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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试补天裂

黎明已经来临,整个渭河平原上,此时却是阴云密布,杀气逼人。

一个小小的黑点,在天空上不住地盘旋着,如一个不祥的黑色幽灵,俯瞰着渭河平原,俯瞰着威重近千年的帝王之城:长安。片刻后,那黑点对着那面高耸的黑色大纛俯冲而下,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只身形巨大的黑鹞。那黑鹞发出一声尖鸣,落入大纛下的黑潮之中。

大纛下,一个身着黑色玄龙战甲,身披黑色裘披,长发不束,身形极其强横的中年大汉,坐在一匹极其高健神骏的黑马之上,只见他神情阴寒,一脸暴唳之气地盯着远处的木甲阵。

此人正是吐蕃统军主帅马九阴,以一条九尺九寸玄铁棍,打遍西域无敌手,传说此人凶残至极,每攻陷一城,如遇抵抗,便下令屠城,并令手下将城中最美的九个女子找来让他享用,直到将九个女子全部摧残至死。

在马九阴身后,数十名身形强健的战将,杀气腾腾地一字排开。其中一人,肩上停着刚才飞下的黑鹞。再后面,是一个由五万大军组成的巨大骑兵方阵,只见阵中士兵全部一身黑甲,头戴黑色狼头形战盔,人人射背一张特大铁弓,背后挂着一面牛皮轻盾,腰悬一柄狭长的马刀,这支大军正是马九阴大半生征掠过程中,一手带出来的精锐之师——黑狼军。

提到黑狼军,大唐的军方将领,以及身陷敌国的河西陇右近百万大唐百姓,无不惊惧色变,甚至闻风丧胆。

当年大唐名将李光弼就曾吃过黑狼军的大亏。传闻黑狼军来去如风,机动灵活,强于千里奔袭,一战得手,即远远遁之,其凶名之盛,是因其所过之处,往往烧光杀光,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在黑狼军两侧,还各有数个巨大的方阵,人数不下十余万之众,密密麻麻地陈列在谓水平原上。

这时,一骑飞奔而来,跑到近前,那人跃下马来,神情羞愧地跪在地上:“报告大帅,先锋乌骨烈,战死!”

马九阴眼中寒光一闪,杀机外渗,将大手一伸,将亲兵递过来的纹龙玄铁棍接过,道:“雷山猫,你身为副先锋,先锋死了,你还有何面目回来见我!”

地上那将刚呼出一声:“大帅饶命……”

玄铁棍呼啸扫至,那将立时头部天灵盖碎裂,倒毙于地。

两个亲兵上前,将雷山猫的尸体拖走。

马九阴一双斜长阴目,瞟了一眼渭水河畔的木甲阵,叫道:“毕烈!”

马九阴身后闪出一员大将,抚胸道:“大帅,毕烈在!”

马九阴冷冷地道:“之前我低估了汉人,以为大军所至,全然不会有抵抗!那么现在我高估他们一次,给你五万兵马,肃清长安城四周一切抵抗力量。那个木甲阵中的领头人,我要他的首及。你打着本帅的大纛,我不想任何人再延缓本帅进城的速度!”

毕烈听了,神情一振,大喝一声:“大帅放心!”

马九阴冷冷地一笑道:“办好了,赏你一个大唐的公主,随你怎么享用。办不好,提头来见!”

毕烈听了,立时淫笑道:“大帅放心,我一定让大帅赏赐的大唐公主生不如死的!”

马九阴不再说话,右手举着玄铁长棍,向长安城一指,五万黑狼大军,同时发出一声如狼长嗥,黑潮般的冲出阵列,抢先向长安城涌去。后面近十万大军,也缓缓向前移动。

同时毕烈手中长枪晃动,左右斜指,一万铁骑向东,一万铁骑向西,向长安城两边绕奔而去。居中一万铁骑,对着木甲阵,直冲过来。最后两万人,向黑色大纛聚拢,留在黑色大纛之下,拱卫着毕烈。

当马九阴来到长安城下,他发现出了渭水河边的木甲阵,整个长安城,再没有出现任何抵抗力量。顿时生出一股天下皆在他雄威之下颤抖之感,当下下令:“传言长安城里遍地金银珠宝,城中美女如云,全军进城,守住各门,将长安城洗掠三天,黑狼军随我入宫……”

木甲阵中,鲁纵横望着四下涌向长安城的吐蕃大军,不由惊道:“敌骑倾覆而出,长安,恐怕失陷了……”

众人听了,纷纷转身,从盾缝中向长安城看去,那一瞬间,众人的心皆凉透,若大之城,竟没有任何抵抗的军队,城门洞开,任敌骑长驱直入……

原来,大家冒死阻敌先锋,竟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他们此举,只不过让长城中那些想逃命的人,挣取了一点点时间吧!

