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南烟为他抱屈,这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担这些,可恨自己医术不精,不能救他出苦海。自从来了徽城,多次在患者身上受挫,南烟才知道天外有天。
霍辰誉陪着她送那男孩离开,听到他家中的困境,他这样建议:“南烟,要不然我们给他一些银子,让他出去看看他爹娘,也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南烟刚开始没想过告诉他病重的事,后来看到这个小孩这么懂事,就同意这个想法,给了他两百两银子,雇了马车送男孩回老家,只有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才能安度那短短的余生。
三日后,准备参加二试的南烟被抓了,因为初试时,她医治的那个男童死了,仵作的检验结果为中毒,说南烟根本没有治好那个男童,只是用了猛药让他回光返照,和普通人一样,这样做等于毒杀了男孩。
南烟记得师姐说过,这个男童可以活上十日日,可目前才过了三日,也就是说在这些日子里,有人找到他害了他,为的就是嫁祸给自己。
霍辰誉急上眉头,带人去男孩被毒死的那个镇上去调查,在男孩出事前,有人见过一个小男孩在周围出现,还画了样子给他。
他看到画像上的人像小竹,和方南星商量之后,才把这事告诉了南烟。南烟怎么也没想到,小竹会不思悔改,一再犯错,成为背叛自己最深的人。
这件事后,小竹知道在药堂呆不下去了,收拾了行李去找周司源。他怕死,更恼恨自己的愚蠢行为,害的南烟被关押,周司源的欺骗,让小竹彻底对他丧失了耐心。
他跑来周家,咬了拦他的人,还拿了刀在院里大闹,“周司源,你是故意的。你不是说那是调养的药,为什么人死了,你让我送的其实是毒药对吧?”
周司源挥退下人,怕小竹的胡言乱语会被别人听到,急匆匆从屋里出来,“你说呢,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你最好不要再纠结暴露你自己。要不然,你也会被抓起来,可就没机会见你娘了。现在你师父那里有他师姐帮忙,很快就会查到你这里来,你应该也回不去了。”
小竹冲过去想打他,被他一脚踢翻在地,腥红的眸子里仿佛要溢出血来。
“药王医经已经落在我手里,只要你跟着我,我保证在日后研究出了长生之术,会施舍给你一粒药,到时候你娘的病就好了,这不是美事一桩吗。”周司源看着他笑,现在的小竹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劝他不过是让他不要把自己的事捅出去。
以小竹对周司源的了解,知道决不会假好心,肯定是别人所求。这两人彼此心怀鬼胎,揣摸着对方的心思,谁也不肯退让。
“小竹,你帮我也不是一两次了,反正你也回不去你师父身旁,劝你不要激怒我,这样我还会让你留下,想想你娘,不要再做傻事!”
小竹没办法,他失去了师父的信任,娘是他活下去的勇气,坚持到今天,不能半途而废。但是,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听周司源的,等救出了他娘,他会立刻离开。
“周司源,师父已经怀疑我了,我不知道自己对你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你索性痛快点,我等不下去了。”
周司源抿唇一笑,宽大的袖子拂过小竹的脸上,捏着他瘦小的脸颊道:“目前,你师父牵连到了命案,暂时没办法参赛,但是我听说霍家最近在御医那里走动,我们暂且等等,如果你师父会恢复参赛,你要保证她这次不能赢,在比赛时候换掉他的药。”
小竹脑子是乱的,根本没有听进去周司源的话,他不愿,可周司源又拿他娘来威胁……
经过霍夫人所拿的证据,宫中来的杨御医看了尸检,最终结果,这男孩不是死于南烟的医治,而是本身就病入膏肓,和邵知州商议后,这才答应让南烟参赛。
在比赛的前一天,他们师兄妹三人在一起商量,已经四天了,差点在城里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师父,没有药王医经在手,在毒这方面,南烟没有把握。
方南星不死心,让百里蕴给自己做后援,自己带着那些药材去了周宅,说是药材用不上要退回来。周司源不想见她,没让她进门,结果方南星就召集了不少人聚在门口,一张巧嘴将周家说的一玩是处。
周司源怕影响不好,没办法只好让人把方南星请到了府里。
方南星进了门,立刻把盒子递了过去。
周司源接过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方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药材是哪里有问题?”
