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然把电动车停了下来,急急忙忙地一把拽下头盔,喘着气,如果可以,她还想当场就脱下这又厚又不透气的工装裤。
她还没奔放到那个程度......她脱下蓝色的外卖公司制服,递给等在路边的项琳,“谢谢项琳女神!”她朝这个长着标准小尖脸,眨着风韵十足杏儿眼,腿长腰细身材好的女子飞了个吻,然后一拍车后座,“打车吗?美女,送你到宿舍。”
项琳噗嗤一笑,伸手拍了她一下,抬起腿就坐上了后座。
“项琳,”林羽然盯着路前方开口说,“你可真厉害,我想了好多方法都弄不到那些衣服。”
项琳从后视镜迷糊地瞧了她一眼,“我也没啥厉害的......我就是走到一个送外卖的面前问他能不能把衣服送我,他就答应了呀~”
了不得,她大笑着瞟了一眼项琳的盛世美颜,“不愧是千圣女神!”
项琳一听却急了,秀眉一蹙,“不许学他们那样叫我!要不然下次不帮你了。”一时说得急了,咳嗽了好一会。
“错了错了,您悠着点。”林羽然咧咧嘴说。
电动车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行驶,迎着风,困在长裤里的双腿也不再那么闷热,只是之前被溅上不明液体的那块地方干了以后变得硬邦邦的,这让她不禁有些担心那人到底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身后的项琳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大概又是熬夜煲剧着凉了,“感冒啦?”
项琳闷闷地应了一声,没有回答。
眼看宿舍楼就在眼前,她就也不再多问,项琳下了车,踉跄了一下,扶着额头嘟囔着:“给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感冒的感觉……你帮我买个饭吧,我想上去休息一下。”
“行,我一会问你想吃什么。”林羽然向她扬扬手上的手机,扭动车把,赶着先去把电动车还了。
把身上伪装的行头都归回了原处,时间也到了中午,林羽然走进了食堂,把今天菜单拍下来发给了项琳,打算买两份饭带回宿舍。
等了十分钟,项琳都没回信息。
正有些不耐烦,她抬头只见吴文从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那矮小的身材配上愤怒的表情,着实让人讨厌,“啧。”他还想说什么?
吴文像她招招手,“跟我来。”他的鸭公嗓格外沙哑。
林羽然只好跟了去,两人一路到了行政楼下,校门口停着三四台救护车。
这时,身后一阵滚轮的声响,林羽然回头一看,几个护士正推着一架病床一阵小跑而来,再仔细一看,病床上的不正是项琳吗!
“这......”刚刚还好好的......她不由得停下脚步。然后就注意到后面还有几架病床。
“快点!”吴文厉声催促着她,脸色比锅底还黑,仿佛这一切都是林羽然的过错。
再次进入学生处的那间办公室,里面不止有张秋欢,学院的正副院长也在里面,他们正盯着张秋欢的电脑屏幕看。
见两人进来,院长王辉廉没有看林羽然,而是愤怒地剜了吴文一眼。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这段时间要低调!你看看你惹出来的事!”吴文突然猛地扭身对林羽然大吼。
巨大的声音着实把林羽然吓了一跳,她向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捂胸口。
王院长重重地叹了口气,侧过脸摇摇头。
“我做什么了?”林羽然张大眼睛,慌张地问。
张秋欢把电脑屏幕转向她,“你自己看。”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录像......
又是...又是监控!
她死死盯着灰绿色的屏幕,屏幕上不出所料是自己骑着外卖车在天玄门口,录下的情景正是一旁有人打碎瓶子溅了她一裤腿的那一段,刚好拍到了她打开头盔前镜的时候。
然后视频结束了。张秋欢伸手打开了另一个视频,是手机拍摄的,模糊晃动的屏幕上的人接二连三地倒下,口吐鲜血,抓着胸口,痛苦挣扎。
辨认出地点正是天玄赌场门口,她惊恐地捂住了嘴。
“学校......”王院长开口,塌着眼皮的眼睛盯着她,“你回来以后学校也出现了疫情。”
疫情?!
“刚才你那个同学就是。”吴文厌恶地说,林羽然听出了他口中的意思,感觉手指冰凉......“就是你害的。”
“有病症的同学已经有十个人了。”吴文严厉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你怎么这样啊!他们不是你同学吗?”
林羽然只觉心头压力一阵大过一阵,“我姐姐不见了我找她有错吗?!”
“你姐姐是自愿退学,我们能告诉你的都说了,你还想把责任推给我们吗?”吴文厉声道。
她看着挤着眼球的吴文,心跳越来越快......“我姐姐是我唯一亲人,你们就连我这一点私心都容不下,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还有理了!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林羽然。”
“千圣怎么会招你这样的学生?”
