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次偷食失败。
沈如锦失望又无力地瘫回榻上,内知姥姥还在喋喋不休地规劝着,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第三天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先娘亲而去。
等内知走后,沈如锦才幽怨开口,“小素,你真的忍心让我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拂袖抹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婢女小素愣了愣,“小娘子,顾娘子并没有白发……”
“……”沈如锦顿住,忽然灵光一闪,急忙改口道:“不不,我是说……我累了,想好生歇息,以免忧虑得过早生白发。你退下吧。”说罢两眼一闭直挺挺地躺着。
小素犹疑了一会,最终还是出去了。
等到听到小素的脚步声退到房门口,她才虚开眼,悄悄地将枕下叠得极好的男装换上,又添上浓眉,看起来倒真像个剑眉星目的少侠,除了没带一把剑。
沈如锦心里忍不住窃喜,蹑手蹑脚地从窗口翻出去。窗外正对着后墙,墙里墙外有她早已铺好的石头,她只需踩着他们便可翻墙而出。本来这些是早先她为了逃出去玩布置的,结果还没来得及派上它们本来的用场,就出了这档子事。
不是小女不孝,只是我得保命来以后服侍您老呐!
时正值暮春,溪声碎碎,梨花香气若隐若现,缠着衣角穿过熙攘。沈如锦无心赏景,直奔当铺,将娘亲给的几只手镯换了钱,来到一家酒楼大快朵颐。她没喝过酒,辛辣的液体初次入喉,憋得她脸红耳赤。
旁桌几个纨绔子弟见状不由得哄笑起来。
沈如锦没好气地暗暗瞪了一眼。笑什么笑,我又没喝过,哪像你们这些整日吃喝玩乐的。她赌气般灌了一大口,却不小心呛到了,狼狈不堪。
一个青衣年轻男人大笑起身,“来,让爷教教你男人是怎么喝酒的!”说罢端着碗直接给她灌酒。
沈如锦浑身一激灵,却挣扎不开也动弹不得,欲哭无泪,只得大口喝着以免又呛住。她有些接不上气了,感觉脑袋有点混沌。
呃,他们大概也没什么别的企图吧……就是恶劣惯了。沈如锦安慰自己。不过不能醉,自己好歹也是个闺中女儿……
“等等!咳咳咳……”沈如锦也顾不得呛不呛,“吾不胜酒力,咳咳,家中还有事,先行一步了,告辞。”说着作揖溜走,身后一串放肆的笑声。
“小娘子真以为换身衣裳我们便认不出了?”一个尖细的男声笑道。
沈如锦脚步一缓。
“怎么,不记得两年前名动全城的《庭中有奇树》是谁作的了吗?”另一个带有几分调侃的男声。
沈如锦心中又惊又惧,却不敢回头。一早就认出来了?那沿途的其他人呢?已经通风报信去了?还有……名动全城?那首诗不是被父亲批得一无是处吗?
突然,她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糟了,她意识到自己被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