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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长安之乱

昏暗中,飞龙军统领李长河的心里,就象无头的苍蝇一样,在人喊马嘶中,随着狂奔的战马向未知的方向,盲目地前进着。

李长河有生以来,第一次,与皇上靠得如此之近。不知是臣子之幸还是天子之不幸。

当今皇上李慕鱼骑着那匹火红的战马“烈焰”,与他并行着向前奔走,往昔那个高高高在上,一派威严的大唐皇帝,此时,平素威严的龙颜,尽是惶惑不安,与茫然失措。

在皇上的左边,是如今最红的大太监观军容处置使,司礼太监总管,神策军统领余朝恩。还有余朝恩手下第一心腹大将羽林军大统领仇凶年。

此时禁军十二卫近两三万人,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乱成一窝蜂地拥着大唐天子,亡命地奔逃着。

出了春明门,打马狂走了十余里,大家一阵茫然,纷纷勒马不前,三军不发。

此时,李慕鱼望着灰茫茫的苍穹,想到天下虽大,却不知去哪,不由龙目含泪。当下声音发颤地问余朝恩:“事到如今,朕也不知如何自处?爱卿有何良策?”

余朝恩此时也是心头一阵混乱,半天答不上来。

这时几个太监骑着战马,拥着一匹灰马蹿将上来,只见灰马上驼着一个灰衣霜发的老者,那老者匆匆向前,似有话要说,却是一阵急咳,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慕鱼看得有些不奈,冷哼道:“程公公,你身体不好,就小心养歇着,不要乱动!”

那老者正是不久前刚刚失宠的大太监程元镇。程元镇虽然不久前被特旨加封为骠骑大将军,元帅行军司马,节制天下兵马,可是如今他可以节制的,大概只有现在还追随在身边这几个太监了。

不过直到逃出长安之前,所有军情谍报,都还由他程元镇掌控着,所以如今的情形之下,也只有他是个明白人了。

如果李慕鱼知道了程元镇一直压着军情不报,李慕鱼恐怕早已活活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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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李慕鱼一心要过河拆桥,正和余朝恩打得火热,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这个被李傅国打得要死不活的程元镇。

此刻,程元镇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道:“禀皇上,事情危急,请皇上马上摆驾陕州,并留飞龙军断后,如有追兵,却将其引往潼关。如此将可保万全!”

李慕鱼听了,不由微微点头,却听余朝恩此时冷哼道:“本来就兵少,再分兵两路,如有不测,程公公您老恐怕担待不起!”

此语一出,程元镇听了气得老脸发青,却又是一阵剧咳。李慕鱼听了也一时也忧虑不决。

程元镇知道一生生死荣辱全在此一举,能否咸鱼翻身,就要看眼前这唯一的机会了。

程元镇当下急得举手一掌拍在胸口上,嗤地一声,一口亏血喷出。看得在场众人一惊怵。

这时程元镇和着满嘴的血,从马上载倒在地,俯首跪伏道:“事情急迫,大唐江山已至倾覆之间,皇上可马上发召天下各道,令各路节度使领兵前来护驾。”

程元镇话说完,包括仇凶年,李长河等大将,无不纷纷下马跪下:“请皇上早做决断,我等万死不辞!”

李慕鱼终于长袖一挥道:“程公公,你代朕拟召传檄天下,令各路节度使领兵前来护驾,余公公,仇凶年,你等随朕前往陕州,李长河,你领飞龙军为朕断后,事后前往潼关与高虎城将军会和,一同坚守潼关!”

各人各自领命谢恩。正起身上马,驿道上忽然响起一阵蹄音。李长河等上马向蹄音来处一看,却见百余匹骆驼,拥着一头巨大的白象,正对着众军飞奔而来,众战马很少见到如此怪兽,纷纷受惊嘶叫举蹄乱蹬,一时之间,众人竟纷纷坠下马来,只有李慕鱼乘坐的红马“烈焰”依旧丝纹不动,大有天子坐骑的威严风度。

李长河一边死死地控制着受惊的战马,一边冷冷地盯着极快逼近的骆驼队。

只见每匹骆驼上坐着一名手持法器黄衣喇嘛,而中间白象之上,设一莲花法坐,上面支着一座白纱华盖,法座之上,坐着一个肥厚长脸,颧骨耸起,目光如鹰,神情阴鹫而沉寂的红衣喇嘛。

那喇叭身形极其高健,远远看去,给人灼灼逼人的压迫气息。

李长河此时已生惊觉,大喝一声:“护驾!”

