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馆,大夫开了些药叮嘱了几句便让他们先离开了。
离宫门下钥还有半个时辰,江云深向医馆租了辆马车把顾相隐送回宫。
一路上,二人相继无语。
到了王宫门口,顾相隐撩帘准备跳下马车,江云深一把拉住她。
江云深原本打算像刚才那样将顾相隐横抱起,可是顾相隐在他伸手之前先躲开了。
马夫找来了阶梯,江云深先下了车然后向顾相隐伸出手。
顾相隐有些犹豫,不过看着自己这条伤残腿,她还是把手递给了江云深。
“公主殿下,快些回宫吧,记得按时换药。”江云深叮嘱道。
顾相隐点头并且行了个福身礼:“多谢江公子今日相帮。”
她老远就看见宫门口焦急等待的轻漪。
轻漪也看见了她,于是便向侍卫出示了令牌,一路小跑来到了顾相隐身边。
二人道了别,顾相隐便在轻漪的搀扶下离开了。
“公主出去为何又不同我说一声?我都快担心死了!”轻漪看着她的脚,眼中的自责越发明显,“都怪我没看好公主,害你受伤了。”
顾相隐勾唇浅笑,拍了拍轻漪的手背:“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说完,顾相隐回头望了望。
江云深依旧站在那个地方注视着她。他的身姿在夜晚中依然显得挺拔,他的眼神在夜晚中依然显得明亮。
江云深向顾相隐摆手,示意她快些进宫去。
顾相隐回过头,随着轻漪一同进宫了。
三日后,叶琬京的册封仪式如约举行。
顾相隐并未去,因为她对这个叶琬京并没有好感。
宫外传来消息,佟家在短短三天内过世了两位。
一位是自杀的佟二公子佟绾弦,另一位这是昨天半夜病死的佟知府佟昭。
佟大公子佟绾磬在年初时已被顾长卿封为“西北大将军”此时正镇守着韶安边关。
按此来讲,现在的佟家只剩下佟清悦一人了。
听了这个消息,顾相隐着实心疼佟清悦。
她也不过才十七岁,与顾长念一般大,没想到却落了个父兄惨死。
顾长卿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念着佟昭是从先帝开始便一直任职的老臣,顾长卿下旨厚葬佟昭,全部按照亲王下葬的仪式操办。
顾氏三个兄弟姐妹们也自小与佟清悦交好,于是顾长卿下令等佟昭入葬后将佟清悦接进宫中来居住,那佟绾磬也升了官。
听到了佟清悦要来宫里住,反应最大的就是顾长念了。
“啊?这……”顾长念和顾相隐此时正在御花园中逗画眉,听见顾相隐说的话,顾长念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
见到他的样子,顾相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就这么怕她呀?”
顾长念摇摇头,道:“不是怕她,只是觉得和她再见甚为尴尬。”
“尴尬什么呀尴尬。”顾相隐放下手中的鸟食,打算拿顾长念逗逗趣儿,“她若是真敢对你做些什么,你就娶了她呗!”
“二姐!”顾长念眉头轻皱,幽怨地看着她,“你啊就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别一天净拿我取笑,什么时候我也好好取笑取笑你!”
顾相隐一听,没有回答他的话,转头询问轻漪:“轻漪啊,有没有拿鸡毛掸子啊,我来照顾照顾盛亲王殿下。”
顾长念咬牙切齿,最后还是挤出个笑脸:“二姐,我们去那边玩玩吧!”
两姐弟在御花园游玩了半日,到了正午愁着不想回自己的寝殿又没地方去,于是二人便给江人依递了个信,往恋依堂方向去了。
到了恋依堂,江人依早已备好一大桌好菜等着他们。
玩了一上午,他们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见到一大桌好菜,他们便立刻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见他们这样,江人依掩面偷笑着遣散了所有的下人。
刚吃没多久,顾长卿便来了。
“没想到你们两个比我手脚都快,我都还未到恋依堂,你们就先吃起来了。”顾长卿打趣道。下人也给他拿来了一副碗筷。
顾相隐看见顾长卿来这儿还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不留在叶琬京那儿用膳?
