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辰誉的笑戛然而止,一度怀疑自己是听岔了,直到南烟又复述了一遍,他才干笑道,“是啊,他们两家掉层皮,我们霍家就完了。”
南烟睨了他一眼,“有《药王医经》在,你怕什么,这上面许多方子,可是千金难求。”
霍辰誉立刻答应下来,回头就找他爹娘商量,能让周家重创,他也出了口恶气。
当年的事,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无法指认周家,但是他们怨恨已久,听到儿子和南烟所说的计策,二老有了不同的意见。霍老爷怕有风险,折损霍家,霍夫人却一口答应,因为《药王医经》之名,可抵千万金银,是无价之宝。
义诊的通告发出开始,再加上有这绝世医书在,前来的患者沸沸扬扬,轰动了整个徽州城,这两天,周家和汪家的药堂前面,几乎没有接待一个病人,就是药材也一样没有卖出去。
而霍家,南烟主内,霍辰誉主外,让属下人,联络到周家和汪家的药材商,高价从他们那里买来药材,且买了所有库存的量。
因为价格太高,那些药材商人即使和周家有合约,还是蠢蠢欲动,私下将药材卖出。
这四五日的时间,周家和汪家、门前冷淡,生意上损失不少,而且合作的药材商人也被霍家拉拢。两家家主生气,私下让人去府衙告他,说是霍家蓄意抬高药价,谋取私利,让城中许多药堂断了货。
知州大人带人前去,却见霍家把买来的药材免费施舍给病人,穷苦百姓,不光是霍家得了名气,就是这知州大人走在街上,也有不少百姓施礼,赞赏他管教有方。
而且药堂里还看到知州大人的夫人,南烟治好了夫人的老毛病还给调理的容颜娇嫩,知州大人对霍家更是刮目相看。
这周夫人是邵知州的堂妹,知道了此事,携礼上门,指责霍家扰乱了药材市场,将徽城弄得乌烟瘴气,而且让一些小的药堂关门,求告无门。还对他说,这南烟手里有《药王医经》,没准还是禇家的余孽,不能姑息。
十几年前,这邵大人还没来徽城任职,不过这医书的大名却听过,试想谁不想长生不老,眼看着夫人如娇花一般,自己去日渐衰老,如果能独吞这医书……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霍家的名望在微城日渐升高,压下了周家和汪家,他们也不得不依照此法,也开始义诊,但是这药材施了没两日,就开始缺货。已经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周老爷咽不下这口气,让人去外地采买。
知州大人表面偏向霍家,私下却找了霍老爷说道,凡事适可而止,不要引起众怒。
七日后,三家家主坐在城中最繁华的重阳楼中相聚,玉盘珍馐、美酒糕点,反观在坐之人各怀心事,面有愁容。
周家家主周学海,先站起了身子,拿着酒壶给在坐的每个人都斟上了酒。
霍老爷和霍夫人神思清明,身子未动,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满桌佳肴谁知道有没有藏了某种奇毒在。
“霍老爷,今日请你来是有事相商。我们三家在微城共事多年,一直合平相处,您为何突然高价收取药材,还免费施给别人,你这样做损人不利已。”
汪家家主也附合道:“是啊,就算你们霍家不缺银子,这么施舍下去,也会有断了货的那天,想换取名声,只义诊就可,你这样断我们的合作商,以后是想与我们两家为敌吗?”
“两位言重了,我卧床已有六年,家中生意全由夫人操持,眼看着你们已经将生意做到皇宫去了,我如果再没动作,以后在这徽城还怎么混下去。”霍老爷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把自己的处境说的凄惨。
周学海拉下脸,“霍老爷,你的心思我们明白,但你这样断了别人的财路,来成全自己,太阴损了吧。今日我们三家迷家主都在,开诚布公的谈一下。”
霍夫人知道霍老爷不能说太多话,接过来道:“两位家主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做也是应了那些药材商人的诉求,这药价多年未变,我们也得给那些商人些活路。”
周老爷已经收起了笑脸,仗着夫人是知州大人的堂妹,家中幼子也在宫中为医,说起话来财大气粗,“霍夫人,大都都是同行,就算要涨价,你也得提前跟我们两家商量一下,让我们有个准备。”
霍老爷咳了起来,霍夫人抚着他的背,在身后道:“当年我家老爷身中剧毒,是周大夫赠的药材,如果不是您,我家老爷也不会苟延残喘活动今天。”
而是会活得很好,这一切拜你所赐!
