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雨在街上漫无目的在街道漫步,看着左臂上的一个手指肚形状烫印,烫印仍然有些疼痛,但回想起一开始的剧痛简直就小屋见大巫了。尹雨回想起了瞎子老头的话,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他说的“红线”出现在肉皮上。
正在仔细观察烫印之际脚下突然一拌,向前一个踉跄,扑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哎呦!”
尹雨观察烫印的时候右手正捏起了烫印周边的皮肉,踉跄时有了擦碰,忍不住的痛呼出了声。
“小兄弟,走路看着点啊。”被撞的人好心语气平和提醒道。
尹雨连忙后撤一步鞠了一躬道:“对不住!谢谢!”
被撞的人摆摆手道:“没事,没事的,你还挺懂礼数,多大了?”
尹雨平身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这男子一身富商打扮,身高中等富态,有着一个极其圆润将军肚很是显眼,头戴蓝绸边带网巾,上面缝了一块绿石,身着彩锦天蓝长袍,袍上秀有黑白色的燕子和一片粉红花丛,刺绣由将军肚上一直延到袍子最下面,长度已近脚面,腰上却是仅系着一条黑色布带,与这一身雍容华贵显得格格不入。
尹雨道:“十三岁了!刚才多谢您了,不扶我这一把真怕栽了去。”
被撞的人笑道:“不打紧不打紧,我是在这就没动地儿,等着这药铺开门,给朋友抓副药。”
尹雨右侧是一面九尺多高的青砖墙,于是侧头往左侧一看,巧了,路对面就是一家还未开门营业的药铺。
尹雨咧着嘴嘿嘿一笑,心道:“让你个瞎老头子烫我!我给你带回去两包毒药!毒你个眼儿翻朝天!”
忽然右侧墙内传出一阵急促脚步,直奔二人这里冲来。
尹雨和胖富商一齐面向声音来处。
只听一声脚步重踏,就见一人单脚越上墙头,紧接另一脚就前踏而出。
尹雨和胖富商目光紧随翻墙之人,这人掠过二人头顶,落到了二人身前路上。
富商见身前人是熟悉的背影,脱口而出道:“程焕!你个孙子还没死呢!”
落到二人身前的人正是昨夜与谷济州联手大战李熤坡的程焕。
程焕回头看了一眼富商,神情惊讶中透着一丝慌乱,磕磕巴巴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张掌……掌……张掌柜的……”
富商牙齿紧咬着下唇,猛然上前两步,抬手就给了程焕一个耳光。
程焕被这一个耳光打的一个踉跄,也未敢再抬头直视富商。
富商咬牙切齿吼道:“说!怎么回事!”
程焕声如细蚊,小声回道:“掌柜想让我从哪说起?”
富商没好气道:“从被劫开说!”
程焕道:“当日午时过了不久,官道一路行人稀少,走到一处山包附近,一路过来只有这里两旁有小片林子,我们进到了埋伏圈内,他们好像有三四十号人,好像除了我之外全都战死了……对了!那伙人里有个人专用暗器,淬镖用的是唐门的毒!”
富商呼吸粗重,但又稍有缓和,叹气一声道:“丢的镖被东厂掌爷司空玉权追回来了,东西反倒多了些,这趟镖你也知道是送给谁的,明目张胆总是有点说不过去,要不然也不能轮到咱们镖局接这趟苦差,这次的事在京城那边倒没什么,毕竟东西在昨天就运回去了,可咱们过不了郭靖大人这一关啊!那些个物件和银子可是郭靖大人半生积蓄,过了司空玉权的手,你说这是算郭大人送的还是算司空玉权送的?我听闻是有个山贼叛变报的信,好像叫什么吴乃皮?对!就是这人,本来我在京时就忐忑,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听说东厂人手要出发了,我就也带着人先他们一步过来了,我那边的书信和登门问罪的人都快给我逼疯了!好在我这边坠在东厂人后面的探子在昨夜把消息传回来了。你翻墙干嘛?”
