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亮卖完了那些药草,把得来的那些银子,买来了新的布匹,还买了二斤肉回去,打算给家人每人做一套新衣服。
他娘和媳妇李氏,听说这药草居然卖了这么多高价,顿起了贪念。打算二次去偷,高亮害怕事情败露,死活不肯去。刚好那个买了长生草的商人追来,非要问高亮在哪采的。
他害怕传出去被南烟知道,当晚于是举家搬迁,连夜离开此处。
章泽他们在镇上寻不到人,第二天又收拾东西下山,追到高亮家里,发现房屋已经空了。
南烟心中一冷,想着这长生草的秘密,恐怕已经瞒不住了。那些卖掉的药草,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更多人耳中。
霍辰誉让章泽出去找,目前还不知道药草的事情传出去多少,必须要找到高亮一家人,问清楚来龙去脉。
萱草陪章泽一起去,山中只剩下霍辰誉和南烟二人,他扶着南烟坐下,“不要太担心,大不了我们把这药草转移,不会让它们落入歹人手里。”
章泽和萱草走了两天,第三天回来,带回的是高亮一家人死亡的消息。原来,他们带着几百两银子出逃,被埋伏的土匪把银子抢了,一家人也死于非命。
南烟很担心,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把长生草的秘密泄露出去,高亮一时贪念害了他九岁的儿子。他们不该走的,就算自己找到他们,也不会追回那些银子。
南烟知道这里不能久留,决定带着这些长生草一起会徽城。她让霍辰誉挖了很多这里的泥土,模仿长生草的生长环境,将它们种在自己药田当中。
南烟每日自己静心打理药草,不假手于人,连霍辰誉帮忙也不许。霍辰誉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热爱这些药材,别人是为了长生,那么她呢?
某日,药堂来了一位从外地来的患者,不经意的向霍辰誉提及,说他们在宁县见有人高价卖长生草,说这长生草有奇效,食用可长生不老,他们言下之意是想从霍辰誉这问问,这草是不是真的有如此功效。
“怎么可能?这世间最珍贵的人参鹿茸以及灵芝天山雪莲,不过也是延年益寿,哪里有所谓的长生,都是骗人的幌子!”霍辰誉这么说也不是骗人,这长生草真的没有长生的功效。
“霍大夫说的是,世间若真有如此药草,那些达官贵族还不早就把这药给买断了,哪里会让我们这些贫苦百姓享用。”
与此同时,传言越来越凶,甚至连周学海也心动了,上门要和南烟交流医学,但其实也是拐弯抹角的打听长生草。
“褚大夫,这长生草在三年以前,你不是说没了吗,为何过了三年还有这种传言?”
南烟客气的回答,“周老爷,这事我哪知道,当年长生草可全部落入令尊手里。也许是有人利欲熏心,用假的代替,谋取高价也未可知。”
周学海满脸通红,当年城中的邪瘟就是他爹周宏和毒姥弄出来的,那会如果不是南烟求情,他们周家也有被株连的嫌疑,现在重提他爹,他恨之入骨,为了一个女人不管不顾差点毁了周家,如果那时候把得来的长生草给了皇帝,而不是毒姥,说不定他们周家已飞黄腾达。
“不瞒你说,司源被送入宫了,近日他偷偷发回来消息,说是圣上最近沉迷炼丹问药,有人在他耳边重提起当时长生草的事,这长生草是从宁县传出,又离徽城这么近,只怕徽城不太平了!”
南烟心惊,居然还传到了宫里。圣上对长生念念不忘,到底是谁竟又提起此事,会不会又是一场大祸来临。
霍辰誉见她想事入神,饭也不用,怕她动了胎气,只能亲自端了饭来喂,“这事你别着急,长生草种在这里的事没人知道,反正认识长生草的人没有几个,到时候就算圣上知道,我们就说是野生的,死不承认就好,怪不到我们头上!”
