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悸动的波澜
“看吧,爬树也不是很难。”他扬起眉头朝我爽朗地一笑。
“恩。”我不再谨慎地注视着脚下而是抬头眺望起了远方不一样的风景。
顺着延伸出墙外的树枝我们顺利地站到了围墙上。
“我先下去,你站着别动。”说完存就纵身往下一跃,平稳着地。
“下来吧。”他抬头向我招呼道。
“太高了,我不敢跳。”我连挪都不敢挪动一步,生怕会掉下去。
“没事,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现在是进退两难了,望着他坚定的目光,我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向空中迈出了一大步。像不会飞行的雏鸟一般直线坠落,我最终被一双大手稳稳地接在了怀中。
“没事吧?”存关切地问。
“恩。”
听到了存的声音,我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了下来。睁开了眼睛,我意识到自己正被他用华丽的公主抱抱着,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而存则饶有兴致地用含笑的双眼望着我,丝毫没有要将我放下来的意思。
“存?”我轻声唤道,示意他把我放下来。
“啊,抱歉。”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将我轻轻放下。
“已经在外面了,走吧。”存拉起我向着小巷外奔去。
“这前面有车站,要去坐公共汽车吗?”我问。
“恩,我们快跑吧,陈哥等久了不见我出去肯定会发现的。”
像挣脱了牢笼的小鸟一般,我们享受着打破规则所带来的快乐一路奔跑着,然后坐上了公共汽车逃之夭夭。
在书店买到了要用的书,存却还有些意尤未尽。
“时间还早,我们晚点再回去吧!”
“可你的经纪人发现了会担心的。”正说着,存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已经发现了。”他对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皱了皱眉头,干脆地按了拒接。
“不接吗?”我问。
“不用管他,每天都像管犯人一样管着我,太烦人了。”电话立刻又响了,存气鼓鼓地直接关了机。
“偷偷跑出来没关系吗?还是回去吧。”我劝道。
“偶尔我也想自由自在地出来走走。别管他了,今天就陪我到处逛逛吧。”恳切的声音,充满期待的眼神,仿佛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好吧。”只要面对存我就有种不战自败的挫折感。
“太好了,我有好多想去的地方呢!”存高兴地露出了孩子般的笑脸。
正是下午茶的时间,“毒药”的其他成员正围坐在工作室一角的圆桌旁。
“你听过泠他们的演奏没?感觉怎么样?”比起喝茶思允显然更喜欢聊天。
则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然后说:“感觉不错,他们几个人都挺有才华的,只是还欠缺一些表演经验。”
“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听说他们参加了这次的海选,不知道会不会入选。”
与思允的喋喋不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旁一言不发只顾翻看着潮流杂志的亚实,她对他们的话题完全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些厌恶。最近他们总是提到那个爱装成熟的申泠,还有那个完全没有节操的可言的花心男人李珞汐,真是让人不快!只是说说的话也就算了,可连存都成天往他们那里跑,虽然一直在竭力克制自己,但是思允此时没完没了的罗嗦显然成了令她爆发的导火索。“啪”地合上了杂志,亚实的脸色难看得让人害怕。
“思允!闭嘴!”终于爆发了,像是习惯了她的坏脾气,思允和则予不再说话,两人都一脸无奈的样子。
“为什么存还不来?陈哥不是一个小时前就去接他了吗?”
思允不敢答话,则予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事的!”话音未落,则予的电话就响了。
“什么?让存跑了?”
电话那头陈哥带着哭腔陈述了一遍自己是如何在学校门口等了许久不见存出来,又在学校里找了半天,最终确定他偷跑了的经过。
“算了,既然已经跑了,你就先回来吧。”
无奈地挂断了电话,则予向思允问道:“存是和冉沁一起上课的吧?”
