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邧。
到了吃晚食的时候,前厅内,众人其乐融融地相聚在饭桌旁,有说有笑的彼此闲聊着修炼心得、家常趣事等等。
皇甫靖面带微笑地望着大家侃侃而谈,饭桌之间围绕着一片欢声笑语,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满足了,也感觉到温馨和谐,‘如若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刻,那该有多美好啊!’
‘每天看着大家相处得如此和谐欢乐,我便心满意足了。’皇甫靖沉浸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心里舍不得清醒过来,只因不想破坏这种和谐气氛,以另一种姿态面对众人,让大家糟心,‘也不知,早前蠹老的那番说辞,所指何意?’
‘蠹老提醒我要好好珍惜眼前人,从字面意思理解为:叫我珍惜眼前的诸多好友。’皇甫靖默默放下碗筷,凝神沉思,‘可,后半句又是何意?还有,蠹老又告诉我,日后自会知晓,这句话就更令我觉得莫名其妙了。’
‘此间种种疑惑,让我一路绞尽脑汁,至今都百思不得其解。’皇甫靖深入思索,对周遭一切逐渐闭耳不闻,感知不到了,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久久无法回神。
“皇甫靖、皇甫靖……”
“靖哥哥,醒醒,快醒醒……”
众人连忙呼唤,欲叫醒沉静失神的少年。
“嗯?”皇甫靖微微眨了眨眼,传入耳中的呼唤声渐大,晃了晃迷糊的脑袋,抬头轻声反问道:“怎么了?”
“刚刚我们大家怎么叫都叫不醒你,你在想什么呢?竟想得如此入神。”江南十一满脸好奇,言语顺溜,毫不拖泥带水,一口气追问下去。
“是啊!靖哥哥,是不是你最近修行不顺?还是身体不舒服?”龙婉儿最为焦虑担忧,侧身凑近少年,抓着少年手臂不停过问,由此能看得出来,她对少年早已超出好友之情,是另一种心疼爱慕的情感,无微不至的体贴照料,少年又何尝感受不出来呢!
“我没事,大家不必过分担心。”众人一番体贴关心的话,直击少年心灵,皇甫靖感觉心里暖暖的,对众人一笑而过,安慰在座众人放宽心,无需担忧自己。
“这可不好说,指不定又去干了什么坏事,心里有鬼,不想说与大家听吧!”水牛眼神轻佻,瘪嘴斜瞥少年,言语尽显讽刺意味,故意破坏气氛,让众人纷纷瞪眼蔑视。
水牛此等行径,纯属没事找事干,众人恨不得暴起毒打它一顿,让它长长记性,小心祸从口出。
“都看着俺做什么?”水牛眨巴眼,猛扒了几口饭菜,说完还不忘抚摸脸庞,身体扭捏了起来,“莫不是看俺长得秀气,想认真看个够?哎呦!怪不好意思的。”
众人惊愕当场,纷纷扭过头去,不去看它,对水牛没羞没臊的个性无语至极,至于方才它的那番落井下石的讽刺言论,众人权当没听见,不再仇视它。
皇甫靖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只是投去一个白眼,便不去过多理会它,从袖袍内掏出一玉瓶,放在桌上,平静环顾众人道:“这玉瓶内的药丸能缓解我们身体的啃噬之痛,每人一粒,平分了吧!”
