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兵分两路,前往徽城的两个方向去找,再加上云雀,不出意外,一天的功夫也该有点线索。眼看着日已西斜,城中热闹之地找了个遍,也问了无数行人,根本没有师父的一丁点消息。
云雀出去快三个时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方南星害怕云雀惹上麻烦,被人给逮住,这小家伙可是没有一点自保能力,万一被人拔了毛,就死路一条。
它可是方南星的宝贝,等不到它回来,在屋里急的跳脚大骂,还以为是有人害了她的宠物。
“师兄,你说师父会不会遇到了麻烦,我家云雀也被人害了,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这么厉害,居然敢对我下毒手。”
百里蕴按着她的身子坐下,纵然习惯了方南星的欢脱,也无法习惯她的上蹿下跳,“你就不能先听我把话讲完吗,我这边倒是打听到了消息。这次盛会召开之后,邵知州怕有人生乱子,就将城门给关上。我听进城的人说过,有人见过一个白发老人在城里出现,我猜会不会是师父。”
方南星心生疑惑,师父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平白无故为何要躲?
百里蕴劝下南星,直到半夜才见到云雀回来,身上没有伤,不过是点了两根毛,饿的回来就扑在米盆里。
有云雀在身旁,方南星才勉强入睡。云雀这次回来,还带回一则消息,说了周家二字。
方南星听说后,由颓废变得欢呼雀跃,拉着百里蕴得意的笑,“师兄,你看吧,我就知道师父不会见死不救,他肯定是去找周家麻烦了,我们要去帮师父。”
方南星和百里蕴两人乔装前行,打扮成巡夜的更夫,在周家左右晃悠,打算等入夜之后潜进去找找。
方南星忍不住小声嘀咕,向来憋不住的她,开始埋怨起师父齐康来,“师兄,你说师父是什么意思,去周家就去吧,还不告诉我们,这都两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如果再拖下去,师妹那里就危险了。”
百里蕴性子沉稳,听到方南星讲起南烟的处境也担忧起来,此去周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为了节省时间,他对南星要求,“要不然你去周司源那里,我去周学海府里,兵分两路,更能节省时间,师父只要再府里,一定会想办法联系我们。”
方南星点头,和百里蕴击掌,心里不愿和师兄分开,却也知道目前形势严峻,“好,听师兄的。”
她去的是周思源的住处,他的宅子离周家较远,不在闹市,但是住宅地方很大。南星到了地方,用面纱遮脸。寻了后院,打算翻墙进去。
周司源这个宅子里没住几个人,后院几乎空了一大半,四周望着黑漆漆一片,根本见不得一个人。
方南星找了一圈,发现地上满是落灰,她悄悄往前院去,总算看到了一点灯光。
不远处,似乎有两个房间亮了灯,一间在自己正前方,一间在耳房边。
她听到有动静,悄悄靠近,一跃上了屋顶,找到靠近床榻的位置,掀起一片瓦片往里面瞧。
屋里有两个小姑娘,一个六七岁的主子打扮,还有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看那个小人儿的俊俏模样,应该是周司源的女儿。小姑娘在写字,年纪不大,写的字倒也很正整。
南星看了两眼,没有屋里发现其他的人,她正要离开,听到了两个人在对话。
“小姐,去睡吧,明早起来再练。”
周轻盈摇头,固执的握着笔,袖子上已经染了不少墨迹,“不行,爷爷说明天要检查我的功课,我如果不好好练,爷爷肯定要生气了。
雪兰安慰她,要去她手里抢毛笔,“不会的,你才六岁,又是今年才识的字,太老爷不会为难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想努力。”周轻盈握紧不松,小小的人儿,眼里却有大人一般的坚强。
方南星笑了笑,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挺刻苦,挺讨人喜欢,怪不得师妹总是提起这个小丫头的名字。
这边没有异常,她又绕到另外一间屋子去,不过奇怪的是,她刚来那会儿,屋里还亮着灯,等她再回来,里面黑洞洞的。
她闭眼聆听,觉得里面肯定有人,但不知躺的是谁。
周司源,还是周轻盈她爷爷,周家的老家主?
