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午时四刻。
熔?镜府,丁字区静室。
‘轰隆隆’
某间静室石门缓缓翻转开启,皇甫靖左手持‘琉遡’宝剑,右手则背负身后,面无波澜的迈步走出静室,伸手轻按石门右侧墙壁上的凹槽,石门应声缓缓关闭,并随手摘下挂在石门挂钩上的玉牌,转身离开。
临走之际,皇甫靖习惯性的转头瞄了一眼紧挨自己静室的隔壁静室石门,看见玉牌仍然纹丝不动的挂在石门挂钩上,少年便不再有任何迟疑思绪,脚步毫不停留的离开丁字区静室,返回大殿登记处,走到两排队伍之中的其中一排队尾默默等候。
待排在自己前面的众多同门弟子都交还了玉牌,轮到自己之后,少年同样上交了自己的玉牌给山羊胡老者,不过,当下却是另外一番话语,“长老,弟子需暂时离开,去往丹阖殿取些丹药,可否麻烦长老您帮弟子留下原先那间静室的玉牌,待取完丹药,弟子即刻赶回来。”
山羊胡老者盯着少年看了好一会儿,见其笑容灿烂,态度恭敬,便不好再多加训斥,刚刚涌上心口的丝许怒气立马熄灭下去,将手中玉牌隔开放置一旁,不耐烦的瞪眼道:“懒人屎尿多,真麻烦,快去快回。”
“弟子谢过长老。”皇甫靖喜笑颜开,拱手拜谢,转身马不停蹄的走出青鸾殿。
大殿门口旁,侍从恪尽职守的恭敬等候,瞧见皇甫靖行色匆匆地刚跨步走出大殿,便急忙小跑上前,躬身施礼,“大人,您要离开了?”
“嗯。”皇甫靖停下脚步,微微点头。
侍从即刻露出谦卑笑容,“那大人您稍待片刻,小人这就将您坐骑牵过来。”
“有劳。”皇甫靖语气和善道。
侍从颇为受宠若惊,再次恭敬施加一礼,便转身跑向后院,少年见侍从渐行渐远,便收回目光,行至殿外广场负手站立,耐心等候。
不出半柱香功夫,侍从牵引仙鹤,从后院一路赶至少年身旁,恭敬作揖,“大人,您的坐骑。”
“辛苦你了,先行退下吧!”皇甫靖关切淡笑,伸手轻拍对方肩膀。
“小人告退。”侍从手足无措,面对少年突如其来的举动,极为不适应,只知频频深躬施礼,低头退回至大殿门口。
皇甫靖见惯人情冷暖,对此,倒是淡然自若,不再多想,轻松纵身跳上仙鹤后背,盘膝端坐,同时将手中长剑平放在双腿上,闭目轻声命令,“鹤儿,去丹阖殿。”
仙鹤张喙仰头啼鸣,振翅扑腾,一飞冲天,不消六刹那,便化作朦胧黑点,消失在远方天际。
侍从眼神恍惚,激动情绪久久难以平复,目送少年驭鹤离去后,方才晃脑感慨,“这位大人倒不似其他大人那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若能跟随其左右,便能不用日日看其他大人的脸色行事了,那该有多好啊!”
