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淑媛的父亲的确把她卖了，但是不是卖一次，而是卖了两次。
“父亲最先卖的一次不是周府，而是燕州保定王，他先是和保定王搭上了关系，带人来家中见了我。
我之前还很疑惑，阿爹为什么会让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到了我的闺阁，和他一起叫醒我，仿佛是来看一件商品一般，而这个商品是否包装完整，似乎不是太重要。”
司马淑媛虽然当时隐隐约约就察觉了父亲的想法，但是没有太多抗拒，因为打小她就知道，她要嫁人的，既然要嫁，那就嫁一个对自家有用的，这是阿娘的教诲。
落恒点点头，掐头去尾似乎能猜出大概，“也就是说你父亲先是把你给了保定王，然后又卖给了周府。”
司马淑媛眼神迷茫，“确切的说，是在保定王的授意下由父亲出面，卖给了周府。”
“那保定王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女儿，也为了能永绝后患。”
“哦？”
“之前我被蒙着眼睛去了一个民宅，那里的人给我下了诅咒，凡是享用我的人，都会破体而亡，而这个享用就是要肌体接触，无论是享用我，还是杀了我，用我的身体。”
“你是说，那个保定王是要通过你杀了周淮。”
“不是周淮，而是那个女人。”
落恒抬眉，看来这司马淑媛知道的比他想得多。
“那女人的皮囊接近败坏了，她需要一个新鲜点的，而我的皮囊被看中了，只是自然我身体里的那些毛病她后来也发现了，于是在告诉我不会放过我家里人之后，把我扔进了地窟。
简单的说，我再一次被人利用拿来折磨那蛇妖，而这一次不是让人享用我的身体，而是投毒，我是毒，要害的是那蛇妖。
那女人知道我身上这点诅咒肯定伤不了他，但是至少可以加剧他的痛苦。”
之后那蛇妖为何没有杀她吃了，而是和她有了关系，这完全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也就是两个多月后，那女人出了一趟远门然后回来发现我竟然还没有死，愤怒的抽了那蛇妖几百鞭子，那蛇妖自然是无视的，只是用石头画着小图，那图我看了许多次，是一条小蛇。”
司马淑媛摸摸小蛇，给他翻个身。
“后来，那女人发现我怀孕了，估计是想到什么，把我接了出来，送到了客栈。”
落恒看着她的笑容，“看来你也是知道她为什么不杀了你，而是把你送出来？”
“对，她需要这个孩子继续控制他，因为当年被她抓住拿来要挟那蛇妖的小蛇在三百年前就死了。现在有了新的筹码，她很迫切。”
原来如此，那么之前那个盖了布的瓶子内装的自然就是那条小蛇了。
转念一想，落恒有些东西没太明白，因为不合他的逻辑，“落恒不知，夫人作为一个被算计的人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司马淑媛看着落恒，抬头看了看天，“举头三尺有神明，公子，这个世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完司马淑媛就站了起来，离开了。
落恒看了看她，笑了，确实话没错。
﹉﹉
司马淑媛走在路上，小蛇睁开眼睛。
“阿娘，都告诉他这么多了，多讲些也无妨嘛。”
“不，这个事情我说得算，我要把那惊喜留给你阿爹一人。”
“嗯，好吧，那我们快些去找阿爹吧。”
“你阿爹现在被那公子捆着，一时怕是难以脱身，但是好在他们没有害我们的想法，不妨在等待些时日，不过，我有预感，那群人不是坏人。”
“嗯，我也这么想。”
走到半路，一只兔子拿着一件小衣服站在一边，似乎是专门来找他们的。
小蛇伸出头看了看，笑了，“阿善，好久不见。”
阿善笑笑，“好久不见，阿泉。”
他看了看他手里的衣服，然后瞧着自己的身形，“那个袖子你认真的吗？”
阿善后知后觉，傻傻的笑了，“没注意，没注意。”
落恒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天，小的时候，爷爷曾经说过。
老天爷是有眼睛的，所以把他朝着东方指引，他才会被长干所救，难道真的有天意吗？
一会儿，风铃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小蛇走了吗？”
“走了，你可以去看看他，眉清目秀，是个好看的娃娃。”
眉清目秀，风铃很怀疑她能看出一条蛇的眉清目秀，但是，“我还是去看看他阿娘吧。”
“风姑娘接受的挺快。”
风铃看着他没好气，“耳濡目染，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总是大惊小怪也太丢面子。”
说完就走了，于梦瑶偷偷进来，笑嘻嘻的，落恒看了看，摸了摸她的头，“你们两个胆子不小。”
“偷听而已嘛，不是家常便饭，师父要真的不许，下次就赶了好了。”
“还上墙了？然后呢，你和阿遥听后有什么想法。”
于梦瑶和苏庭遥望思索一番，摇摇头，太深奥。
“总而言之，就是那保定王和那女人的阿爹阿娘都不是个好东西。”
“是吗？说不定他们都有苦衷呢？毕竟连那蛇妖都有人爱。”
“那算什么苦衷，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小瑶，那蛇妖毕竟杀了很多人，你觉得师父该不该杀他？”
于梦瑶本想说该杀，可是转而一想，她师父也是妖呢，恐怕不是她这种想法。
“师父该不该杀这个问题，师父你问错了。”
苏庭遥望默默的说，“他毕竟没有得罪师父，师父没资格说什么该杀不该杀，但是就站在师父的立场，应该是该救不该救的问题，要我说的话，师父还是救吧，要不然你心不安。”
落恒看着苏庭遥望，这孩子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似乎突然长大了，“阿遥，你之前不是这种想法的。”
“人总会长大的，当初阿爹不也原谅那个叫阿亮的哥哥了，他也说了，大家都是可怜人，大多时候没得选择。
要是当初他没杀死阿爹，活着的阿爹或许就把他杀了，按照阿爹的性子，他是不会听他说什么借口的。
但是后来想一想，还是会后悔的。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想太多，你杀了也好，救了也好，哪能完全平衡，不过就是一时的随心，那就随性吧，全凭天意好了。”
落恒眨眨眼睛，难怪三叔曾经说尘世里的人成长很快，他陡然觉得苏庭遥望开始有些他无法理解的理念了。
“无知是没办法的，害怕也是没办法的，因无知而感到恐惧也是没办法的，但是也不能因为无知，我们就什么都不干，所以师父，好好教导我们哦。
看你的了…”
最后一句说得贼兮兮，落恒无奈的笑了，算了，谁让他自己选的。
不过，阿遥，师父一定让你好好长大，成为你想成为的那个人，不必摇摆，坚定你的信念，这也是作为妖怪的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
“你们两个不要说我不懂的话，过分了哈，过分啦哈。”
于梦瑶不甘心被冷落，一人咬一口，以泄心头之恨。
“哼。”
她看着傻傻的苏庭遥望，吃惊于刚才那番话，也吃惊于他那么随意的就超过了她。
虽然阿娘曾经说过，阿遥总有一天会比她厉害，让自己不要过于欺负他，可是不想来的却这么早。
她看了看落恒，真是，明明都是一样的师父，她到底还是被落下了。
“小瑶，师父说你再不来吃饭就和他一起喝粥了。”
远远的，苏庭遥望喊着。
“谁要喝粥，那是他自作自受的惩罚，风姐姐才不会让我喝粥呢，她还说要给我吃好吃的，长高高呢…”
于梦瑶笑着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