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狐与女妖在庭院里厮杀,利爪与长刀一次次地触碰,火星飞溅。
狂风偏出,在大地上勾勒出痕迹,翻出新鲜的泥土。
那几个景观一样的垦田更是变成一团废土,苹果树上的苹果与树叶片片地往下落,遇到了雾气便顷刻腐朽。
风狐在这大力的攻击下气血激荡,有些喘气,本来因为对方是君主妖魔完全有能力第一时间杀了自己却没有这样做他感觉会有什么猫腻,可在听到女妖承认杀了文静而且还在一直嘲讽,这一连番下来,身上各处都有了伤口,留着被黑雾感染的血,他彻底愤怒了。
一直用那沙哑怨毒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杀掉文静的细节。
他多想将这个女妖狠狠地打倒在地上,文静这么无辜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事?难道苍天没有福报?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有这么多的妖魔害人?
人道鬼恐怖,鬼说人心毒。
文静,他握紧长刀手都出血了,看着妖魔,嘶吼着挥刀边上,眼睛泪水就这样流淌了出来。
“真是可怜的样子啊,被一遍又一遍地打倒在一遍遍地爬起来。哼,可这个世界并不是流流眼泪喊上几声就能时来运转万事皆成。”女妖俯视着风狐。
她破开的皮囊在蠕动,黑雾盘旋。
女妖捂住了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她到底是残留在世上的执念,一个被所爱之人背叛一点点熟视无睹地漠视她死去的可怜人。
当她看到痴恋的情侣时,她的嫉妒和怨恨总是令她发狂,失去理智。
这种仿佛被钉在枷锁上的罪孽和痛苦,如同缺水的沙漠的青蛙。
在巫婆想到让她帮一个与她一样为爱痴魔成妖的女子的时候,可以充当她解脱的方法,她第一时间就同意了。
风狐抬起头,鲜血从额头流淌了下来。
他用刀撑着站起来,恍惚地盯着女妖,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过这样的话了。
宋秋说,他只是一个想吃天鹅肉的穷小子,他们只是短暂被爱恋迷昏了头,很快就会过去。
田鹿说,他根本就没有在生活面前遮风挡雨的能力。
他已经在拼了。
在带着文静私奔面对她那希冀的眼光时他就发誓,一定要让她幸福。
可他失败了。
好不容易摸索着学会了法术,回来认为能从宋秋手里夺回文静。
可站在眼前的不再是宋秋,而是一个更厉害的女妖,甚至文静已经死了。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啊......”
四周的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窸窸窣窣的风景变得格外寂寥。
女妖面色复杂地观察着风狐那绝望的表情,脑中充满了各种恶毒的想法想要逐渐侵蚀掉她仅剩的人味。
像是各种恶魔在脑海里蛊惑引诱。
这少年那满是努力在生活面前依然无用功的表情看起来真的美妙。
“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吗?还是仅仅为了维护你那无聊的自尊?”
怨念的力量潜藏在她的声中,有着挑动人心的魔力。
她的君主领域早已扩张开,只是令风狐所未想到的是,那膨胀的领域容纳了整个文府。
前院里除了文静的家人,每一个都手舞足蹈,若哭若笑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人生最高兴的事,面色温馨。
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人生最苦痛的事,面色凄苦。
又像是遇到最轻松的事,表情舒缓。
又像是见到最折磨的人,表情复杂。
高速地凝固在他们的脸上,最终一个个面色扭曲。
“人生如戏,疯魔哉?”
女妖说。
此刻她已经彻底没有了文静的样子,身材丰满,面容是一个少妇的模样,紫色嘴唇,僵硬的躯壳。
她的双爪滴答着风狐的鲜血,她放在了舌头上吸吮。
铃铛在摇摇地响动。
“文静,我告诉你一件事,世间没有什么尽善尽美的事情,再好的东西也有厌倦的一天,只不过是期限不同。每一个执念所化的妖魔都是偏执而疯狂的,你现在或许没有察觉。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而是一道执念情魄,你感觉爱情可以改变一切,盲目。”
“可一旦你发现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和纯粹,你一定要坚强,千万不要堕化成妖。对于像是飞蛾一样的女孩而言,这注定是一条悲伤的事。”
“......”
文静听着女妖的话沉默。
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仅仅是活着的自己的一部分执念。
或许依然在世上的她虽然喜欢风狐,但至少不会这样眼中只有他,而不在乎家人吧。
“这是曾经的我所做的决定不是吗?而且你也说,我不过执念一抹,除了为爱燃烧殆尽还能怎么样?”
“能不能不要总是情情爱爱的念叨,你们这些小孩子的话真是让人头疼。”
女妖再次感觉那代表怨恨的执念再一次剧烈地波动。
“那倒未必,假使你能成为君主妖魔的话,你或许便能多出一些感觉,即使依然是以执念为主干。”
风狐再一次凄凄惨惨地飞了出去,吐了一大口的鲜血。
女妖捂住自己的额头,全身本应苍白的尸体,慢慢缠绕了黑色的丝线。
她在堕化,这不是被迫的,而是她本就想的。
彻底地解脱,离开这个可悲不再值得留念的世界。
“风狐!”
文静跳了起来,她已经向女妖抗议了很多次,可女妖根本就不听她的话,一个劲地不管不顾,风狐几乎要被打死。
女妖看着站起来又站起来,如同一个不死小强的风狐,浑浊的大脑渐渐地思考不上事情。
虽然这其中有她的放水,在他重伤后每次都只是把他击飞,而不是致命一击。
即使是这样,伤势依然一次又一次地加重。
曾经的她也想过会遇上一个屠龙勇士一样的王子啊。
因为她不是故事里的公主。
曾经的她也以为自己会像故事中的那样,彼此欢乐没有忧愁地度过一生。
因为她太过敏感,还没听完悲伤的故事泪水早已经蓄满。
就这样死去吧,早已不记得自己的身体在那土壤之中是否和树根彼此相融,会不会有蚊虫爬满骸骨。
她这漫无目的的憎恨令她那压抑的爱意找不到寄托。
在这空旷没有温度的世间,不属于生者的人,饱受这孤独荒漠的诘难。
风狐摇摇晃晃地冲了过来,他的眼前都是红色,根本看不清东西,他抓着长刀,血液已经将手和刀柄凝固在一起。
“呲!”
这一回和此前的都不一样,风狐轻易地便刺穿了眼前的目标。
“?”
风狐带着疑惑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身躯就倒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接住。
“痛吗?好久,好久没有感受过了。”
女妖看着自己胸膛黑雾逐渐地散开,一个漆黑的执念精魄被带着青色气流的长刀就扎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