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齐这日刚从宁王府出来,他刚看望过宁王夫妇,自从花青离家后,宁王夫人连日来缠绵病榻,始不见好,他今日特地带了一位名医来给瞧瞧,以尽一个晚辈之心意。
刚出宁王府,便接到圣上口谕,让他速去宣明殿觐见。这么急的召见他,虽不知是何事,但路上他也猜到了几分,十之八九是为了那南云国世子,世子在这蒙城外驻扎已有两日,却未来面圣,皇上自是焦急万分,蒙乌国现在的形式确属危哉,如果这个时候,南云世子心意稍有偏颇,到时候恐怕难免又要战乱纷起,百姓流离失所,这是他绝不想看到的,他打马往宫门方向疾驰。
萧遥的大帐中,昨夜那刺客正跪在地上,甚是不服,萧遥示意黑翼给他松绑,黑翼满脸不解:“世子殿下。”
“没事,给他松绑。”
“是”黑翼老大不情愿地给他松了绑,那刺客也满脸狐疑地看着萧遥。
“说吧,你是我大哥那里的,还是我二哥派来的。”
“你不要以为你给我松了绑,我就会感激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倒是个血性汉子,只可惜你跟错了人。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二哥的人,你没有杀成我,即便是回去了,他也
绝不会留你活路,这里距南云国甚远,你自行逃命吧,走吧。”
“你……你肯放了我?”
“我杀你易如反掌,但杀你无益,留你无用,你走吧。”
“世子,此人不能放,放了他,我们怎么指证……”
萧遥一抬手,黑翼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倒是那刺客站在当地,似是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忽一拱拳:“多谢世子不杀之恩。”说完扭头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帐。
“世子,咱们就这么把刺客放走了?”黑翼着急地说。
“他还会回来的。”
“还会回来?他……为什么呀?”
“还为什么?喂鱼!”萧遥看了看站在身侧的花青,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大帐。
“世子,这就……这就走了,喂鱼,这跟鱼有什么关系呀,世子这会儿子说话怎么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
花青走在萧遥身边,不住地偷笑:“这黑翼将军还真是可爱。”
“你是在笑他笨吧。”花青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又说:“你的哥哥真的会派刺客来杀你吗?”
“嗯,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倒是花青郡主怎么开始操心起别人的家事了。”
“谁操心你的家事了,我只不过没想到,这天底下竟真有这样的哥哥。小时候听戏文里唱的,皇家子弟为了权利可以兄弟相残,没想到今日倒是见着真的了。”她见萧遥的神色似有隐痛,便急忙又说:“你现在可是本郡主的护身符,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我怎么办,所以,你得给本郡主好好的,你安好,便是我安好。”
她边说着,边拿手指轻点他的肩膀,一副老大的样子。萧遥不禁苦笑:“托郡主的福,我萧遥定会护自己平安周全。”
花青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嗯,孺子可教也,可教也。”她一边往后退着走,一边说话,并未留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萧遥却并未出手相扶,待她站稳后,极没好气的说:“你干嘛不扶我一下?”
“郡主刚才不是还说,我安好,便是你安好吗?我现在周身上下都好得很,郡主即便是摔了一跤,周身上下也应该还是好得很啊,所以,我扶与不扶皆是一样。”
“你……萧遥。”
“是世子,你现在还是我的侍从。”
“你……你……”
“我现在要去进城面圣,今日一早接到了叱南王的亲笔书信。你就以侍从的身份随我同去吧,你不是一直都说不知道欧阳齐相貌如何吗,今天接我进宫之人便是这欧阳齐,郡主见过此人后,如果还甚满意,我就速送郡主回叱南王府,也省掉了以后的麻烦。”
“我……我……我是麻烦吗,你把话说清楚。”
黑翼此时已将两匹马牵了过来,身后跟了十几名武艺高强的侍从。花青狠狠地瞪了一眼萧遥,便也随其上了马,一行人一路上鞭马踏尘,很快便到了宫门口,守门军士只许萧遥带一名随从入内,他便要带花青入内,黑翼极不放心,但最终拗不过世子只好作罢。花青仍是白纱遮面,她可不想在自己从小玩耍的皇宫里被人认出来。
