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知州一家人,是今年才上任,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别名,男大夫这三个字,已经很久未听到了。
“吴瑞啊,你可知我姓什么?”
吴瑞的脸上一阵发白,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声道歉,“对不起,该喊您禇大夫才对,我也是听别人这么喊你习惯了。”
南烟觉得他的紧张正说明了问题,自己又不凶,他何故这么害怕,头不抬,话也不敢说几句。
“吃吧,你不用太紧张,我今天来没别的事,就是想看看轻盈的刚结识的朋友是什么样的。我看人不看外貌家世,只看人品。”
周轻盈亲自给每人斟了茶,还坐在了吴瑞身旁,拿了糕点给他吃。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男孩子,但南烟却看不透他,一个十岁的孩子,脸上的表情太过于阴沉。
萱草心眼少,听着他们聊天,大吃起来,想着吃得多了,就能将肚子里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别人说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这顿饭吃的吴瑞满头大汗,如果不是周轻盈一直找话题聊,他可能紧张地坐不下去,更别提吃东西了。
见他如坐针毡,南烟也不再勉强,知道两个小孩子吃得少,对她道:“轻盈,吃饱了就出去玩吧,你们小孩子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不拘着你们,晚上记得早点回家。”
轻盈早就坐不住了,可是又敢说,这会南烟主动这么说,她哪里还能坐得住,起身拉了吴瑞就走。
“南烟姐姐,我们先走了,你吃饭也早些回去,外面太热了。”小丫头走之前,还不晚交待南烟,还顽皮的冲她做了鬼脸。
南烟让萱草送两人走楼下,回去后,南烟把萱草叫到房间里问她,“你真的觉得这个吴瑞很像小竹吗?”
萱草猛得点头:“对啊,禇大夫您也看出来了,这小子跟小竹长得一模一样,你说他会不会觉得对不起你,才不敢相认。”
两人敢说了没一会话,霍辰誉从外面绕进去,冷眼看着两人,“去哪了,不是跟你讲,去哪都要跟我汇报一声吗,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萱草你也是,脑子记不住事吗!”
霍辰誉瞪着萱草,她被吓的以为做错事,不停的道歉,南烟挥手让她出去,看着生气的霍辰誉哭笑不得,“你别大惊小怪的,我是去请轻盈的朋友吃饭去了,都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事。还有,萱草有孕了,以后别对人大呼小叫的。”
霍辰誉懊恼的垂下头,还好刚才没动手,要不然章泽知道了,估计要找他拼命。
说起轻盈的朋友,他立刻想到了小竹。
“你为什么不死心,他根本不可能是小竹,小竹做了那么多错事,那敢再回来!”
南烟见他气消了,说话声音也小了些,“嗯,我知道。我在乎的不是他是不是小竹,而是他对轻盈是否真心做朋友,害怕轻盈被欺骗利用。”
霍辰誉抱着她吻着,似乎他的妻子眼里只看得到别人,主动帮任何人的忙,最终忽略了自己。他突然发狠的吻她,想惩罚她对自己的忽视。
南烟觉得很难受,怕挤着肚子,拼命去推霍辰誉。
“你如果难受……我去给纳个小妾吧……”她支支吾吾,小声吐出几个字来,一张脸被吻的面红耳赤。
说起来,他们在一起三年未同房,后来终于在一起了,她却怀孕了,这对正值年少的他似乎是一种折磨。
“你说什么,我是那种花心的男人吗,连这么点时间都忍不住,做什么男人!”他吻够了,搂着她脸颊上红了一片,身子也异常滚烫。
南烟是在开玩笑,他却当了真,为此还惩罚了多次,每次非要吻过瘾才放开。
那日坐堂,霍辰誉听到有个大夫说周司源回来了,还找到了南烟他们曾去的老宅,现在当初打听宅子的主主人,还有从山洞中挖出长生草的人。
他回来之后,每隔两日都会到南烟这里来转一转,借口见周轻盈,可是送来的东西全是孕妇、和大人用的。
南烟从中选了两件好看的衣裙,亲自给周轻盈送过去,周司源不算太笨,买的衣服长短倒也合身。
周轻盈看到新衣服,挨个试了,她皮肤很白,小时候也喜欢穿这种浅色的粉红和黄色,见新衣服是这两种颜色特别兴奋,穿着像花蝴蝶一样在花园里跳起舞来。
小丫头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像一个精致小仙女。
“姐姐,谢谢你给我送这么多好吃好喝的,还有衣服首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南烟想起周司源的话,瞒着她没说衣服是她爹送的,“傻丫头,你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就是对我的报答。”
周轻盈大了,脑子里想法也多了,笑着笑着突然沉默下去,“姐姐,我不是霍家人。如果将来你和辰誉哥哥有了孩子,你们的孩子也很聪明喜欢看病抓药,你们还会让我待在药堂吗?”