“没错,首要解决啃噬之痛要紧,万万不可疏忽大意了。”少年刚说完,江南十一便急不可耐的迅速将玉瓶攥在手中,生怕其他人抢先自己一步拿了去,青年小心翼翼地拨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爱不释手的痴痴笑看着,随后将玉瓶递给身旁的吴逸,“拿去。”
“至于嘛!”吴逸小声嘀咕了句,摇头无语的瞟了眼青年,伸手接过玉瓶,也倒出了一粒药丸。
待众人都平分完,最后轮到皇甫靖之后,少年低头聚焦目光,看着瓶内的两粒药丸,握着玉瓶的左手不由攥紧几分,双眼看得格外出神,静看了会儿后,才塞回瓶塞,收入袖袍内。
“皇甫靖,该告诉他们吗?”江南十一伸手虚掩右脸,俯身凑近面对而坐的少年,挑眉细语道。
“告诉他们什么?”皇甫靖一知半解道。
“你忘啦!就是早些时候蠹老提醒我俩的话。”江南十一急得都快骂出粗鄙之语了。
“你俩在嘀咕什么呢?”水牛最是无厘头,也好挑事,别人在交谈的任何事情都要横插一脚,如若不这么做,总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江南十一连忙端正身姿,双眼左右乱瞟,闭口不言,实则是在等待皇甫靖率先开这个口,而反观少年,则一副面色为难的样子,显然此事对其而言,有些难以启齿,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让我来告诉你们吧!”江南十一见其左右为难,便知其不想提及发生在箁?殿的事情,遂开口替他解围,将早前与蠹老的交谈细节一五一十地详细告知了在座众人听。
其余三人听完后,皆静坐无言,绞尽脑汁地去思考皇甫靖二人与蠹老所交谈之事,各种情绪都写满了众人脸上。
“婉儿,你没事吧!”江南十一面色认真关切道。
“我没事。”龙婉儿心不在焉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此时心事重重的模样,眼神刻意去躲避青年真挚的面庞。
皇甫靖也将目光投射过去,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怀疑、不解,但,转念一想,也许她只是太过杞人忧天,担忧得有些多余罢了,故此,少年伸手轻拍她的肩膀,温柔安慰道:“婉儿,别想太多了。”
“嗯。”龙婉儿舒缓情绪,楚楚可怜地微颔脑袋。
“都端起碗筷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皇甫靖提高几分音量,呼喝众人吃食。
众人皆点头称是,摒除杂绪,纷纷端起碗筷吃食,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夜,亥时四刻。
皇甫靖的竹屋内,少年面无表情地静立在一面竹墙前,面前摆放了一座精密仪器,紧挨墙面,传来各种器械转动的混合声音。
皇甫靖目光灼灼,紧盯器械出口处的黑不溜秋地四方厚重凹槽,凹槽内光滑平坦,其形状恰好有书籍纸张般大小,少年翘首以盼,咧嘴呢喃,“快了,很快便能见证成果了,之前实验了无数回,皆以失败告终,这次,我将这仪器完善得完美无瑕,定能达到我预期效果。”
‘哗啦啦!!’
话音刚落,器械出口处缓缓流出一道淡黄色浓稠浆液,流入四方凹槽内,浆液扩散覆盖至凹槽各处,少年抓准时机,迅速关闭器械闸口,凹槽上方降落一块与凹槽大小一致的槽盖,密闭凹槽,二者合而为一,密闭凹槽内响起啮齿挤压的吱喳声。
恰好此时,竹屋外传来敲门声,“靖哥哥,婉儿给你送宵夜来了,方便进去吗?”
皇甫靖转头凝视屋门,柔声笑道:“当然方便,进来吧!”
龙婉儿推门入内,并随手关闭屋门,迈步走到书桌前,放下盅碗,转身来到少年身旁,笑容灿烂道:“靖哥哥,先吃宵夜吧!吃完再忙也不迟。”
“先放着吧!还差最后一步便能成功,我怎能半途而废,得盯紧些。”皇甫靖头也不回的平淡说道。
“哦。”龙婉儿低头瘪嘴,面色有些许失落。
‘咔’
不到半柱香功夫,凹槽内的挤压声陡然消失,在少年紧张神色下,槽盖渐渐开启,上升回原位。
“嗯?”皇甫靖仔细检查,嘴角逐渐上扬,“成了。”
皇甫靖兴奋地从凹槽内捏出一张被挤压成型的淡黄纸张,来回揉捏翻看,频频点头,满意道:“纸张表面摸起来光滑细腻,且柔韧性极好,好材料方能做出好纸张,也能长久保存,更不易腐烂,是张好纸,不错不错!”
“不妨,拿毛笔写写看。”皇甫靖心痒难耐,每夜通读古书典籍,也有持笔练字,早已形成痴狂酷爱的性格,此时正要转身朝书桌走去,却撞见耐心等候一旁的龙婉儿,少年如梦初醒,“哦?婉儿,你怎会在这?对对对,瞧我这记性,你是给我送宵夜来了,忙到这会儿,我竟忘了吃了,我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