恰好此时,从大殿内走出一名高大壮硕的类人异兽女子,看见侍从在窃窃私语,并且听清了他的大胆妄言,怒火蹭蹭上涌,抬掌暴扇其脑袋,“狗杂种,胆肥了是吧!看我不把你剁碎了喂狗。”
侍从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懵了,踉跄摔倒在地,嗑碎了几颗牙齿,嘴内溢满鲜血,头皮亦裂开几道伤口,鲜血横流,侍从不顾伤势,捂嘴拼命叩首,“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小人再也不多嘴妄言了,请大人放过小的一马。”
“哼!嘴巴这么闲不住,平日定是没少在背后议论我等,我看,倒不如将你舌头割下来,一了百了,省得你到处胡言乱语。”壮硕女子发出阴森森地邪笑,取出匕首,抬脚踹翻侍从,死死摁住,不让他妄动分毫,蹲身撬开对方嘴巴,钳出舌头,用匕首一点点割去。
“啊啊~~”侍从捂嘴惨叫,面色扭曲痛苦,眼泪飚射,在地上挣扎翻滚,意识逐渐模糊,最后昏死了过去。
“哈哈~~”壮硕女子肆意狂笑,用侍从衣服抹净沾满鲜血的手掌与匕首,眸光阴毒的俯视对方,冰冷低哼道:“我等宗门弟子高高在上,岂能容你在背后议论,不知好歹的人类蝼蚁,就当该死。”
言毕,壮硕女子起身离开青鸾殿,自始至终都未曾多看对方一眼,周围来往于青鸾殿的众多弟子目光皆冷漠轻蔑,远远避开,厌恶之色一览无余,生怕弄脏了自己。
丹阖殿。
“嗯?”偏殿静室内,褚?尊者猛睁双眼,眼眸阴森恐怖,缓缓侧首,目光穿透静室、偏殿等重重阻碍,直盯半空中盘坐在仙鹤背上的冷峻少年,咧嘴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这次,本尊者看你往哪里逃。”
‘扑哧~~’
仙鹤扑腾双翅,轻盈降落在丹阖殿外灰白广场上。
皇甫靖睁开双眼,望向殿门,伸手抓起长剑,起身跃下,站在仙鹤身旁,抬掌轻拍仙鹤后背的乳白羽毛,微笑唤退,“去附近等候。”
仙鹤点头轻啼,转身蹦蹦跳跳的飞扑到不远处的异兽群中,与它们瞬间嬉耍打闹成一片。
“师弟~~”
“拜见师兄~~”
周围往来于丹阖殿的众同门皆恭敬问候,亦不乏嘘寒问暖者,神色高傲者,每日接触众多形形色色的宗门弟子,对少年而言,早已习以为常,形成了一套为人处世的待人礼节。
“见过师兄、师姐~~”皇甫靖一一恭敬回礼,举止端正,笑容可掬,油然生出如沐春风的亲切感,与众同门谈笑风生,亲近不少。
皇甫靖跨进大殿,对站在殿中丹鼎旁,手持毛笔及本子,低头默默记录笔记的容貌普通的青年女子恭敬行礼,“见过?师姐。”
“嗯?”青年女子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来者,见是皇甫靖,遂连忙放下毛笔与本子,笑容灿烂道:“原来是皇甫师弟啊!多日不见,长得越发标致了,来来来,让师姐好好疼惜你。”
“额。”皇甫靖面色尴尬,眼神闪躲,忙恭敬笑道:“?师姐,您就莫要打趣师弟了,师弟今日来此,是有正事要办。”
“哦?”青年女子自知讨不到甜头,便心生失落、恼怒,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本子甩退少年,“师弟,走吧!走吧!办你的正事去,别来妨碍我。”
“?师姐,师弟先行告退。”皇甫靖怵怵施礼,转身朝内殿方向走去。
“真是榆木脑袋。”青年女子侧脑瞟向渐行渐远的少年,暗自嘀咕,心中的失落、恼怒更甚!对少年察言观色的姿态可谓失望至极。
皇甫靖穿行在偏殿走廊之间,很快便来到此行目的所在——丹药房。
‘哐哐哐’
皇甫靖抬手轻敲房门,等候回应。
“进来。”不消刹那,房内传来低沉威严的沧桑男子声音。
‘吱呀’
皇甫靖推开房门,跨进房内,迈步走向柜台,入眼所见,房内几乎空无一物,仅在房门对面贴墙摆放一排丈高有余的木架,层层木板上静静放置一瓶瓶形状及颜色均各异的瓶子,以及静立在柜台内的一名身着黑袍,胡须拉碴的沧桑男子,此男子气息缥缈绵延,让少年自然生出触手不可及的无力感。
皇甫靖走到柜台前,从袖袍内摸出一页淡黄纸张,恭敬递予沧桑男子,“长老,这页纸上写出的所有丹药、药液等都是弟子日常修炼所必不可少的。”
沧桑男子接过少年递来的淡黄纸张,低头仔细查看,待看至一处,无神目光停顿刹那,随后抬头平静询问,“赤练灵丹,亦是日常修炼所需之物?”
“禀长老,弟子不敢欺瞒。”皇甫靖拱手作揖,神态肃穆,眼眸清澈纯净,未泛起丝毫波澜。
沧桑男子凝视少年许久,想从对方举止神态中察觉出任何蛛丝马迹,奈何,少年镇定自若,波澜不惊,至今亦不曾暴露异常反态,男子轻舒清气,淡漠轻语,“量你也不敢诓骗本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