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两军阵前。贺芙缇坠落马下之时,心中只有两个遗憾。
她再也不能为他守好这江山社稷了,她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王都皇城,永安宫中。
小太监抖着手递上奏折。
“罪臣贺芙缇”几个字刺得人眼疼,素来铁腕的君王抖着手摊开折子。
“妾恍然想起,妾年少时将一颗女儿心托付于陛下,后便不知踪影,也就不怪世人都谓妾不似个女子。
妾与郎君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只是委屈了那周生。妾死后,不想葬入周家,实在无颜当他家的媳妇。妾也不想回益州,愧对先祖教训。就让妾留在这大漠中,化成一粒无牵无挂的黄沙,替郎君守好这广袤天地。”
读至此处,皇帝硬生生吐出半口血来。殿中顿时鸡飞狗跳,小太监着急忙慌的去找太医。
萧述靠在龙床上,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旋,宣节校尉坠马而亡。
他擦掉嘴边的血,疯了一样怒吼,“给朕查,她武艺高强,怎么可能坠马而亡?”
不出三日,边关便送了一大群人回来,说是生前与她接触的人。
萧述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老头,怒不可遏的问:“她生前和你说过什么?”
“小人是军中的医士,小将军生前曾为小人要过几味药,分别是阿胶、黄芩、苎麻根。”
“这些都是什么药性?!”
难道是因为生病了,她才会坠马而亡?
医士抖着身子说:“都是女子保胎所用。”
萧述慌乱跌回龙椅上,她出征前竟然身怀有孕吗?那从马上掉下来,自然没有可能有活的希望,只会是一尸两命。
殿角站着她的丈夫,萧述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几欲崩溃。“你知道她身怀有孕吗?是你的孩子害死了她?!”
周修贤冷漠的笑了一下,若在旁时他断不敢如此,看着眼前疯狂的君王说:“成亲之后,臣与夫人从来分房而睡,何来孩子一说?”
萧述缓缓松开周修贤。
不用再说了,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害死了她。
元和十三年十一月,昭福公主为国捐躯。贺氏一族就此终结,宋国之中再无能与王室并肩之人。
皇帝下令以亲王礼下葬昭福公主,举国守丧三年。
萧述一身素衣站在城墙之上,静静的看着越走越远的灵柩。里面不过装了几件衣服,最后居然连她的尸身都没有找到。
他的小青梅走了,如今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如果能重来一回,他不要江山了,只要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