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还未睁开,鼻子嗅到玉米粥的味道。
这是我久违的玉米粥的味道,那种味道让人难以抗拒,让人追忆很多童年的故事。
玉米粥的味道缓缓飘来,我的记忆却不止这么多,我想到了农村那袅袅的炊烟,还有母亲那被烟熏火燎的眼睛。
当然母亲在完成这一切的时候,我不在身边,要不然我早就被母亲镇压到灶火前,往锅底续柴禾了。
我有七八年没有闻到这种味道了,虽然熟悉,但只是保存在记忆里。忽然间拎出来,感觉有点难以相信。
我还躺在沙发上,醉意全无。
不是一夜的沉淀,更像是一世的惊醒。
是谁呢?能熬出这样美味的玉米粥?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柳先生,当然我看了看恩然的房间。
“吃饭了!”
是恩然的声音!
相不相信这句话虽然冷,但我一下子被惊到了!
恩然回来了!
“爸,吃饭了!”
恩然喊柳先生吃饭,这是极其平常的一句话,我却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这是家的温暖,却不知道能不能长久下去。
柳先生醒来的要早,他这时候正在阳台上看对面的楼层。
“玉米煮了吗?”他和恩然显然早就为父女的重逢而说过话了。
“煮了!”恩然说,她这时候并没有再看我一眼,而是把筷子分别递给我和柳先生。
“哦,那你们先吃,我把玉米捞出来!”
原来柳先生来的时候,还带了老家的玉米,都装在他的旅行包里。
“柳先生,你坐!玉米我来弄好了!”我知道柳先生每顿都要喝酒,所以就把昨天的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不不不,你们先吃,我很快!酒我就不喝了!”
柳先生的话让我很吃惊,我知道的是柳先生每顿饭都是离不开酒的,他可是老家有名的酒鬼。
我看柳先生坚持,也就没有倒酒,而是和恩然对相坐着吃饭,却没有说话。
我这时候隔着厨房的玻璃看着柳先生在那里弓着腰,似乎在忙着什么。
恩然也不看我,低着头吃饭。她吃的很快,随便吃了几口,就说:“爸,我上班去了!”
柳先生这时候推开厨房的移门,说:“吃饱了吗?怎么吃早餐这么快!这样对胃不好。”
“没事,我都习惯了,马上七点了,要来不及了!”
“嗯,把这个拿上!”
这时候我看到柳先生递给恩然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食品袋,里面装满了煮熟的玉米粒!
原来柳先生一直在给恩然把玉米从玉米棒子上拨下来。
恩然也匆忙的拿了袋子就下楼了,我估计她和我一样,也害怕被柳先生看出我们的不正常。
“她这是要去哪?”柳先生问我。
“她去她们公司!”
“很远吗?”
“是的先生,她们距离这有二十公里,本来八点上班,现在却要七点钟就要去站台等车!”
“站台?很远吗?”
“也不是太远,但是要提前到那里,毕竟别不等人,所以要早走!”
柳先生若有所思,但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我看到柳先生手上居然有一个泡,并且很大。
“您的手…”我问。
“哦,没事,不用担心,刚才剥玉米一不小心烫了一下!”先生一边说,一边甩了甩手。
我这才知道他为了给恩然剥玉米粒,把自己的手给烫了。
吃好饭,我连忙把碗筷收拾好,然后把桌子擦拭干净,然后把地拖了一下!柳先生看我搞卫生这样娴熟,似乎不好意思,坚持要下楼转转,正好我也忙完了,所以就和柳先生一起下了楼。
这时候,我的心放下来了,也轻松了很多,柳恩然的突然来临让我忽然间感觉舒心很多。
我和柳先生一路走来,看看路边的植被,又看了看小区整体的配置,不知不觉走到了恩然等车的站台。
“是这里吗?”柳先生问我。
“嗯,是站台!”
“恩然要走到这里?”
“对啊!”
“那也挺远的!”
我这时候想,柳先生肯定是年纪大了,这才有多远,最多也就两公里路程,怎么能算远,对于我们年轻人根本不算什么。
先生一直没走,他在这里往南望了望,又往北看了看,似乎要记住这个站台。
我们转了一圈,然后我回家躺在床上看书去了,柳先生则选择独自出去逛逛。我想,反正他会用导航,自然不会迷路。
休息的日子总是很快,我看着书看着书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到了四点钟。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柳先生,可是他却不在家,心想他大概去逛嘉兴城去了吧!