“是啊,他们是一个系的。”
“打电话让泠问问看吧,说不定和她在一起。”
为了避免刺激到亚实,则予特地走出了房间到走廊里去打电话。
“又让存跑掉了,这个陈哥一点事都不会办,让公司把他换掉!”看来亚实的怒气暂时是无法平息了。
逛完了人头攒动的大卖场,我们又去了游戏房和兜售各种小玩意的市场。女孩子总是很容易被一些闪闪发光的小饰物所吸引,我也不例外地被一家小摊上的一个镶嵌着宝石的三脚钢琴形状的项坠吸引住了。
“喜欢吗?”细心的存发现了我的视线焦点,将它拿了起来。
“恩,样子很特别。”
“请给我这个。”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在往外掏钱了。
“啊,不用了。”我想阻止但存完全不听我的话,还向摊主要了一个装饰着蝴蝶结的小盒子把项坠装了进去放到了我手上。
“谢谢。”握着这份小小的礼物我心里涌出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不用客气。”存温柔地笑着。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我们之间微妙的气氛,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只见上面显示着的是泠的名字。
“不要接。”存对我摇了摇头,“一定是他们找到泠那里去了。”
虽然有些犹豫我最终还是没有接电话,过了一会儿泠把电话挂断了,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没过一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打电话的人换成了渐。
“你们有约好一起回去吗?”看着显示屏上渐的名字,存问。
“没有,今天下午钢琴科没有课,渐应该在练习室。”电话持续响着,我不知道该不该接,手里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
“给我吧。”见我一脸为难的样子,存从我手中拿过了手机果断地关掉了,“今天就不要管别人了,只陪我一个人吧。”
阳光和煦的初冬的午后,存牵着我的手穿梭在城市繁华的街头,我们像两个孩子,在广阔的天空下寻求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自由和欢乐。走累了,我们就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流,仿佛这个城市的繁华和我们无关,没有人认识我们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只是两个悠闲的观众。
渐渐地太阳落了下去,天空中弥漫起了绯红的霞光。没有歌迷的簇拥,没有经纪人的监视,我们一起度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下午。
“沁,谢谢你。今天我过得很开心。”吃完晚饭,从餐厅出来,存笑着对我说。
“可是我们这样偷偷跑掉,陈哥和泠他们一定很生气吧?”想到要回去了,我开始感到忐忑不安。
“别担心,我会向他们解释的。”存说着用他温暖的手心牵起了我的手。
出租车驶进了仓库街,驶近了熟悉的两层小楼,透过车窗我远远地就望见楼下的路灯旁站着一个人。是渐,穿着并不厚实的衣服,他一直在寒风里等我,想到这里我的心底涌起了无比的负罪感。
车子停了下来,我和存下了车。
“沁,过来。”渐用生硬的口吻命令道。
我乖乖地走到了他跟前,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上去吧。”他并没有责备而是牵起了我的手。
“等等。”这时存开口了,“我有话要说。”
“你也一起上去。”渐没有停下来,强行拉着我走上楼梯,存则跟在后面。我们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从渐的手心传来的是冰凉的触感。
屋子里集齐了“青”和“毒药”的所有成员,连亚实也来了。
虽是初次见面,但我们一进屋子,她就毫不客气地朝我瞪了一眼,用刻薄的语气问道:“你就是那个喜欢诱拐男人的主唱?”
“陈亚实!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汐气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说错了吗?贝斯手是花心大少,主唱也喜欢诱拐男人!”
“你!”
眼看着汐就要把拳头挥过去了,泠和则予急忙拉住了他,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比北极还要寒冷。我委屈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你搞错了,要说诱拐的话,也是我诱拐了她。”存一开口就气得亚实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了,“是我要沁陪我出去玩的,电话也是我让她别接的,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你想气死陈哥吗?你一个人跑出去也就算了,你还带上了沁,万一被媒体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则予严肃地责问道。
“我有乔装,就算被拍到了也完全可以否认。”存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态度。
则予对存显然是毫无办法了,只能朝他干瞪眼。
“随便跟别人跑出去的人难道就没有错吗?”亚实再一次把矛头指向了我。
“我已经说过了,是我硬要她陪我出去的!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存的大声斥责令亚实委屈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别哭了。”被她一哭存又心软了,他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我送你回去,你也闹够了吧。”
“等一下。”渐突然叫住了他,“你要说的话说完了,现在该我说了。”
“说吧。”
“希望你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带走沁。”渐干脆并且毫不留情地说。
存没有正面对渐的话作出回应,而是对一旁的亚实说:“你开车来的吧?把钥匙给我。”
从亚实手里接过了钥匙,存走到渐的身旁在他耳边低语道:“刚才那句话,你是以沁哥哥的身份说的呢?还是说你只是想把她绑在你自己的身边?”
