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雨与韩老四派来的山贼一路走向村子,尹雨见对方也不说话,感觉无聊便引出话头。
尹雨问道:“大叔你在山寨多少年了?”
山贼也不答话,淡淡回了一句:“快赶路吧,走的快些还能赶上在客栈过夜。”
尹雨见对方不愿搭理自己,便也不再自讨没趣,默默地加快了了脚步。
尹雨对山寨周边根本不熟,在山贼大叔的带领下走了已将近一柱香的功夫,还是没有看到半个村庄的影子。
心中不禁泛起嘀咕:“这是什么破道儿啊!道儿……”
尹雨骤然发现,这山贼大叔带自己走的哪里是路,脚下杂草丛生,根本看不到半点路的影子,四周树木林立,这明明是被带进了山林深处了。
尹雨试探地问道:“大叔,我们离村子还有多远?”
山贼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回答道:“就快了,就快了。”
尹雨感觉到果然有些不对,立刻挺住脚步,把背后背着的长剑和包裹一起卸了下来。
山贼听不到尹雨脚步,终于回过头来,看尹雨站在原处不动,就问道:“累了?”
尹雨一手把包裹丢到地上,将剑握在手中,拔剑半尺,开口问道:“村子和山寨常有来往,此处却没有一点山路痕迹,大叔你带我进到这深山老林里,是不是想要杀我?”
山贼连忙摆手道:“怎么会呢!你可是八爷家的亲戚,我怎么敢对你动手啊,再说了你就是一个小屁孩,我杀你干嘛?”
尹雨不敢相信这个山贼,继续道:“是不是我姑父上山前杀了你家兄弟?想要报仇雪恨,你杀不了我姑父就来杀我?”
山贼终于再次露出笑容,摇头感叹道:“小娃娃还是个机灵鬼啊。”
尹雨一听此话,一下心里凉了半截,自己一个孩童,怎么可能斗得过常年靠刀吃饭的大人?
山贼从后腰上拔出一把两尺长的柴刀,笑道:“小娃娃你就不用跑了,我这刀可快得很,我能让你亲眼看见自己心的模样。”
尹雨抽剑而出,把刀鞘刀鞘丢到一旁,双手紧握长剑,面对着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的山贼,仿佛山贼的脚步就要与自己心脏的跳动趋于同步,心跳的猛烈,好似就要穿出胸膛,情急之下大喊道:“你别过来!”
山贼脚步不停,口中笑道:“怎么怕了?放心好了,不会让你感到痛的。”
尹雨握剑的手已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强装镇定地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杀我这一个孩子?”
山贼终于在距离尹雨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看着尹雨颤抖的身体,一下笑出声来,摆了摆手道:“别怕,反正你都要死了,怕也没用,我就让你这娃娃死个明白,咱们山寨这次劫到了如此富贵,定当成为官家和通源镖局的通缉对象,山寨的隐蔽向来很好,这非常时期更加不能暴露,更何况你们家到山寨的日子这么短,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探子,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对山寨产生不利的因素,这就是我们磐石寨能在山中生存的道理!”
尹雨听过山贼的话突然内心平静起来,握剑的手也不再颤抖,心跳也开始渐渐平复。眼睛直视山贼目光,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你说得对!害怕是没用的!我爹曾言‘欲伤人者恐自伤,欲杀人者亦自亡,杀人被杀皆是自取。’所以我爹一直不让我和姑父习武,就是怕我与人争斗,如今你们山寨的信条亦是如此,今日不定谁会死在这儿呢!”
“啪,啪,啪。”
就在二人即将动手之际,忽然远处传来掌声,二人一起看向远处,只见一人袒露半边胸膛的番僧,站在一棵大树旁,双手合实鞠了一躬道:“小友年纪尚小,此等觉悟颇高,若是死在此处不免可惜,不如让小僧助你一臂之力可好?”
山贼见这番僧言语不善,怒骂道:“你个臭秃驴!最好少管闲事!待我杀了这小的,很快就拿你这秃驴开刀!”
番僧伸手摘下尖尖的红色僧帽,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头顶的浓密短发,微笑道:“这位小友曾与小僧有过一面之缘,不如施主就此罢手,也算一桩善缘。施主你看!小僧不是秃子。”
山贼见这番僧举止颇有戏弄意味,不免有些怒意,转头看了尹雨一眼,仍是保持人字站姿严阵以待,心中怒火更盛。
“你个娃娃竟然也在瞧不起我!”
山贼提刀而起冲向尹雨。
尹雨见山贼冲来,一步弓步迈出,手上改成单手持剑,一剑刺出。
山贼横挥一刀,挡开尹雨刺来一剑,前冲之势不减,欲与尹雨一招分出胜负。
尹雨一剑无功,连忙收剑,身向后移,脚下中心一变,向身后一跃。
“斩腿!”
尹雨闻声,身在空中立刻改为双手持剑,落地同时向山贼下盘横斩。
山贼迈出一步距离,明显大于尹雨后跳距离,虽然柴刀短与长剑一尺有于,但也达到攻击距离,立刻回抽柴刀扫向尹雨项上人头。
尹雨一剑斜下斩后,立刻见柴刀扫向自己,连忙仰头后躲,脚下旧力已去未能及时再次移动,左眼立刻被一摸血光罩住……
山贼一刀过后突然赶觉不到右脚的支撑,身体立刻失去平衡,扑倒在地。
尹雨连忙退了几步,用手擦了擦自己左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还好左眼还能视物,这一刀只是划伤了自己鼻梁,有血进了眼中。
山贼欲要起身,忽然感到右腿传来剧痛,回头一看,右腿小腿竟然只剩皮肉相连,小腿上一处斜长伤口,胫骨、腓骨都已被断,血流如注触目惊心。心中怨恨顿生,夹杂怒气,冲天大骂:“你娘的秃驴!不得好死!”
尹雨见番僧缓步走来,立刻将剑插在地上,学着平日姑父抱拳模样,对着番僧行了一礼。
番僧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瓷瓶,对着已经转过身来坐在地上的山贼道:“此药粉可解断骨之痛,你用裤带扎上小腿,附近村子据此不远,你若意志够坚仍可保住性命。”
番僧将瓷瓶丢向山贼,山贼连忙照做。
尹雨谢道:“刚才多谢大师指点!”
番僧笑道:“反了。”
尹雨问道:“什么反了?”
番僧笑道:“你手上右手抱的左手,此礼中原人称‘凶拜’,不过我看小友也是无心之为,无关大雅了吧。”
尹雨立刻改了手上抱拳,改为左手抱着右手,并向番僧鞠了一躬。
番僧点头笑道:“我有一事想要问下小友,不知刚才你们说的山寨具体位于何处?”
尹雨依旧记得三月前这番僧用筷子扎透桌子的一幕,心道:“不知这番僧想要干些什么,此时姑父还在寨中,如果这人去了寨子恐怕也是徒增麻烦。”
尹雨向身后一指,故意将方向指偏,问道:“山寨就在那边,不知大师去磐石寨有何贵干?”
番僧道:“吾欲渡人弃屠刀,无量佛前争威光,天大地大我菩萨!”
番僧口中言语同时手上也跟着比划,好似戏子一般,比划的时候余光瞧见山贼正将药粉倒在伤口,于是立刻回头大喊一声:“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