我起了床,然后做了三个菜,一个汤,又熬了银耳汤。
我在楼上往下看,正好看到柳先生用我们的助动车带着恩然回来,两人有说有笑,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恩然久违的笑容。虽然天在下雨,但他们的声音还是传导过来了!
我打开门,还听到他们父女两人一边上楼,一边聊天。
开了门,恩然特别开心,柳先生也很开心。
“正好,我刚做好饭!”我说。
恩然没有回答,她始终保持中性的处理方式,既不热情,也不反感那种态度。
“怎么一起回来的呢?先生。”我问。
“哦,正好我也没事,就去车站接恩然,结果我搞错了,还以为她在那个站台上车,也会在这个站台下车,谁曾想是对面,还是恩然喊我,我才发现她的!”
原来柳先生是骑车子去接恩然了!这时候我才发现外面下雨了,我再看看柳先生,半个身子都已经湿透了!
“下次,就不会搞错了!”
我听这口气,柳先生还打算一直要去接恩然下班。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在下雨。
早晨不用说,柳先生会提前把助动车从车库推出来,然后送恩然上班。还没到下班的时候,柳先生就会骑上车子去接恩然下班。
这段时间,说来也奇怪。自从柳先生来了之后,这雨也从来没有停过,但柳先生不厌其烦的顶着雨披去公交车站登恩然下班。
这两三天时间,恩然变化也很大。她不再睡懒觉,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我们也有不痛不痒的对话,只是话语不是很多。好在柳先生并没有注意我们的反常举动,我和恩然因为柳先生到来,又重新回到同一张床上,只是我们还遵守着我们达成的协议。
我的假期也到了,我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回来的时候,看到柳先生和恩然坐在沙发上聊天。
“先生,今天没出去吗?”
我一边打招呼一边换上我的拖鞋,记得拖鞋已经脏了,可是今天却被刷的十分干净,客厅也明显被打扫过了。
“哦,也没什么好去处,下午去了麻将馆,但是听不懂他们打牌的规矩,所以很快就回来了。”
“是的先生,他们这里说话发音比较轻,您可以试着打两把!”
“你们能听得懂这里的说话?”柳先生问我,同时他看了看恩然。
恩然这时候不说话,我也看了看恩然,然后说:“也不行!我俩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七八年,我也是完全不懂,几乎是一句都不懂,恩然可能懂一些,我真的听不来。”
我这时候看了看恩然,恩然也没有让我失望,说:“我自然比他要好得多,他是个适合过世外桃源生活的人,清高,无欲无求,淡泊名利!”
柳先生先笑了,我也笑了。
恩然说的没错,我是个清淡的人,就像白水煮鱼一样清淡。任何事情,只要和我无关,即使别人已经吃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也不会引起我的注意,这倒是真的。
“哦,这样也不错!”刘先生说:“人简单一点更好!”
“不,这样不好!感觉失去了很多乐趣。就像做菜一样,如果只是简单的香菇青菜,番茄炒蛋,总会有一天感到无趣了!”
“嗯,但可以看得出你的炒菜手艺真的不错的!”
的确如此,我倒是很乐意有时间了就效仿饭店里的菜,自己经常性的露上一手。柳先生虽然在这里呆了没有多久,但是每次我都会做两道不同的菜,竟然效果都很成功。
“也没有了!”我自我谦虚的说。
“厨房真的能够说明一个人是不是热爱生活!能看得出你是很用心的!”柳先生有回过头来对恩然说:“你就不一样,你做的菜总是偏咸,并且只有番茄蛋,应该多学学才好。”
话虽如此,但我能看得出柳先生还是十分关心恩然的,并且很多地方是我不能比的。
吃过晚饭,恩然早早的睡了。
我躲在卫生间抽香烟,这时候我听到楼下有人在打电话。隔着窗户我往外看,原来是柳先生。
“我再过些时候回去!”
“……”
“孩子的事情,我也说了,过些日子你再劝劝恩然,如果原因在恩然,我们出钱给她看看。一直不要孩子也不是个办法!”
“……”
我能听得出柳先生在和恩然母亲打电话,只见柳先生一边打电话,一边沿着小河边来回踱步。
“家里大部分家务都是程铎在做,能看得出!恩然都不知道厨房调料在哪里,甚至连个人卫生都懒得搞,大部分都是程铎在弄,还帮她整理衣橱,能看得出这是个用心的孩子!”
我听了这些,心里感到暖暖的,仿佛这些年的怨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