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噗嗤笑出声,站在他身后道:“你说的都对,我以后不理他。”
霍辰誉怕她生气,回头又去解释,“我也不是嫉妒,但周司源这人亦正亦邪,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心里想的什么,为了你的安全,不要再去见他好吗?”
她点点头,怕霍辰誉心里抹不开这个弯胡思乱想,又把今天周司源上门的事尽数告诉他,连一个小细节也没有遗漏。
“什么,他去宁县了?”霍辰誉很惊讶,害怕周司源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引火烧身。
“这件事瞒不住,不过我告诉他当年的长生草是在长眠山山脚下发现的,他去哪里应该会找上一段时间。”
霍辰誉抱着南烟,佩服起她的小聪明,长眠山脚下密林重重,山洞无数,找起来很费事。
“南烟,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长生草,别人都渴望长生不老,你呢?”
她轻刮了他鼻头一下,依偎在他胸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求什么长生。想种植长生草只是为了让全天下都觉得它的普通,能不再为了它争得头破血流。”
这天,药堂里来了一个奇怪的病人,他不能看不能言。得这种怪病两年了,遍访名医也没有办法医治,最后慕名到了南烟这里,还点名要让南烟为他诊病。
南烟已经很久不坐堂了,听闻这个病人难缠,坐在铺子里不走,她只得跟着霍辰誉来了。
她现在已经五个月的身孕,坐久了会不方便,萱草给她垫了三个软的垫子,霍辰誉更是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
那患者的病是他儿子战死沙场,伤心欲绝之下哭出来的,老人家里也很有钱,说只要能治好他。他愿意给南烟十倍的诊金。
南烟一边诊脉,一边问老者,“这位大伯,您说您儿子没了消息,可有见到尸体,如果没有,这不是说明还有一线生机吗?”
那老者听了,呜呜的哽咽着,手指在桌面上写着,他写的很快,南烟必须目不转睛才能完整的看下来。原来这老者是说,如果儿子没事,一定会跟他联系,他儿子很孝顺,不会一走了之。
南烟又安慰他,“大伯,我觉得你应该这样想,只要一天没见到尸体,你儿子就还有生还的可能。有可能被人丢弃了外族成了俘虏,也有可能是受了重伤无法回来,或者是脑子失忆了,忘记自己是谁,无法与你联系。”
她这么一说,周围人交头接耳,想着南烟这么说,难道也是治病的奇招。
南烟留意到,老者听完自己所说的种种可能,面色死灰复燃,还带着一丝激动。
为老者号过脉,南烟当即肯定的道:“你这病能治,但是需要调养很长的一段时间,您如果没有急事,可以先在这徽城住下,待我为你看病抓方,随时调理,更改药草。”
老者不信,凝着眉头,在桌上写出几个字来,他们都不能治,你居然说你能治?
南烟看完这些字,十分肯定的道:“我也不强求,您如果相信我就留下,如果不相信随时可以离开。我这人诊病有个怪毛病,不听我吩咐的,还请另请高明。”
那老者听南烟这么一讲,心里又燃起希望,他回头对自己身后那两个小厮交待着什么。
南烟看不懂哑语,觉得自己肯定说动他家。这个老者的眼疾是由心病延伸,要想治病,还需从心理上让他振作起来。
南烟打听到这位患者姓曹,他儿子两年前离家那会儿才十六,是老来得子,所以格外宠。
据说他的眼睛瞎到现在,走访了很多名医,甚至还有一位从宫中辞官回家的老御医,结果都没有办法。
这位曹老板第二天又来了,看样子是打算配合南烟医治。
他听说南烟要给他开方子,还非要在一旁的小厮念给他听,南烟以为那小厮也懂点医术,字迹写得工整些,把每味药材的药量和用法仔细写在方子背后。
小厮念完,他不住地摇头,又在桌面上写了起来,“这两年我走访各处名医,什么方子没用过,什么药没吃过,你开的方子根本没用。若你就这点本事,我就去另请高明,告辞。”
