭窄到帕拉需要用挤的才能过去。
其中一部分是我见过甚至用过的，一部分能猜到设计目标，另一部分则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但都特别的多，多的有些过头。
“全是...我的吗?“我想不出该如何应对，“这么说我很有钱...“无助的看向身边的红龙，“这算是有钱吧?“蠢到无法理解的有钱。
“非常'有钱'，“帕拉干涩的说，“毕竟老家伙们喜欢你...“似乎也在感叹这个场面。
“还有神明。“战神化身在一旁补充。“还有神明。“巨龙用赞同的语气重复。
“能买不少东西吧?“我小心的走近几乎顶到天花板的金色硬币山，[不过这是哪里的货币?]看上去和拿来睡觉的那些不太一样。
“使用要经过我或者内特的同意，“帕拉偷看着双臂交叉的魁梧男人，“我们'暂时'负责你的监护。“听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好吧，反正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花，“我松了一口气，“总之先找找身份牌吧。“差点把来这边的原因给忘了。
红龙带着我们转过前方的角落，到达一根支柱旁边。与其它的混乱不同，我在巨龙之山弄到的东西都被整齐的摆放在一张矮桌上。
“全都拿来了啊，“我把链矛和皮带挪到一边翅膀上，“这倒是正好。“把法师协会身份牌挂上脖子，“那么回去吧。“用另一边翅膀挑起装着玻璃球的袋子。
虽然挺想在这里多逛一会，不过罗卡一直在两组警惕的视线下默默发抖，对它的健康不太好，所以参观就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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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地面之后，我把东西一股脑丢到了凯尔的实验室里。不过时间有些晚，所以什么也没做，而是直接和狼法师回到高塔。
一起吃晚饭的提议被它拒绝了。倒是雷多和拉特法在半途加入进来。
它们也都通过了，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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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之前我努力祈祷了一番。虽然催促神明有些不妙，但等的也确实有些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