霍夫人知道此事与周家有关,忍了很久,这次看着周家家主降下身段,她心里总算出一口恶气,不过这还只是开始。
汪子崖冷笑道:“霍夫人、霍老爷,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能太自私,周家对你的恩情。”
汪家不提这事,霍夫人还不生气,这回直接想打人了,咬牙切齿地道:“是啊,当然要感谢周大夫,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感恩,周老爷完全可以让人在我家药堂前蹲守,每天可以领不少免费药材,就算是拉车来无妨。”
周老爷站起身子,觉得这是对自己的羞辱,他们周家岂会被这小事打败,“霍夫人,你今天可不像谈和的样子。你们家请了那女人坐堂,还任由她胡闹,这样是有了名声,也不长久。当年的禇家就是例子,妄想一门独大,不与同行和作,只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汪子崖怕两家人吵死了,起身做了和事佬:“周大夫、霍夫人,咱们别吵架了行吗, 今日来不深扒旧事,只谈生意。”
霍老爷又咳了几声:“你们放心,这免费布施只有十日的时间,十日后一切回归正常,不过这药价已然抬高,再降下去,怕是会激怒那些药材商人。”
约谈也算有个结果,但是周家家主并不满意,觉得这霍家先涨了药价,倒是得了民心,便宜他家了。
回去的路上,霍老爷问霍夫人:“夫人此举何意,为何延迟时间?”
说好的七日变成十日,霍家赢了名声,怕失了家底。
“老爷身子不好,这些事都是我跟辰誉在操办,他从周家二公子那里打听到,这周家给宫中采买药材一般是两个月一次,而且还是大批量的,距离上一次已有两个月之久,我们买了所有药材回来,免费给了百姓,就是让周家到时候无法交货,相信今日回去,那周学海就会有动作了。”
“夫人果然棋高一筹。” 霍老爷心情畅,气色也红润了几分。
霍辰誉回府探听到今日会谈的消息,兴奋地来找南烟商讨下文。
南烟在药堂给病人抓药,见到霍辰誉跑来,把手中的活计交给了严大夫。
“我娘说,今天把周家气得不轻,已经有露出恶相之兆。”
南烟听展颜一笑,眼眸中露出些许得意的光泽, “这还远远不够,交不上宫中的药材,才是大事,周家这回要着急了。”
不出南烟和霍夫人所料,霍辰誉在第二日约周二少吃酒,听说他爹娘夜里睡不着,在谈什么生意经,还让他来劝霍辰誉,不能让霍家胡闹。
霍辰誉怕打草惊蛇,连自己玩了十多年的朋友也不相信,很多事他都不愿同周司祺讲,怕他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周学海和夫人商量着,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得从南烟身上动手,能利则用,不能用再想办法毁掉,她手里的医书,是周家家主毕生所求,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周学海这天亲自到儿子的住处来,还百年一遇的露出了笑容。
他来的时候,周司源在算账,听到爹娘的声音冷冷地道:“你们想干嘛我不管,我也不想掺和。”
周老爷生气了,维持不久的修养到了儿子这里被击溃,他指着他的头骂:“混小子,别给我装了,老子让人打听过了。这六年,你一直跟那贱女人在一起,你这次回徽城来难道不是为了她找名医。你知道用计接近南烟,你可知她身旁的人也会在调查你。劝你收起心思,跟为父合作,到时候得到了药王医经,你喜欢的人才有活命的机会。”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司源才算明白过来,他是错在了那里。
原来他一直藏的事,被南烟所知,这才是她疏离自己的原因吧。
“爹把丑话说在前面,那女人的病是因为中毒,那毒是我们周家的独门秘方,就算你得到了药王医经也不定要解,只要你老实跟我合作,我把解药给你,留那女人一命。”
周司源根本无从分辨他话里的真假,到了这个时候仿佛把他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为了心爱的女人能活下去,他别无他法。
“好,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把那女人娶了,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得到一半的解药,她的身子已经扛不下去了。”他闭上眼睛,内心承受着无以言说的痛苦,他想要的不仅仅是那人能活下去,而是长生。
青梅竹马之情,再加上相伴六年,那种喜欢不是轻易就能挫灭。
愿谅我,为让你活着,不得已说出很多违背心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