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雪知道这一次夏江是彻底没给自己留活路。
夏江看着魏雪的样子慢慢地笑了。这一次魏雪怎么都不可能翻身,她不信魏雪就有那么幸运,次次都能化险为夷,更何况她手里还有最后一颗随时能引爆的炸弹,确保魏雪连半分退路都没有。
魏雪听见她一字一句地讲:“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小宁……”
“小宁不会是我们之间的障碍。我会爱她,像爱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小宁也喜欢我。”魏雪斩钉截铁。
“因为小宁就是你的女儿。”
屋子里静悄悄的。
魏雪几乎觉得刚才那句话只是自己臆想中的。
“你,你说什么?”
夏江目光垂下去,又慢慢挑上来看着魏雪。她仔细看清楚魏雪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心底莫名就觉得痛快。“小宁是你的女儿,裴先生是你女儿的伯父。现在,你还觉得你和他能够在一起吗?”她说着,越讲越兴奋,女人的战争,到了这一刻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只想着鱼死网破,谁都不能好过。
屋里灯光太亮,亮得刺眼。魏雪双眼都快睁不开,只看得到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白。她想大约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自己心力交瘁才会产生错觉,怎么可能……裴宁怎么可能是她的女儿?她明明生的是一个儿子!
“你骗人……夏江,你不能撒这样的谎!”魏雪不信。“小宁……是裴晋的女儿,他们那么像!”
“他们确实像,因为他们确实有血缘。不过才四年而已,难道你就已经忘记小宁父亲的长相了吗,那个叫章裴的男人,裴先生的表弟……你仔细想,小宁是不是更像他。”
章裴……
魏雪几乎是像淹在水里的人,拼命挣扎着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四年前章裴和朱夏的背叛让她太伤心,她刻意去忘掉那些曾经,如今都要重新翻出来回忆,这太难,可她逼着自己去想去回忆,好不容易才在脑子里拼凑出一个模糊的样子。
章裴的脸……
她的心陡然就冷了。
“不……绝不可能……我生的是儿子,裴晋,还有玛利亚,还有路易斯……都这么说。我怀的是儿子,刚出生就断了气……他被葬在巴黎,葬在小教堂外面的墓园里,我去看过他,我去看过他!”
她去看过他,那个小小的空白的墓碑,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葬在那里,确确实实地葬在那里!胸口一股血气上涌,魏雪腾地站起来,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夏江脸上:“你真狠毒,夏江,你怎么能撒这样的谎,开这样的玩笑!”
夏江彻底疯了,这几年她从未被人这样打过,什么话都抖出来。“不过一个墓碑而已,只要给钱,谁管你下面葬不葬人。”夏江觉得魏雪简直太蠢,可自己就输给这样一个蠢女人,她太不甘心。“那时候你反悔说要取消交易,不肯把小宁给裴家,裴老爷子就下了死命令……”
魏雪双手死死抓着,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去。
“裴先生从不会违抗裴老爷子的命令……当然,他有过犹豫,但很快下了狠心,联系好医生和护士,是他吩咐我动的手。”夏江越说越痛快,到最后眼睛里居然闪现出兴奋的光彩来,“那天是我把你推下台阶,医生和护士早就安排好了,在你生下小宁之后给你打了安眠药,让你睡去,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小宁被带走……是裴先生亲手抱走的。”
裴晋,亲手抱走的。
夏江每句话都没有留情,字字都在逼魏雪,她要逼得魏雪崩溃,逼得她无路可退。一股脑的话都倒出来,既然她得不到,那么谁也别想好过。
“现在,你还相信裴先生对你的真心吗?”
魏雪身上一阵阵发凉。
那天她在昏睡中醒来,肚子空空如也,她第一个念头是孩子生出来了,她要见孩子。带着紧张和兴奋她翻身起来,裴晋恰好推门进来……他告诉她孩子生下来就断了气,因为她昏迷太久,已经葬了……
魏雪崩溃。
是他抱着她,安抚她,是他陪她走过最初的那几天。
她甚至都还清楚记得他那件羊绒大衣的触感,记得她的眼泪是怎样浸湿了那些黑色的羊绒。
原来所有的温暖都是假的。
难怪裴晋不愿意让她见裴宁……
那是她的孩子……
那天在舞蹈学院,在那个落满阳光的走廊。
“姐姐,你看我的新舞鞋,好看吗……方老师太凶了,哎……”
那阳光底下白得几近透明的小耳朵,鬓角那几缕散落的发丝…… 想起这一切,她的指尖仿佛已经触碰到那柔软娇嫩的肌肤,都有了温度。
原来那是她的女儿。
她生的是女儿,她的女儿没有死。
“你是什么人?”办公室有门禁,前台小顾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看到有人冲过来站起来就拦住,等看清楚居然是最近八卦报纸的主角魏雪,顿时犹豫,“你,你来找裴先生?”
难道说,报纸上讲的那些小道消息都是真的?
“我要见裴晋。”魏雪整个人如游魂一般,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她说话的声音很虚。
小顾满脸不悦,这个女人口气好大,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且不说她和裴先生的关系还只是捕风捉影,就算她的身份落了实,她都有权力将她拒之门外:“预约单上没有您的名字,我需要先请示裴先生。”
而且看这女人的神情,来者不善,她有义务为老板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