方南星故意逗他,寻了他身旁的凳子坐下,没有要走的意思,“你这药材的问题啊,就是没问题,我今日来是退货的,我买回去后发现,你这些药材我都有。”
周司源觉得她是在故意找茬,但是也没有当面指出,他不想纠缠下去,立刻让人去取了银子给她,“好了,我已经退给你了,姑娘请回吧。”
方南星哪里城肯走,秋水般的眸子柔情种种,柔软的身段就要贴了上去,周司源被吓了一跳 ,“我今天来还有别的事,你方不方便跟我聊一会儿?”
周司源觉得方南星动机不纯,立刻回绝,“对不起,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姑娘如果没有重要的事,还请回吧,我这里不便留客。”
周司源差人打发方南星,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着了方南星的道。
“既然周公子不愿留我,那我可就走了。”她佯装要离开,在宅门外看到周司源带着女儿离府,又趁人不注意,第二次偷溜进后院。
那间她怀疑的屋里,并没有发现人影,只不过有不少药材和医书在那里摆着,但屋中各处干净,可以确认这屋里一定住过人。
她又到床头那里,居然看到了一件熟悉的衣袍。这是师父经常穿的那件,衣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方南星把衣服放下,怕自己带走了会打草惊蛇。
百里蕴在客栈里等着,听南星说在周家发现师父的衣袍,顿觉得不妙,想着师父是不是被抓了囚在周宅里面。
“师兄,要不然你明天再出去找找,明天是最后的比赛,我要留下来帮师妹。”
“好吧,你明天要小心,周家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们,你们俩切记,无论到任何时候,都要注意自身安全,只要活着以后就有机会。”
向来沉稳的百里蕴听了方南星所说,眼中浮现一抹淡淡的愁容。他知道师父的武功和精明,纵横江湖多年,从未碰上敌手,这一次肯定是栽了,才会长久不联络。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是周宏吧。在他遇到的人当中,还没有一个有本事能和师父搞衡的,这个周宏引起了百里蕴的好奇心,让他总想着去会一会。
方南星这人轻狂急躁,这边答应师兄不把找到证据的事告诉南烟,才过了门槛就给说露了,南烟这人心细,当即猜到是师父的消息,逼着她告诉自己。方南星见瞒不住了,这才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师妹,你也知道师父这人最念旧,最看重自己的东西,从不让人碰,他的衣服出现在周家,会不会是师父发现了什么,才故意藏身周家?”
南烟和方南星所想无差,因为袍子干净,屋子也敞亮,想着不是被关,但敢光明正大的住进去,似乎也不可能,周司源不会那么好心。
“师姐,你说得有道理,但如果师父真的安全,为何从不与我们联系?”
“会不会是因为小竹,我昨天在周司源家中的后院,看到了小竹,他对里面的环境轻车熟路,即使没有人带领,轻而易举在周宅自由进出,这说明两个人关系很不一般。”
南烟听到,心里咯噔一下,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但是小竹是什么原因,听命于周司源呢,记得小竹在自己身旁时,对周司源没有好脸色,还不准自己与周司源过多见面,这说明小竹不想害自己。
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久久不能入眠,想着从前小竹在身旁的日子,心里的感慨多于怒火,她从小眼里心疼这个孩子,不忍看着他走上歧路。
第二天,大赛第二场赛试正常召开。
南烟并不知道,自己比赛的场地中,小竹也混了进来,只不过被人易容了,南烟并没有认出,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一个小药童。
他知道方南星暗中在帮南烟的忙,偷偷让那只猫回去递消息给周司源。
这最后一场比赛,为了公平起见,邵知州把所有人的出题定位一样。
同一只猫,由他们所有人依次诊断,并开方抓药,最后方子交由杨御医来评价,过关者可熬药给中了毒的猫喝,谁的方子先起效,则可过关。
当时就有人提出了问题,觉得不妥,认为这么多药用在同一个动物身上,如果有些药效发挥慢,不是便宜了第二个人。
对于这件事,邵知州也有应对之法,那就是再加一味毒在一人身上试验,作为最后的决断。很多人对则觉得不满,认为这样做等于是加赛一场,这来回也加了两场,摆明了就是有猫腻。
不满归不满,最终这事还是邵知州和杨御医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