死不承认,可能是唯一的一个方法。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南烟的身子也逐渐开始显怀,街坊邻居不停往这里送东西,以表感谢。
霍辰誉也是形影不离的跟着,生怕她再胡思乱想。
高亮家人死后,所幸并没有把长生草的生长地告诉别人,所有人都在猜测长生草长在哪里,无人想得到会长在南烟家中的药田当中。
南烟最近孕吐严重,已经不能再坐堂,把铺子里所有事都交给霍辰誉,药堂住的环境不好,他和南烟商量,将她接回府中,除了章泽和萱草外,又请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来照顾。
为怕人怀疑,南烟不敢往药田去。他们谁也没想到,这次派来暗访的钦差居然是周司源,而且他回徽城的第一日就带了重礼来找南烟。
南烟让人去请周轻盈,小丫头听到她爹来了,直接把自己反锁屋里,说什么也不愿见。
周司源还送上重礼,那是一个圆形的暖玉,上面刻着一对鱼儿。
玉佩又一大一小两个,形状相同,花纹也相似,皆由著名匠人打造而成。
“古人都说玉能挡灾,这个就送给你肚里的孩子,另外一块麻烦你交给轻盈,我想她大概是不想见我了。”
南烟接过向她道谢,周司源很聪明,知道她不轻易收礼,一次送了两个,“谢谢,轻盈跟你之间的矛盾,还需要你自己去解决,我这里能做的已经帮你做了。”
“罢了,不勉强了,我觉得你照顾她挺好的,她也从小喜欢你。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没脸再去求她原谅!”
南烟突然在想,周司源的放手是情不自禁,还是原形毕露,她一直都捉摸不透这个男人,对于周轻盈是存了什么心思来养育。
“我现在入了宫,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她在你这里学医挺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我欠轻盈的,真的太多太多!”
南烟喝了口茶,觉得身子麻了,轻轻站起身,望着门口方向道:“你这次回城,可是探亲?”
端茶送客的道理他懂,可是刚来没一会,想再跟她聊一会,于是厚着脸皮道,“有两件事,一是探亲,二是奉圣上旨意帮他寻几味药材入宫。”
南烟身子一颤,轻轻转过头来,“你爹前段时间找过我,说是长生草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你出宫可是为了它?”
他知道瞒不过南烟,微微点点头,“对,三年前那长生草是从宁县那边传来,也是你先发现的,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想问问当年长生草所在,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获得几株。”
周司源搬出了当今圣上,想问出长生草生长之地,他料定南烟知道。
南烟笑着,不假思索的说道,“那座山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就是长眠山。当年你爷爷去过很多次,还有毒姥也是在那山下冰封几十年,这件事似乎知道的人不多,能不能寻得到也要靠机遇。”
周司源从南烟这里离开,又迫不及待的雇了马车去宁县。今日就算南烟不说,自己也要去,因为这次的长生草也是从宁县传出,可以那家人被土匪灭了口,药草地点也无从查找。
霍辰誉这边,听说周司源私下找了南烟,心里着急,害怕南烟吃亏或是被气到,立刻丢下手边的患者,急匆匆的往府里跑。
回到府里又没见着南烟,原来她又去了药田,于是他又调头跑回去,累的半天喘不过气来。
南烟正在给药田里面除草,还拿了铲子干活,霍辰誉见她弯腰在那,一把夺掉手中的铲子扔远了,扶着她到一旁。
先号脉,再打量气色,确认无事,拉过她手掌气呼呼的拍了一下,“你怎么又不听话,不是说不让你来药田吗?”
她缩回去笑道:“我自己闲着无聊就过来转转,不用大惊小怪,累不着。”
“我不管,现在一切以你的身子为重,不能碰的千万不要碰。萱草哪去了,这死丫头又偷懒了,不是让她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吗?”
霍辰誉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南烟拉着她,“你别喊了,萱草也是当娘的人,自己的孩子也要多照看一点,我现在月份小,身旁不需要那么多人照看,我就让她回府里去了,每日只能过来我身旁半天就好。”
“你就宠着她吧,这丫头早晚会被你宠坏了。”
他扭头,看到章泽正在一旁傻愣着,嚷道:“傻站在这里干嘛,回去带孩子去,让萱草过来。”
章泽被嫌弃很久了,也经常挨骂,不过今天他什么都没做就被骂了一顿,被吓了一跳。
南烟看着他,去屋子给他倒了一杯茶,“怎么这么大火气,喝点茶消消火,你这是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把火撒在他俩身上。”
霍辰誉这个人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就会表现在情绪上面,要么生闷气,要么就大声吆喝,但是他从来不会在南烟面前跟她吵架。
“我没事!”他张口喝茶,又被烫到,随手就把茶杯摔了。
看到他气鼓鼓的样子,南烟忍不住问,“是不是因为周司源来见我,你才这么生气?”
“是啊,你为什么又要理他,那种人渣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踢成那样,更别提别人了,他如果伤了你,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