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存则不动声色地拉着哭哭啼啼的亚实下楼去了。
“沁,别介意,亚实就是那个脾气,你千万别和她计较。”思允安慰我道。
“这个女人太猖狂了!”汐依然气愤难当,“还有,亓泽存是怎么当你们的队长的?想跑出去就跑出去?”
“他是惯犯,不久前也有过一次偷跑事件,不过只要一工作起来他就比谁都认真。”则予说。
风波平息了下来,大家又围坐在了一起,练习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和平景象,只有渐还独自坐在窗边面色凝重地望着窗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好了,别哭了。”存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将纸巾递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亚实。
“存你太坏了!干吗凶人家!”亚实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泣着。
“我有凶你吗?”
“明明就有,你从没对我这么凶过,为了那个臭丫头你竟然对我那么凶!”擦去了眼泪,亚实又恢复了霸气。
“对你这个大小姐来说任何人都是不值一提的臭丫头臭小子吧?”
不理会存带刺的戏谑,亚实责问道:“最近你老是偷偷溜出去,上次也跑出去了一整天,该不会也是和那个臭丫头在一起吧?”
“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而且我不喜欢你这样过问我的私生活。”
“你喜欢那丫头?”
存装作没有听见,沉默着不作答。
“算了。”从存那里套不出话来,亚实也就很干脆地放弃了,“反正你每次都是这样,目前为止还没有和谁交往超过三个月吧?”
对她的问题存不置可否,只是专注地注视着前方。
存驾驶着亚实的红色跑车驶进了一座高档住宅区,车子在一幢三层楼的豪华别墅前停了下来。
“不进去坐坐吗?”亚实问。
“不用了。”说着存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哥的电话,“我现在在亚实这里,过来接我吧。”
“真扫兴,本来还想请你喝杯咖啡的。”亚实一脸百无聊赖地说。
“你爸妈不在?”
“他们会在家那才是新鲜事。”嘲讽的口吻,用在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在车里待了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就驶了进来,在亚实的家门前停下了。
“你进去吧,我跟陈哥回去了。”向亚实简单地交代了一句,存就乖乖地上了车。
“回去吗?”坐在驾驶座上的陈哥显然怨气未消哭丧着脸问。
“一起去喝一杯吧。”存拍了拍陈哥粗壮的肩膀露出万分抱歉的神情,“下午的事希望您能原谅我。”
“又来这招。”陈哥无奈地叹息道,“每次都是先让人下不了台,然后又跑来卖乖。”
嘴上虽然这么抱怨着,陈哥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存卖乖的表情,将车开向了酒吧。
结束了练习回家的路上,渐一直沉默着。
“还在生气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虽然他这么回答可紧锁着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
“渐,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他站在楼下等我的情景,还有从他手心传来的冰冷触感。
“好了,回去吧。”他淡淡地说。
没有慈爱的拥抱,也不像以往对待小孩子那样微笑着摸我的头,我隐隐地觉得今天的渐有点奇怪。
回到家,凌渐顿觉身心疲惫,和家人道了晚安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呈大字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怎么都睡不着,亓泽存的话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纠住了他的心。
渐很清楚自己对沁的感情并不是兄妹之情,多年以来她的存在已经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就连周围的人也对他们这种形影不离的关系习以为常了,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从没想过要把她束缚在自己身边。可为什么自己不能干脆地反驳他呢?
当她和另一个男人从出租车里下来的时候,当她带着一脸无法抑制的喜悦将他带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不,早在更久之前,当她第一次拿着CD向自己称赞他的时候,这种不安就早已在他的心中埋下了种子。他只想要她留在自己身边,亓泽存说的没错,他叹息着承认了自己的自私,可是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他不想任何人将她抢走,亓泽存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危机,该怎么做呢?还是该等待吗?继续等待她不再将自己当作哥哥看待的那一天的到来?或者是该向她说出自己的心意吗?可是一直将自己当作哥哥看待的她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