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因不满地让开,方特助俯下身去,仔细听着,不时朝濮阳裔望两眼。濮阳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濮阳华却丝毫没有变化,好似这一切都存于他身之外。
方特助终于直起身子,他先看了濮阳因一眼,结结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濮阳因急吼道:“你看我干什么,老爷子到底说了什么,说!”
方特助双腿开始抖起来,“老爷子,老爷子说,”他又瞟了濮阳裔一眼,“想和裔先生说几句话。”
濮阳因瞪了濮阳裔一眼,“那你还不过来。”
方助理继续结结巴巴:“想,想单独见他。”
“什么?”濮阳因激动不已。还有个东西她还没拿到,如果老爷子......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给濮阳裔和老爷子独处的机会。有这样的思量,她说话间便多了几分急躁:“濮阳裔是什么脾气大家都知道,老爷子现在这种情况,不合适。我不答应。”
林希瞟了她一眼,这套说辞倒是和闵总管的说辞如出一辙。
“不,不是我说的,是老爷子,老爷子的意思。”方特助极力朝人堆里躲。
“大哥你说句话啊!”濮阳因看向濮阳华。
濮阳华的视线从濮阳因的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濮阳老爷子身上,“老爷子,我尊重您的决定。”
“大哥!”
濮阳华已经转身朝门外走去。他这一走,屋内的人交换眼神后,陆陆续续跟着出去了。最后是濮阳因,她有不甘,可濮阳华决定都决定离开,她就算再不甘,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房间里一下子空了下来。
林希拍拍濮阳裔的肩膀,小声道:“我在门口帮你看着。”
濮阳裔点了下头,林希才折身走到门口去。
濮阳裔矮下身,就地而坐。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坐在chuang边上。
许久,低沉的声音传来。
“那年的事故,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濮阳老爷子急促地呼吸了几声,直到低沉的声音继续说话,他又沉稳下来。
“他最后说,并不恨你。倒是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对他的培养。”
濮阳老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笑。
“这八年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不恨。爷爷。”
深黄的眼角有泪珠缓缓滑落。
当初所受的折磨就在眼前,面对这个和他有着深厚血缘关系的,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只能化作一句“我不恨”。
濮阳老爷子胸腔的鼓动越来越小,呼吸愈加虚弱。濮阳裔依然静坐在旁边,没有任何举动。
林希突然就想到外公离世的那时,她回来的时候,是在外公的灵堂上,白色的花朵间,外公的笑容那么生动慈祥。前一天打电话她还在向他撒娇,吵着闹着要去奥地利,才几个小时的时间,人怎么就没了?
那种痛苦,谁能理解呢?
林希走过去,弯腰抱住了濮阳裔的头。
濮阳裔仰起头,看着她:“他一生好强,最后却落得众叛亲离。富贵无极又如何?生死终了一场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