她继续往前走,慢慢踩上台阶,刚要走前要查看,屋里有人拿了花生米从窗户那射出来,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就要碰到她的脸。
原来屋里的人还是个会武功的,都怪自己不小心被发现了。方南星跳上屋顶要离开,这时听到里面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近。
“何方贵客到此,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一叙,周某向来好客。”
方南星听到声音,抬头望了过去,屋里这时燃起了灯,有个身穿白袍的男人推门出来,彬彬有礼。
“哟,原来是周公子。”她冲他大方一笑,仿佛自己是被邀请而来,而不是翻墙而过。
周司源笑对着方南星打量起来,她虽遮了脸,但是一双眼睛剔透有神,姿态更是妩媚曼妙,应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这声音他似在哪里听过,“姑娘居然识得我,但周某瞧着姑娘眼生。”
方南星存心逗他,揭下面纱道:“你仔细看看,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周司源又盯着她,眉目如画,容颜精致,一张脸可倾国倾城,一双眸让人忘情失神,“你可是……南大夫的师姐?”
方南星把头一仰,得意的笑了,周司源现在的眼神,才像一个正常男人看到美人的眼神,“没错,时常听师妹说周公子情深意重,是个不错的人。”
“南大夫帮过小女,情深义重应该是她。不知姑娘深夜前来是为了何事?”
方南星只顾吹牛扯皮,没想到周司源居然问这事,她的笑容里有些尴尬,“没别的事,我那里缺两味药,听人说你这里药很多,就想来周公子的府中买两味。”
“药?”周司源语气温和,没有拆穿方南星的谎话,若只是求药,根本用不着深夜前来。
南星上前一步,目光狡黠迷人,“实不相瞒,我是为了师妹而来。这初试,邵知州居然弄了一个中了剧毒的人来试探师妹的医术,我们没有解药,只好四处求,因为师妹和周家的关系,很多药堂都不肯帮忙,我想到周公子和师妹的关系,就想冒险一试。”
原来是为了药材,周司源松了一口气,“不知你们缺什么,只要我这里有的,定亲手奉上。”
方南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理由,为了不露馅,只好飞快从脑中想到几味药材,将名字说与他听。
周思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逐渐怀疑方南星的用心,“姑娘,你所说这些老参,只能养血补气,却不能解毒,你莫不是记错了名字?”
方南星情急之下没有想那么多,却被周司源钻了空子,于是又胡乱诌出一个理由来,“那孩童气血两亏,不先调养好身子,谁敢给他解毒,周公子懂药材,这医术方面应该也所闻。”
周司源起身,不再与她胡搅蛮缠,“姑娘请稍等,我去库房帮你看看。”
他走时带走了一盏油灯,屋里的光线很快暗了下来。他猜测方南星说求药不过是幌子,早听说了,自上次霍家的药材被劫了之后,就由南烟的师兄和师姐从清源山带了一批药材下山,样样价值连城,他们根本不缺药。
今夜前来,是另有所图。
他去了库房,把方南星所说的每味药材都记下,因为天色晚了,他没有麻烦下人,所以找起药材来废了些功夫。
南星看到那些药材,痛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做生意嘛,不能让周公子亏着,这银票先垫上,缺的改日给公子送上门。”
周司源没接,把银票推了回来,“南大夫帮我良多,这些药材就当是我送给她的,收银子就太见外了。”
“你若不收银子,这药材我也不用了。”方南星再次推过去,拿着药材离开,“周公子留步,我可以自己走。”
周司源颔首,想要开口的话随着她跃上屋顶而咽回肚里,他在想,今夜这一遭,是南烟所求,还是方南星故意掩盖真实用途。
会是萱草吗,莫非她怀疑自己?
周司源不敢停留,打算连夜招呼人换了萱草的藏身地。
方南星走时听到有间屋子有动静,又返回把屋里看了一遍。
她说谎的功夫再高,也抵不过周思源心细如发,自己才刚翻身入院,和周司源碰了个正着。
“方姑娘,可是迷路了?”
“不是……我瞧着周公子的宅院不错,想欣赏一下。”她仰望着宅院,装作打量指点的样子。
“如此,周某就陪方姑娘参观一下,省得说我招待不周。”周司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方南星给自己挖了坑,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周司源不动声色,陪着方南星把自己的宅院看了好几遍,绕她的差点要吐了,脚下也要生了茧子。
“姑娘可看完了,如果还想欣赏,再下奉陪。”
她摆手,脸色发白,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用了,该看的我都看完了,我将来如果想在这徽城立足,还望周公子多多照拂,也能帮我找个相似的宅院,这种大房子住着才舒服。
“这个没问题,肯定会帮你找个好的,到时候可以让南大夫也搬去,一直借宿在客栈,不是长久之计。”
方南星连忙告退,这次没敢再走后门,她现在可以确定,在周轻盈的那院子里,还住着一位武功高超的人,周司源故意不带自己去,一定是怕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