当年大唐的英明神武的太宗皇帝,以两万飞虎军,大挫吉利可汗的二十万大军,迫其订下渭水之盟的撼烈之举,再也不复重现。

现在的大唐皇帝毕竟不是那个戎马一生,平定四方的唐太宗。

卢销愁此时死死地盯道高耸在渭水平原上的那面黑色大纛,道:“如今之计,唯有……”

说到这里,他转身向鲁纵横望去,只见鲁纵横正向自己望来,二人眼神一碰,各自会意,心中的热血刹时沸腾起来,二人竟然同时道:“斩帅!”

此语一出,公孙艳娘忽地伸手将二人的手同时握住:“艳娘愿陪二位大丈夫一同赴义!”

鲁纵横凝视公孙艳娘娇容一眼,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公孙艳娘抢着道:“国家已在倾覆之间,忠臣义士,岂做完卵偷生,你我皆江湖儿女,不必惺惺做态,请君不要再犹豫!”

三人对望着,六手重叠,各自沉重地点了点头:“今朝看你我,试手补天裂!”

却听到鲁怀林道:“车中备有玄铁重甲数套,正是为破阵斩将之用!”

当下令人从一辆大车上,取来三副幽黑的玄甲,为三人穿上。

鲁怀林又问明卢销愁所用兵器,取来一柄青罢长剑,交到卢销愁手里。

在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四俾,从鲁门弟子中接过甲衣,一边为公孙艳娘着装,一边低泣,公孙艳娘只得一一安慰众俾。

这时,有门中弟子叫道:“敌骑一万,向我们奔来!”

三人立时向渭水便桥望去。只见黑潮狂涌的渭水平原上,一支万人铁骑,正对着他们呼啸而来,瞧那来势,竟是要一口做气地,将他们碾为粉齑。

鲁纵横见状,大喝一声道:“雷弩,箭矢,飞斧,狠挫其锐气!”

随着鲁纵横喝毕,无数的雷弩呼啸而出,敌骑方至渭水河畔,立时倒毙数百骑。待敌骑涌上便桥,接着又是一阵飞斧掷出,又有百余人惨叫着堕河而亡。

木甲阵中所有远距离攻击的武器转眼间用尽,敌骑如潮水般向木甲阵涌来。倾刻间将木甲阵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这时,随着节奏轻快的鼓声响起,木甲阵如梅花开成六瓣,百余头角系尖刀,尾巴着火的疯牛,狂奔而出,立时将敌阵搅得大乱。

只见鲁纵横手持辟地大斧,卢销愁和公孙艳娘各持长剑,三人身着幽黑的玄铁重甲,品字排开,同时飞奔而出。

随着三人奔出后,木甲阵立即合上,无数长刀从盾中伸出,如绞肉机一般,在敌阵中旋转移动,往东方向,徐徐而去。

鲁纵横三人,追着众疯牛之后,杀入敌阵之中,血光立时飞溅,十数人一触即死,三人各夺得一匹战马,乘隙从敌阵中杀出,越过渭水便桥,向着耸立的黑色大纛,狂奔而去。

黑色大纛之下,毕烈指着飞骑而来的鲁纵横三人狂笑道:“都说大唐名将如雨,豪杰众多,如今长安城在我们覆手之间可得,竟只有三个不怕死的敢出来!”

毕烈身旁一名大将抚胸道:“毕将军,这些人胆敢来斩帅纛,我出去把他们擒下,好好地羞辱一翻!”

毕烈微微地点了点头。那名大将立时带着十余骑从阵中冲出,向鲁纵横三人迎去。刹时双方交汇,只见鲁纵横手中大斧如狂风扫落叶一般,与敌骑交擦而过的一瞬间,一斧带过,将马上之人劈下马去,鲁纵横全身天罡真气横溢,对方兵器斩刺而出的一瞬间,皆被逼得向两边偏去,众敌在临死之前,皆生出一种就是再强大十倍,也无法与之抗横的无力感。

眼前情景让毕烈浑身一震,因为手下那名大将带出去阻击的无不是军中一流好手,竟无一人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当下大手一挥,最前面的两列吐蕃骑士,驱马挺枪,狂叫着向鲁纵横三人冲了上来。

鲁纵横大叫一声:“天罡真气,虚储天地!”