小姑娘的心是敏感的,南烟怕她难过,抱着她的身子笑道:“我把你当成亲妹妹,我有的也是你的,就算你将来嫁了人,一样可以回来。如果银子不够,嫁的远了,姐姐就给你买一间药堂送给你。只要你诚心行善,姐姐永远不会嫌弃你。”
周轻盈听着眼眶湿湿的,睫毛上挂满泪珠,她感动的想抱着南烟哭,又怕被霍辰誉看到骂自己。于是扑到一旁的柱子上大哭起来。
南烟笑着给她擦泪,又问道:“你最近怎么不出门了,前段时间不是经常和吴瑞见面吗,那小子最近怎么没来找你?”
周轻盈哽咽难言,坐在石桌上托腮,“他不肯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前两天我们吃过饭之后,他一直在躲着我。”
“为什么要躲着你,你们吵架了?”
周轻盈看着南烟,偷偷打量她,“没有,他说……他怕你。”
这个小子居然会怕自己,但是两人的见面加起来也只有两次,上次只是远远见了一面,话也没说。这次吃饭时说的话不过三五句。她一直都是微笑应对,为何会怕自己?还是说他在心虚?
周轻盈的话,勾起了南烟的好奇心,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小竹因为小时候家里穷,坑蒙拐骗图什么手到擒来,骗人功夫很深。如果真的是他,不会平白无故的接触周轻盈,他到底想得到什么?
小竹当年救自己时,腿被房梁砸断的那一次,当时为他接骨,还划开了皮肉,留下一道长疤。
霍辰誉在门外听了一会,见周轻盈走了,才从门外进来,“怎么又在讲这臭小子的事?”
“我发现他身上有很多疑点,怀疑他对轻盈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上次见面我一直和颜悦色,也没有说什么,轻盈却说这小子怕我,你说奇不奇怪?”
霍辰誉凑过来,在她脸上啄了一下,“要不然让鬼蝶去试试,如果是真的小竹看到肯定会害怕。”
南烟摇摇头,觉得这个方法不妥,怕鬼蝶会伤到人,她悄悄在霍辰誉耳边,把小竹身上的疤痕告诉他。
霍辰誉听后,打定主意带吴瑞去浴肆泡澡,也好趁机会扒了他的衣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南烟说的那种疤痕。
让轻盈去邀请似乎有点不妥,最后只能自己出马,他去了府衙门口,见到吴瑞出门,立刻捧着一锅汤跑过去,旁边一个老者也瞅准机会,撞翻了那锅汤,老者倒在地上,俩人俱是油腻腻的,有鸡汤混着菌菇的味道。
“对不起!”吴瑞先道了歉,但其实错不在他。
霍辰誉把老者扶起来,埋怨道:“老头,下次走路小心点,这可是香云楼的八珍汤,贵的很。”
吴瑞走过去,他认得霍辰誉,以为要向那个老者要银子,自己摸了钱袋,把里面的碎银子都递了过去。
“喏,赔给你!”
霍辰誉推开他的手,一把搂过他的肩膀,“知州府的小公子对吧,走吧,我请你泡药浴去。”
吴瑞慌忙拒绝,奈何力气不如霍辰誉,被他钳制无法挣脱,被生生拉去了药堂子。
“我不洗,告辞!”霍辰誉拎着他,一把扔了进去,心里微微生气。
“小公子赏个脸,我还有事想请爹帮忙,我们边洗边说。”霍辰誉冲他挤挤眼睛,已经开始脱了衣衫下水。
吴瑞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就这么离开肯定不行,而且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到过这种地方洗碗,觉得很新奇。
看到霍辰誉自在的在里面游,自己也慢悠悠的脱了衣服跳进池中。
霍辰誉果然在吴瑞的腿上发现了一些端倪,有些伤因为太重,最后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
在他的一条小腿上,有处很深的伤口,很像南烟所说的三年前为小竹疗伤时,划开了他的皮肉,帮他治好了骨裂。
从浴肆回来,霍辰誉把他的发现告诉南烟,南烟听后更加肯定这个吴瑞就是三年前的小竹,至于他为什么要回来,她还需要慢慢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