说毕,张弓搭箭,指向最前面的骆驼上的黄衣喇嘛。

众军士纷纷亮出刀剑,却还未摆成阵形,那些喇嘛的骆驼队已行至百余步左右了。

李长河搭箭拉弓,凝而不发。

仇凶年驱马上前,提着大刀,喝问到:“来者何人,竟敢犯驾!”

当前一名黄衣喇嘛喧一声佛号,喝道:“贫僧师尊摩天法王,料到大唐天子有大难,今特来为天子赐福,尔等俗人,心藏污垢,意带杀戮,还不快快闪开,难道要大唐天子受那无妄之灾!”

仇凶年听了,不由一怔,竟不敢言语了。

要知道佛教在唐朝倍受历代君王敬仰,僧侣的地位也因此变得殊然尊贵。

果然,李慕鱼听得是名扬西域的摩天法王驾监,竟立时下马,以弟子礼迎之。

程元镇见了,不由发出一阵冷笑一声,对着白象法座上的红衣喇嘛道:“摩天喇嘛,你不久前被吐蕃国奉为国师,此番前来,是来擒大唐之龙的吧!”

摩天法王听了,高喧一声佛号,法相威严地道:“世间万般劫难已生,吾不忍见大唐天子身受荼毒,今特来请唐主去西方极乐之界,以养天年!”

摩天法王说毕,立时百余名黄衣喇嘛同时驱逐着骆驼飞快奔来。

“皇上,小心!”仇凶年叫道,说毕,孤自一人提着大刀向前迎去,意图将这些喇嘛阻住。

没有李慕鱼下旨,这些禁军竟一时茫然不知所措。李长河于战马之上,开弓拉箭,箭簇在众喇嘛身上指来指去,也是在犹疑不决。

就在这时,众喇嘛极速奔近,竟纷纷丢掉手中法器,从骆驼上驼着的包裹取出一柄柄寒光闪闪的戒刀来。

众人见状大惊,一时慌乱起来,各自拧枪拔刀,冲向前来,想挡在李慕鱼身前。

此时阵形一乱,而这些喇嘛已冲了过来。

李长河后发而先至,一箭脱手射出,却是射向第一匹骆驼,一箭之威,竟将那匹骆驼的头部射穿,那匹骆驼应弦而倒,阻住了后面的骆驼前进之路,一时一连绊倒了数匹骆驼。而第一匹骆驼上那名喇嘛却在骆驼倒毙的一瞬间,竟极快地从骆驼上一跃而起,手中戒刀凌空向仇凶年斩去。

仇凶年大喝一声,以下击上,手中大刀一个反撩,迎着那喇嘛的身形反切而上。

那喇嘛在半空之中见了,刀势忽地一变,只听见铮地一声巨响,两刀相击,火花一闪,各自的刀震得向两边荡开,那喇嘛左手一扬,拧成掌印,却向仇凶年的头顶印了下来。

那一刹那间,仇凶年只觉劲风滚滚,强如雷噬,若被击中,立有天灵盖碎裂之灾,可偏偏对方居高临下,来势太快,此时要完全避过,已是不能。仇凶年身为余朝恩手下第一大将,羽林军大统领,一身极为武功高强,而且其人性情也是极端地凶狠残暴,当下身形向后一个转仰,竟是借转身之力,提起全身之力,一个踢斗式,一脚向那喇嘛胸口踢去。

那喇嘛的手印,狠狠地从仇凶年头上印下,虽避过了天灵盖,却在仇凶年脸上留下了五道血红的指痕。

砰地一声,几乎同时,仇凶年一脚踢中那喇嘛的腹部,将那喇嘛踢得惨哼一声,口喷鲜血,向后飞抛出去。而仇凶年也被击得眼前一黑,大刀丢在了地上,捂着脸,沉哼一声:“好利害的西域大手印!”踉踉跄跄地向后撞入禁军之中。

只见无数的喇嘛从骆驼上一跃而起,手中戒刀,向众人迎头斩来,血光立现,几名禁军纷纷惨叫着倒下。后面的禁军见了,不但没有退缩,还而激起了男儿血性,大家纷纷扎成一堆,挡在李慕鱼身前,大叫着,排成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人墙,拧着长枪向前刺去。立时有十几名喇嘛被刺成了刺猬。