刹那之间,只见鲁纵横将手中大斧舞得如风车一般,左右抡圆,斜舞狂斩。两圈飞旋的天罢真气,刹时将身周空气抽光,撞迎而来的敌骑和骑士手中的长枪,不真实地变得扭曲起来。

残肢,血泉,断枪,暴跌向四周,鲁纵横三人,毫不停留地从中破阵而出,直向大纛下的兵团标去。

卢销愁和公孙艳娘追在鲁纵横两三步之后,被天神般的鲁纵横切底地震憾住了,起初二人以为,以三人之力,去斩敌酋,无非是飞蛾扑飞的捍烈之举罢了,此时,见鲁纵横强横至斯,立时热血澎湃,由悲烈,变成豪勇,只见二人手中长剑如飞,走势轻飘,却如行云流水般地,将敌首一一斩落。

只见渭水平原上,近两万吐蕃骑兵团,守在大纛之下,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盯着如飞而来的三骑。

胡笳吹起,箭飞如雨,如一团黑云向三人罩去,紧接着,长枪斜指如林,黑潮涌动,刹时将如遭狂风暴雨痛劈的三骑淹没。

箭雨呼啸而至的瞬间,鲁纵横忽地将手中大斧,在身前抡成圆盾,强大的真气暴溢下,搅得箭矢四下斜飞。

黑潮一淹而至,鲁纵横狂啸一声,拉着战马一跃而起,一蹿竟是数丈之高,半空之中,鲁纵横左手一掌印在马背上,只见那战马惨嘶一声,以抛物线,呼啸着向黑潮前端撞去,立时撞得众吐蕃骑士惨叫不断,硬生生破出一道裂缝出来。

不待裂缝合上,卢销愁,公孙艳娘二人各自长剑在马股上扎上一剑,只见二马一痛,立时如疯般地向裂缝中标入。手起剑落,一排排的长枪齐断,复一剑,斩落人头无数。

半空中,鲁纵横追风赶云般,大步奔至,落在二人马头之上,傲立如不世战神,手中大斧劈过,必有无数残尸断枪向两旁横飞。

转眼之间,竟已杀入半阵之中,敌之黑色大纛,已在百步之内,黑色大纛之下,一排战将凌列,已可见主将面容凶残,神情紧绑的模样。

此时,每进一步,却要费尽力气,只见敌骑密密麻麻地靠拢,长枪如斩而复生的草荠,越来越密,三人浑身是血,玄甲破裂,身上伤创无数。

危急关头,鲁纵横大喝一声:“起!”

双脚同时在双马上一踩,身形旋冲而起,半空中,辟地大斧,忽地至鲁纵横手中脱手掷出,只见大斧呼啸着,如一道奔雷般,向黑色大纛射去,砰地一声,辟地大斧镶入碗口粗壮的纛杆中,纛杆咔嚓而断,轰然倒下。

紧接着,鲁纵横双臂一展,如苍鹰般地滑过半空,向着倒下黑色大纛扑来。

在鲁纵横跃起的一瞬间,卢销愁和公孙艳娘所骑的战马,在鲁纵横全力的重压下,立时向下陷去,二人同时向后一翻,落在地上,不待敌人涌上,跟着跃起,脚尖分别在正缓缓厥倒的战马身上一点,二人身形险险地越过刺来的枪林,踏着敌人的头顶,向着正轰然倒下的黑色大纛奔去。

只见鲁纵横,卢销愁,公孙艳娘,三人如三颗不同轨迹的行星,各以不同的奔行弧线,几乎同时奔至。鲁纵横稍快半步,右手拧拳,一拳向正中间的毕烈胸前击去。

没有任何招式的一拳,倾全身之力,呼啸而至。

毕烈神情剧变地看着倒塴的大纛,只觉一股强横无匹的狂烈真气,破风而来,骇然回头抬枪欲刺之间,鲁纵横的拳头已至。

毕烈身边的大将,手中长枪,大刀,狼牙棒……纷纷向鲁纵横迎来。

卢销愁和公孙艳娘亦至,二人手中长剑,一左一右,一个左斩,一个右扫,竟硬生生地将为鲁纵横架出一道狭窄的空间来,巨大压力,迫得鲜血同时从二人口中喷出。

生死成败只在这一瞬之间。

砰地一拳,重重地击在毕烈的胸口上,毕烈胸前立时一陷,背后战甲轰然炸裂,破碎的内脏,鲜血,同时暴喷而出……

鲁纵横一拳得手,毫不停留,越过毕烈,一把抱起倒在地上的黑色大纛,接连狂扫,将众将扫得人翻马倒。

卢销愁和公孙艳娘借其威势,连斩数将,最后三人浑身浴血,背靠而立。

长枪大刀密密麻麻向三人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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