程焕一手捂着脸,半低着头,流出了两行清泪,默不作声。
尹雨闻言可是心里一惊,很明显他们说的是正是磐石寨的事,便急切问道:“那帮山贼怎么样了?”
程焕和镖局张掌柜对尹雨的话置若罔闻。
张掌柜一脸恨铁不成钢样子,但说话语气平和了不少,问道:“你翻墙做甚?”
程焕回答道:“那边的药铺没营业,我着急抓药,就没绕道,从这院内穿过来了。”
“啪!”
张掌柜听闻“抓药”二字怒火又起,迅速起了左手又给了程焕一个响亮耳光,紧接怒道:“你可知刘吉昨夜代替你我受过?”
程焕放下了挡着脸的手,一脸震惊神色,急切问道:“刘吉怎么了?”
张掌柜叹气一声,语气沉重许多,叹气一声道:“官府天天催我处理失镖的信是一封接着一封,郭靖大人也是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五十万两,你知道各地镖局一年收入最多不过三五万两,我上哪去凑这五十万两?郭靖大人给了一百天的时间,终于派人上门兴师问罪,同时郭大人也听说了锦衣卫得到消息的事,我们就在锦衣卫之前出发来了同关,带了三十万两的银票来赔,要是我本人去见郭大人的话恐怕难承大怒,想再回京恐怕就难了,刘吉昨夜自告奋勇独自把银票带去给郭大人了,现在刘吉就剩不到半条命了,耳朵被削去一只不说,两股被军棍打的皮开肉绽。昨夜他是被人从郭大人府前捡回来的,现在只抹了些金疮药,在客宿趴着呢。早闻这‘保生堂’的大夫医术高明,我昨夜匆忙出门,腰带都系错了他人的,就是想找这儿的大夫能给刘吉去诊治一二,再不济开几副药也是好的。”
程焕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一头磕在地上,哭腔道:“是我程焕无能,害了大家遭此大难,掌柜的要杀要剐请容我在这儿买过药后任凭处置!”
张掌柜叹气一声,摇了摇头,上前搀扶道:“这也不能怪你,起来吧!咦?你买药做甚?”
程焕起身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也是叹气一声道:“张掌柜的可知六甲剑门?”
张掌柜点了点头。
程焕继续道:“武林中传言的百年前齐仙教和六甲剑门的事都是真的。六甲剑门后人任然在世,我与六甲剑门有些渊源,我家和六甲剑门原是族亲,六甲剑门与齐仙教有很大过节,现在说来也算是世仇,齐仙教仍有余孽存世,名叫李熤坡。听六甲剑门后人谷济州说这人上辈原是齐仙教的教徒,齐仙教被灭之后齐仙教的镇教内功《萃灵功》被这人弄到了手,要练这种武功就要杀人,真真切切的就是一部魔功。谷济州几年前曾与此人交手过一次,结果两败俱伤双双退走,昨夜我与谷济州联手再度与此人交战,结果我二人不敌,谷济州现深受重伤刚刚醒来不久,他给自己开了方子,让我在城内给他抓药,只是还没找到开门的药铺……”
张掌柜伸手拍在程焕肩头,语重心长的说:“丢了镖我不怪你,干咱这一行总有没打点到的地方,马有失蹄也属正常,但你没回同关分舵,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呢!结果又见到了你,让我好生气憤啊!罢了!罢了!你也别留在镖局了,要是让郭大人知道了有护镖人还活着的话……你我日子就都不好过了,你也别在同关待着了,等那个什么六甲剑门的伤好了你就走吧!去哪都行。”
张掌柜放下了搭在程焕肩上的手,默默地看向了药铺大门。
程焕再度跪地,哽咽道:“多谢张掌柜不杀之恩!”
谈话间药铺木门响动,药铺的木头挡板被从内侧卸下一块,探出一双眼睛。
药铺内的人用着好似店小二的口气,客气的问道:“呦呵?今儿都来这么早?几位爷给哪个旁家帮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