此时李长河弓箭连发,也将几名混战中的喇嘛射倒。

就在这时,众人只觉四周空气有异,刚有这样的感觉之时,还以为是错觉。忽地流动的空气就那么一静,然后竟极快地转动起来,形成一个强如实物的旋涡。挡在李慕鱼身前的禁军,竟身不由己的向两边飞跌出去,立时现出一条清爽的道路来。

同时,一道巨大的红色身影,如一团云彩一般,以比眼神移动还快的速度,向吓得跌坐在地的李慕鱼,凌空罩下。

众人大惊失色之际,却偏偏生出无力之极的颓废感觉。

离得李慕鱼最近的仇凶年和李长河两人同时舍命向前,挡在李慕鱼身边。

仇凶年此时赤着手,右手一拳向那团红影茫然地击去。

李长河手中,此时只有一张大弓,只得以弓做刀,全力向前劈落……

轰地一声,只见仇凶年惨嚎一声,高大威猛的身形一下子窜上了半空,整个右手被震得臂骨从肉中刺出,惨不忍睹。

而李长河要幸运多了,只是他手中的大弓,立时粉碎,他握在手中的只剩下不到三寸的弓柄.无数的碎弓木片,如箭雨一般,扎在了李长河的金甲上,强大的气流震得李长河也向后连退了数步。

那团红影竟半分不曾停歇,一只巨大的手掌,如团扇一般向李慕鱼头顶抓落。

李长河一边身不由己地向后退着,一边狂叫着:“护驾——”

就在那只巨手在李长河头上抓落的瞬间,一道褐色人影如一溜轻烟般飞窜而出,一只龙爪飞快地向那只巨手抓去。

那只巨手好象在等着那只龙爪一般,忽地翻转过来,向龙爪迎去,只听见如巨木撞在古钟上一般,发出轰然狂鸣,那道褐色人影被震得向半空弹去,却是一个鹞子翻身,一去复回。

众人此时心魂稍定,抬头一看,此人正是老太监程元镇。

而那红团影只是向后连退数步,一顿,现出一个身形极高,健壮无比的身形来。却是方才坐在白象上的红衣喇嘛:吐蕃国师摩天法王。

此时,摩天法王冷哼一声道:“名震天下的龙诛手,也不过如此!”

话刚说毕,只见程元镇已轻飘飘地而来,一双龙爪晃动变幻,如双龙出水,极快地向摩天上人当胸袭来.越到近前,那双龙爪越是变幻不休,竟快得让人迷糊了。

摩天法王不敢大意,双手凝而不动,状如莲花。只见摩天法王此时法相庄穆,手指拧成的莲花如淋圣露,缓缓盛开.变幻出万千幻相异彩。接着摩天双目微睁,双手刚要凝力推出,忽觉七道真气,锐如利剑,向胸前七大要穴射来,大惊之下,双手急向胸前一拂,立时形成一道如盾的气场,同时向后暴退。

只听见嗤嗤之声不断,七道真气与摩天法王的护体气盾,激烈相交。那七道真气竟刺透摩天的护体气盾,虽弱了几分,却如七道剑气狂龙,直追而来,摩天法王急忙运转全身真气,护在当胸.立觉身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只见红色僧袍上竟刺出七个小孔来。

摩天法王见了不由一声怒喝:“任你混沌世界,奸佞无数,我一袖扫却三千尘埃!”

只见摩天法王长袖飞出,气浪滚滚,轰地一声,击在程元镇胸口上,程元镇本来重伤未痊愈,开始以“双龙抢珠”迷惑摩天上人,让摩天法王以为他要和摩天比拼内力,却强行使出“七龙吐珠”式偷袭,只盼将此大敌击毙,本身早已真气耗尽。却是如何能挡这气吞山河的一袖之击。

“程公公小心!”这时两个中年太监同时抢出,一人挡在程元镇身前,一人提着和元镇向后跃去。

只听见砰地一声,挡在程元镇身前的那个太监被震得全身暴出一团血雾,立时毙命。

摩天法王见程元镇被人救走,也不追赶,忽地大喝一声,状如狮吼,震得众人人翻马倒,身形一动,大手一伸,提起吓呆了的李慕鱼,一跃而出,落在了白象之上,领着剩下的几个黄衣喇嘛扬长而去。

众禁军见了,神情慌乱到了极限,无不怒嚎而起,上马挥鞭,向着摩天法王遁走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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