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抱树而眠的可怜虫忽然睡上了比席梦思还要舒服的豪华大床身体自不免会左右挪挪以确认那梦里的真实,但由来美梦都是梦魇的华丽包装,手一伸耳宁静虽依旧但刺骨寒风却亦无比真实,这变化无论梦里梦外都会惊醒,徐广生:“呼…呼…你,怎会是你?”
红棱:“怎会是我这问题我还想问你呢,若非云兽大人绕道抛了个你上来现在又岂需走这回头路,时间紧,豪华包间你还是免了吧。”
豪华包间指的显然是云兽此时轻轻放下的那篮子,比起它徐广生自更宁愿呆在云兽这背上,至少赖在红棱边上的徐广生即无需担心短发为强风吹乱更能美女身旁欣赏沿途美景,有美在旁自免不了那牢骚,徐广生:“这么多大的事你们红云集居然连个欢送会都没有,人命果然是这世上最廉价的商品。”
红棱:“应景之事又何来那欢送,若非你原本就知书达理压根就不会被选上,邪林谷那过场即便我们这种世家弟子没有十年八年的苦功亦捞不着那入场券,真要那样即便大哥仍龟缩于擒天阁亦保不住咱们红云集现在这地盘,养尊处忧的世家子弟不够格而敏学好思之辈谁家又舍得,久而久之这天自也便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闭户日。”
徐广生:“吹,你只管在这跟我可劲的吹,反正除了你我也找不着人问,还不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真要那么难又岂能这么快便找到备胎。”
惯用的口语可并非处处好使,但像红棱这种书当饭吃的世家子弟自能借事去承上启下,红棱:“你说的这备胎我们红云集一直保持在十人以上,没的选择,因为只有云兽大人拥有那选择的权力,所以今天它选择了你谁也不敢有那二话。”
徐广生:“云兽…好强大的样子,原本这些横冲直撞的鸟群见着它居然离远便已绕道。”
红棱:“呵呵,这是咱们云兽大人眼下肚子不饿,它要是饿了你便会看到鸟群如着魔一般径直往它这口里钻,能哄得咱们云兽大人这么开心,可惜了。”
徐广生:“它开不开心还不都是那句千年不变的么么达,来回也分不清楚此么和彼么有何区别,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呗,有没有吃的东西呢,肚子好饿。”
红棱:“以为这是哪呢,两天两夜忍忍也就过去了,知足吧你,为了在这站这么一站我已斋戒沐浴了三天,在咱们红云集它云兽大人就是神。”
徐广生:“…去年,今年,两天两夜,这来回顶多也就四天四夜,当神一般好吃好住供着来去也就忙这么点事,它这神可真有够闲了,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窝囊。”
红棱:“这是你还没见识过它的厉害,千年来擒天阁在邪林谷搞的考核虽是年年都办但邪林谷那一百零八个入口隔了一百零八年都未必会开在同一处,两入口之间直线距离三十公里,擒天阁身为主办方自有办法找到那唯一的入口而参赛之人一切只能靠自己,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黄云集前年为求在人前露个脸一次派出三人参选,先不说参选那三人注定是有去无回,听清楚了,五百家将有命回去的只有三十,与之相比十来名神侍及三百来名神卫轮值算得了什么,除了戏耍我们云兽大人需有专人作陪别的需求它大多都是自给自足,别忘了喜欢它的远不止我红云集一家,但独我一家在邪林谷周边设有一百零八处早已能自给自足的军事要塞,所以我们云兽大人还是很忙的,那些要塞吃穿可以自给自足但某些生活必须品还是离它不可,其实它很乖的,平时除了睡觉便是撒娇…今年是我最后一年陪它参加这盛事,在我们红云集女子一过十三便是不祥之人,十四、十五在家足不出户十六才论及那婚嫁。”
徐广生:“真是到哪都逃不过这男尊女卑的盲婚哑嫁,咕…好快,不过我这脖子受不得冷,可否把你手里这刀稍微往左边挪挪?”