南烟见他要走,出声唤道:“曹老板,你既然来了就不想试试吗,我禇南烟虽不是什么有名望的神医,也不敢夸下海口说能治你的病,但你若是信我,就在这里住上几天,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听我的话,不出半个月就有奇效,你的眼睛就能视物。”
身旁的小厮听后大喜,也跑过去劝着他道:“老爷,要不然咱就信禇大夫一回,反正去哪里也是求医,这些方子虽大同小异,可是细看也有不同之处。”
曹老板寻思也是这个理,又在桌面上写道,如此就开方吧。
这个曹老板是个耐不住性子的,方子还没写完,转身就要走。南烟又笑道:“蓸老板,药方是一方面,你还需要在其他地方配合我,今日您若累了可暂且离开,我们从明日开始,为你针灸。”
药汤、食疗、针灸、药针、药熏,所有听到过的治疗方法,他全都试过,这会有点心不在焉,他不愿再写字,推了那个小厮一把。
小厮很机灵,这种场面见多了,也是轻车熟路,“禇大夫,我家老爷今日累了,明日我再送老爷过来,到时候还请禇大夫提前张罗好,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霍辰誉站着未动,心想这个蓸老板好大的脾气架势,求医来的却摆起了谱。听到南烟要用针灸,姓曹的表情极为冷淡,根本瞧不起他们这个药堂。如果换自己为他诊脉,决不会像南烟语气温和,劝他留下。
求医者却不相信自己的大夫,还不如去找了别人。
事后,南烟又让萱草去打听关于这个曹老板的事。
原来本名叫蓸寿,家中只有一个独子。他这儿子不想继承家业,却自小喜欢舞刀弄棒,朝廷征兵时,他瞒着家里人去报了名参军,从此后一去不回。
那个曹云,据说人高马大,还很壮实,自己跟着外人学了点武功,力气极大。他这种身有奇能的人就算去当兵,应该也会混个官当当,街坊邻居都说他不是泛泛之辈。
这个蓸老板在儿子走后,时常向人炫耀。谁知儿子一去不回,还失了联络,日哭夜哭,心有郁结,这才失声失明。像他这种后天的病,想治愈有些麻烦。
南烟为他开的方子不出奇、所用治疗方法也很普通,但是从她对蓸寿说的一句话就赢了。
这是心病,更需心药来医,如果他儿子一直下落不明,就算这次治好了他的眼睛,下次也会发病。
霍辰誉陪在南烟身旁,不让她碰任何东西,药材自己来抓,针也是自己来消毒。
“你别动,要做什么我来?”
南烟看着他笑:“做药枕你会吗?”
“这有什么难的,你把所需的药材告诉我,我这就做。”
南烟把药材捧出来给他,又不忍心为难他,大男人的那里会用针线,“你来研末,我来缝枕套。”
夫妻俩分功合作,做的倒也很快。霍辰誉扭头看到南烟在给针穿线,又夺过来:“你现在除了养胎什么也不许做,像这种我不会的活,就让萱草来好了。”
南烟不理他胡搅蛮缠,又把针线筐子夺了回来,“萱草的儿子病了,我让她回府几天,我这边又没什么事。”
霍辰誉不依,当晚又让章泽去外面买来了两个小丫来伺候。
南烟没办法,只能听他的话,只动嘴不做事,药堂里的伙计羡慕不已。
这个蓸寿为人自大,不相信南烟的医术,第二天派了小厮过来,确认南烟已经做出了方子,才答应前来医治。
南烟注意到他这张脸,昨天来的时候还很丧,今天就有了很大的改观,看起来自己的思路没错,这个方子也能很快见效。
药已经熬好,药浴也准备好、还有所需的针灸,药针应物品都准备好,男女有别,这一系列的事都是南烟安排好, 由霍辰誉和他的一个小徒弟来办。南烟只需等着这个蓸寿喝完药,泡完药浴,再躺床上枕着药石枕,再由自己最后为他施针排於。
忙碌了半天,蓸寿居然享受得睡着了,施完针的南烟,已是累得满头大汗。霍辰誉心疼她,每次针灸完,都要为南烟按摩一会,再不准她碰别的病人。
南烟最近除了曹老板一个病人,也很轻松,每日早上给他针灸完,霍辰誉就派人送她回府,找专人伺候着。
南烟回来,把周轻盈也接回府陪自己,但是她发现轻盈最近不怎么在药堂,经常跑去外面。
晚上,霍辰誉回来,南烟问他:“夫君,轻盈最近怎么见不到人。”
霍辰誉拥着她,还小心看了眼距离,怕碰到她,“这个我知道,她好像结识了一个好朋友,对方也喜欢医术,两人总在一块,好像是新来的那个吴知州家的公子。”
“可是那个长得像小竹的人?”南烟问道。
霍辰誉若有所思,“对,就是那小子,不光你觉得他长得像小竹,我也觉得像,但是,我去打听了肯定不是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