今天是叶琬京的册封之日,按照规矩他应该留在叶琬京的寝殿啊。
不过转念一想,顾长卿与江人依如此恩爱,况且那叶琬京是通过一些手段才有了现在的才人之位,不受顾长卿待见也很正常。
四人其乐融融地用着午膳,才吃到一半婢女若箐便端着一大盆花走了进来。
“参见王上、王后娘娘、盛亲王殿下、公主殿下。”
若箐一一行礼后将花摆在了江人依面前。
“王后娘娘,这是叶才人刚刚托婢女送来的花,说是他们苏蚩国特有的奇花,叫碧幽梓。”
那花果然长得奇特又灵气好看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江人依看了喜上眉梢,喜欢得不得了。
“她还真是有心,知道我爱花。”江人依将那盆花捧到鼻尖嗅了嗅便让若箐拿去摆在了寝殿。
用完午膳,顾长卿便和顾长念一起去处理公务。
顾相隐觉得待在恋依堂也甚是无趣便请了辞回思隐殿了。
顾相隐前些日子的脚伤还未痊愈,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的。
在轻漪的搀扶下,顾相隐回到了思隐殿。
夏季的太阳总是有些毒辣,才走了一小会儿顾相隐就觉得两眼发白,脑袋晕乎乎的。
“公主,你怎么了?没事吧?”轻漪看着顾相隐的脸色不怎么好关心道。
“无妨,或许是这太阳太毒了。轻漪,你帮我去备点小点心吧。”顾相隐吩咐道。
轻漪领命后便告退了。
顾相隐的头疼感越来越强,还未等到轻漪把糕点备回来,顾相隐便沉沉睡去。
轻漪手端着顾相隐素日里最爱喝的杏香豆腐汤进了屋子,见顾相隐脸色惨白地趴在桌上睡去,轻漪上前看了看她。
轻漪放下手中的汤走到香炉前将香炉拿出了屋子。
她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后便将香炉打开,将里面的香全部倒在了隐秘的地方。
轻漪回到寝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些顾相隐平时用的栀子香粉。
轻漪将它们倒进香炉点燃,整个思隐殿又有了栀子花香香气缭绕。
轻漪再回去看了眼顾相隐,便命人马上去请太医为顾相隐诊治。
顾相隐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此时她身边坐着轻漪为她擦脸,顾长卿和江人依正在询问太医顾相隐的情况,顾长念在床尾坐着。
“公主,你终于醒了!”轻漪发现顾相隐睁眼,开心地大喊。
顿时,所有人都涌到床边问这问那。
“我怎么了?”顾相隐支撑着起身,轻漪赶紧把她扶着。
“太医说,你中了些暑气,调养一段时间就好。”顾长念回答道。
顾长卿掖了掖她的被角,说道:“正好,省得你的心思净在宫外。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在宫里休息一下吧。”
顾相隐点点头,口头上答应了,心里却骂骂咧咧。
顾长卿现在有个好由头把她关在宫里了。
轻漪将刚煎好的药一口一口地送到顾相隐嘴边,喂她喝下。
众人嘘寒问暖并叮嘱了几句也一一告辞了。
这病生了几天都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这几天的顾相隐不是咳嗽就是发烧,弄得思隐殿的人手忙脚乱,就连顾长卿那边都吃不好睡不好。
好在太医们在民间寻了一方子,可算把顾相隐的病给抑制住了。可是,到了夜里依然会发高热,咳嗽。但到了次日清晨也就痊愈了。
这一病就三天了,顾相隐这三天内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思隐殿的门口了。
顾长念这三天会天天出宫去办差事,他会像前段时间那样回来的时候也会带顾相隐最爱的糕点还会和顾相隐分享民间趣事。
夜,刚刚暗下来。
送走了顾长念,顾相隐一个人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
她起身走出了寝殿,来到了思隐殿的后院。
思隐殿的后院有些荒凉,这里除了一棵树,其他的也都没什么了。
这棵树是顾相隐八岁时亲手种下的,如今十年过去了,它俨然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顾相隐靠着它,望着如水的朦胧月色,竟出了神。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向她靠近。随后,一件衣服披在了她的肩头。
“轻漪,我等一会就回去。”顾相隐按住那只为她披衣服的手察觉有些不对劲。
轻漪的手什么时候这么粗了?
“公主殿下,夜里凉,快起身吧。”
磁性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顾相隐浑身一个激灵,警惕地站起身来。
看着自己身后这张熟悉的面容,她惊呆了。
“江……江云深?”顾相隐将身旁的灯拾起来,照亮了他的面容,“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云深笑了出来,指了指自己刚刚搁置在地上的食盒:“听闻公主殿下近日身体抱恙,云深特地来探望公主。”
见他如此诚恳,顾相隐疑惑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云深笑而不语,一个劲儿地指着围墙。
顾相隐扶额,原来是翻墙进来的啊。
“你知不知道多危险?若是被侍卫们当成刺客,你就完了!”顾相隐皱着眉头,眼里尽是担忧。但是语气里尽是指责。
“哦?”江云深忽然邪魅一笑,“公主殿下是在担心云深吗?”他慢慢地向顾相隐靠近,身上的香味萦绕在顾相隐鼻尖。
顾相隐侧过身,脸蛋已经通红:“我哪儿有啊?”
说这句话时,她已经明显地听到自己的心脏狂跳的声音,但心中忍不住骂咧。
他每次靠自己这么近作甚?
江云深提起食盒运用轻功一把将顾相隐拉上树。
安置好后,江云深突然凑近顾相隐的耳边,低语道:“刚刚公主殿下可是摸了云深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