红棱:“以后拜托你别以为自己什么都清楚,有一乡便自有一俗,我们红云集的女娃还不会走路便已先会打拳了,集内比武前十中我们女生向来都能稳占八席或以上,而今年的比武本小姐我位列榜首,别说你这样的货即便来的是武装到脚趾的王师我亦至少能够以一敌十,云兽大人虽强但遇上那种事它一般都会躲得远远的看戏,而且红云集的传统不是盲婚哑嫁而是抓阄,前提是到了适婚年龄仍未找到那心仪之人,要不,你等我两年。”
此话乍一听确像是少女怀春但一回味可就全然串了味,别看徐广生表面是个顶多十四的毛头小伙论心智那可有二十四个年头的酸楚结晶,有此等经历此事又岂能辩之不清,徐广生:“你倒挺会捡现成,若我活得平凡以你的条件又岂会选我,可惜无论红云集还是你死也好与活也罢都将成为记忆的一部分,正因已不正常所以才会不甘于止步眼前,这舍命才换来的机会我岂能因儿女之情平白浪费,虽然我这人的脑子不太好使但你们一个两个安了什么心思即便白痴亦能窥探出十之八九,单你们红云集常驻人口便已近亿,红柳那代理家主和占山为王的土皇帝有什么区别,受人点滴当报以涌泉,脑袋都已别到了裤带上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不聊这些有的没的,聊这些令人不爽的话题还不如说说下边那些矮墙到底有什么用?”
红棱:“此为二十四悬衡,道理很简单,兽潮来袭再结实的城墙亦经不起那撞,有了它们除了绊脚还能增加以兽阻兽的能力,守卫需要干的不过是于城楼之上射杀来袭的那些巨兽,自发明了它人员方面的折损得以大幅降低,但你懂得,兽潮夜夜来袭维护成本自是极高,眼下我们五元集正研究以随时可更换的铸件将这些生石灰墙逐步替代,奈何这研究也不知得拖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至少目前还没什么材料能经受得住那样的冲击。”
徐广生:“生石灰墙…垒石结阵皆不更妙。”
红棱:“这二十四悬衡若只是看你这想法绝对靠谱,但你看到的是地上这两米多点却看不到地下埋的那二三十米,这样的石头搬运简直就是劳命伤财兼讨不着什么好,或许你还不知道这是多大的工程,四集三四亿人忙的就是这点事,否则我们红云集这出粮出兵又岂会觉着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哦,跑题了,石头再硬亦扛不住那些巨兽的轮番猛踹,而我们五云集之所以想改用铸件除了其能重复使用更主要还是时间,别忘了我们水国虽是夜夜有雨却从不过夜,修补技术再高被水那么一淋其强度及硬度亦会大打折扣,而铸件若是选材得当纵不能一劳永逸至少亦可实现几天甚至几月一修,真要能那样我们便有可能将二十四悬衡变成三十六甚至是四十八,到时再以十二为基数逐一修上城楼城墙便或许能够化解那城三月一破的诅咒,每次城破遭殃及的民众可都是以百万计,兽潮也,知道什么是兽潮嘛,大大小小的野兽就跟地上的蚂蚁一样四处乱窜,区别是它们不为捕食只为破坏,挡在前边的无论什么都将被撞得支离破碎,恐怖着呢,好在这天上的鸟群受到的影响不大,即便当时在地上它们亦只当自己是只长有两脚的野兽,家禽自又是例外中的例外,那些早已丧失原始求生本能的货一天到晚除了吃便是睡,想来日子过得太舒服脑子方面反而退化了,你和我的事真不考虑一下,反正你也没什么好亏,而且以我家在红云集的势力你几乎可说是稳赚不赔,若注定逃不过那政治联姻我宁愿找个蠢点的。”
徐广生:“…你这爱抬的可直令人有些难以消受,我是蠢货我怕谁,而你即知我是蠢货又何必浪费这心思,糊里糊涂到了这虽非我本愿,但既然不想来也已经来了不求有功但求无悔,跟某些人相比我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即是试炼互换徐广生可并不认为自己能特殊到唯一那份上,不过怕也没几个能跟他一样光着身子走在大街上还能得到红云集准少主的眷顾,若非这奇事现在的他都还不知在哪条深沟黑巷里跟人摊大手板乞讨度日呢,而同一件事红棱接连遭拒面子上自也过不去,于是原本还有话可聊的两个人成了各看各事、各顾各想,徐广生:“…勒个去,不会吧,房子都上天了!”
红棱:“在哪?”
又不是傻子,就红棱这一脸的紧张事再小也小不到哪去,她一紧张徐广生亦不由慌了神,徐广生:“那边的云就在刚才曾露过屋顶的一角,上边弄了四条黑狗。”
红棱:“咳咳,那是龙不是狗,王室的天居,四龙至少也得是个亲王,看样子王室对我们云兽大人依旧没死那心,就为个新鲜全不拿一方平安当回事,惹不起咱躲得起,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