“千圣办学百年都没有出过这样的丑闻和灾祸,唉!”
三个男人的声音轮流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痛苦地向后退去,想要躲避......出了这样严重的事情丝毫不想解决办法,而是鞭笞她......
“视频也发到了电视台,刚刚记者打电话向我们确认了。”
林羽然打着抖,愣了一下......
“千圣容不下这样的学生。”
呵,原来这才是重点......
她算是明白了,她只觉怒到了极点,她觉得胸口很痛很闷,大概自己也生病了……
至少不要在这里倒下,她可不想倒在这些人面前......
“好,我走,我走行了吧?”她弯着腰踉踉跄跄地退到了门边,“我也自愿退学行了吧?”僵硬难看的笑容固化在她脸上。
面前三人站着没动,任由她粘满汗水的手三次才推开木门。
逃出去,这里好让人窒息。“都是我的错,我走行了吧。”她念叨着,不经意间瞥见了张秋欢嘴角边的笑容和王院长如释重负的表情......
但是那恶心的表情又消失了......
“谁要走呀?”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接着,倒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褚泽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他一边扬手穿上西装外套一边走进这间中等起居室大小的办公室。
比起父亲那像皇宫大殿一样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小多了,但却透着丝丝家常温馨的感觉,他喜欢这样,这让他有安全感
吩咐下去的咖啡已经冒着热气被摆在桌上,苦涩的滋味在味蕾上绵延。他撩开一点窗帘,楼下停着的三辆车上下来一群身着黑色制服的保镖,簇拥着已有老迈之态的父亲朝他的眼皮底下走来,队伍后跟着段远黛和白树
放下窗帘,秘书走进来把千圣市五家大型制药厂的资料交了上来,还没等他略一翻看,房门再次被推开,拄着檀木拐杖的父亲和另外两人已经到来。
他的眼睛再次回到资料上,“警方肯定已经知道了。”
段远黛扶着父亲在沙发上坐下,把拐杖稳稳地靠在扶手边上,“他们知道了更好,五家制药厂,如果一间一间查,要动不少手段。”说着望了一眼没作声父亲。
“嗯,回头我督促一下警队的人,让他们快点,天玄快没救了。”他说着在资料上做了几个记号,“这两家不是很可能……”然后把资料移出视线。
重要的话题都需要人引导出来。白树见室内一阵沉默,“千圣大学出了那么大的事,斯托克肯定要整整领导层的人,这是个好机会。”
确实,褚泽双手支在桌子上,无言地点头,但凡能在千大领导层安排一个人,他们都离斯托克那个混账更近了一步,可是……
“千大高层离斯托克太近了,我们的船一进去可能就沉了,那只笑面虎杀起人来没比我们当初手软多少。”段远黛一向行事审慎周全,褚泽的每一个顾虑她都能说个七七八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树摊摊手,也瞄了一眼一直没开口的父亲,“我们手上也有他的人,他敢下杀手,我们就以牙还牙,毕竟是他失礼在先。”
“今天他杀一个,明天我杀一个,没完没了,这样只会让斯托克又像对待黑道一样对待我们,当初……总之,我投反对票。”段远黛继续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可是……”白树还想争辩,但被两声闷闷的拐杖顿地声挡了回去。
“现在不要安插人。”那个熟悉的沉重、低沉的声音传来,“在大学安插个人没什么用,能控制千圣市才能把握主动权。”父亲说着,挥手让他的两个亲信回避,“你们出去等等,我和他单独说两句。”
待两人退出,父亲站起身,来到他面前,“阿泽,我知道你恨得厉害,但是别因为恨分心。”
“我知道,我知道,”他揉揉眉心,埋起如炬般的眼神,“我只是想起他让我们家破人亡,尤其是……妈妈还有妹……”说到这里,他难以承受地晃晃脑袋。
父亲呼了口长气,把高了自己一头的褚泽搂在怀中,“没事,我们会赢的,只要你不犯和我一样的错,”说罢,有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而且疫病的事,有蹊跷。”
“斯托克如果存心害我们,不会大意到让千大也中毒,他这不就把自己推到和我们同一战线上了吗?”褚泽疑虑地沉吟道。
提点的差不多了,父亲迈开稳健的步伐,拿起实在是多此一举的拐杖。
“那拐杖有什么用呢?”他也实在没忍住,问。
父亲在嘴边竖起手指示意他小声点,“我要让位给你,当然得看起来不中用了才行,要不然你怎么服组织里那群老家伙?”说完,冲他眨眨眼睛,“迟缓”地走了出去。
目送父亲在一众保镖的保卫下离开,他把笑意忍了回去,对进来的段、白二人得出了他的结论,“当务之急,把毒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