他们二人刚走入宫门,远远地看到一行人迎了过来,最前面的正是叱南王欧阳齐,他的身材倒是比萧遥略显魁梧一些,全身穿着好不华贵,尤其是发带上的一方碧玉,一看便是极不寻常之物,溢着阳光直晃人的眼睛,相貌堂堂地叱南王威严之中却偏有几许风度翩翩,怪不得蒙乌国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嫁给他,看他走近了,花青急忙低了头。
欧阳齐一抬手:“想必这位便是南云世子,在下欧阳齐,真是相见恨晚,圣驾已在宣明殿恭候多时了,快随我去觐见。”
“早闻叱南王盛名,在下也是仰慕的很。”
“世子,我们里面说话,请。”
“好,叱南王,请。”
走到了宣明殿门口,听到了宫人的传唤,萧遥回头看了看花青,示意她等在这里便与欧阳齐共同进殿了。
皇上见到南云世子自是喜不自胜,此次萧遥领三万大军前来,皇上知道这三万大军如为己用,自可解危,这如若这南云世子心意稍有偏颇,自己这便是引狼入室。蒙乌国此时眼看便是大敌当前,其从属国霊国与钺国已同时发兵在路上,好在这南云世子先他们一步到。
“世子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
“皇上,臣不敢当这辛苦二字,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的职责所在。”
“有臣如此,君何所求啊。只是,世子两日前便已到了蒙城城外,为何却没有来觐见啊?”这一句话,皇上虽说得极为温和,可话里的责问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皇上,请恕臣罪,两日前虽已到了城外,但臣却身感恶寒,病体怕冲撞了圣驾,这才耽误了两日,还请皇上恕罪。”
“哦,原来如此,世子身体可大好了。”
“臣身体已大好,让皇上挂心了。”
“世子为解蒙乌国之危,舟车劳顿才致身染恶寒,此危机若解,朕定会重重的赏你。此次回去后,朕命你带兵直奔蠡城,准备迎战,叱南王的五万大军随后就到蠡城与你会和,不日之内,霊钺两国的军队也该到了。”
“臣遵旨。”
“世子久经沙场,战功赫赫,叱南王也是难得的将才,有你们二位将军在,定然活捉了霊王与钺王。”
“定不辱皇命。”萧遥与欧阳齐同时说。
“好,好。”皇上龙颜大悦,当晚便要设宫宴为世子接风,萧遥却以退敌后再庆祝为由婉然拒绝了。欧阳齐送萧遥出了宣明殿,萧遥拱手说到:“叱南王,就此别过,我们蠡城再见。”
“此次一役,我可以和世子并肩沙场真乃三生有幸,你我两军同心,必可保蒙乌国百姓一片安宁。”
“在下定当倾力以付。”
“世子,蠡城见。”
萧遥与欧阳齐别过,便携着花青往宫门外走,他不时扭头看看花青:“怎么样,叱南王的相貌还称郡主心意?”
“嗯,相貌堂堂,算得上一表人才。”
“那不知郡主是否已芳心暗许,我也好……。”
“又要赶我走,你还真把我当成个大麻烦了,随时都准备着丢掉。”
“话说的可真难听,霊钺两国的叛军即日便到,明日我便会带领军队赶往蠡城,准备迎战,两军一旦开战,你留在我这里,除了危险还是危险,可这蒙城却不同,你留在蒙城的叱南王府里,那里护卫甚众,你……”
“我不回去,虽说欧阳齐这个人我是见过了,可人品如何岂是见一面便知的。若是两军开战,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陪你出战吧。”
“胡闹。”萧遥脸有愠色,却又不想发作。
“我没有胡闹,我少时,曾偶遇一世外高人,她教了我些功夫,当然跟你是没法比了,可是自护周全还是绰绰有余的,绝不劳你多操心。”
“你会功夫?你会功夫,初次见你时,你怎会被恶人所制。”
“那是,那是酒里有毒,我初次离家,哪知人心如此险恶。”
“你留在我身边,总会危险重重,就算没有两军开战,上次的刺客你也见识过了,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就不知道个怕呢?”
“我不怕,有你在,我才不怕呢?那欧阳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又不知,万一,万一他要是个人面禽兽呢?你之前救了我,万一欧阳齐并非良人,你岂不是又害了我,你于心何安?”
“你……你怎么歪理都是一套一套的。”
“总之,我哪也不去,我就要留在你身边。”这本是她情急之下的一句无心之语,可话出口后,方觉不妥,花青脸上一红,还好有白纱遮面,她扭头疾步往宫门方向走去。萧遥听到她这句话也是一怔,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说的话倒也并非全无道理,万一欧阳齐真的并非良人,我岂不是真害了她。
他们二人走出宫门时,天色已渐暗,黑翼一众人早已等的焦急万分,他担心世子会因前几日拖延觐见而被皇帝为难,现时看二人走出宫门,急忙迎了上来,萧遥道:“回去肃整军队,明日一早,我们直赴蠡城。”
“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