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6818500000004

第4章 找回自己比任何事重要

要在七億印度人中找一個不知姓名的印度人,那幾乎不可能!

但如今,我卻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陡地震了一震之後,立時轉過身來。在我轉過身來之際,那客人也恰好轉過身來,我們兩人打了一個照面。

在那一剎那間,我們兩人的神情,都像是受了雷殛!那印度人,雖然這時,他看來儀容出眾,衣飾華麗,鬍子經過小心的梳理,緊貼著頰旁,看起來威嚴莊重。但是我仍然可以毫不猶豫肯定,他就是那個在酒吧中對我說話的那個看來像是流浪者一樣的印度人!

我做夢也想不到,這個神秘的印度人,竟有著甚麼王子的銜頭。而這時,看他這身打扮和氣派,他那王子的銜頭,不是假的!

我想,對方一定做夢也想不到會在這裏突然見到我,他的震驚可能還在我之上!

那專家也發現了我們之間對視著的情形,他大步向我走來,十分不客氣地來推我,想將我推出門去,以免得罪他的貴客。

別說我突然見到了那印度人,絕不會放過他,單是專家這種不客氣的態度,也足以令我冒火的了。所以我毫不客氣,用力向外一推。那一推,令得專家跌出了好幾步去。

而我一推開了專家,立時向那印度人走去:“想不到,真想不到!”

那印度人──耶里王子──的面肉抽動了幾下,也道:“是的,真想不到!”

我興奮得不由自主搓著手,因為找到了這個印度人,我心中的許多疑問,都可以得到解決了!

我一面搓著手,一面向著他走過去,直來到他的面前,才站定身子,不理會專家發出憤怒的吼叫聲,正在向我衝過來,我道:“原來你還是一個甚麼王子?我想,我們應該好好地談一談!”

我的話才說完,對方還沒有反應間,專家已來到我的身邊,又用力來推我,可是我已經先行出手,這一次,我將他推得跌出更遠。

耶里王子面肉又抽動了一下:“其實,也沒有甚麼好談的!”

我冷笑起來:“日本警方對你很有興趣!”

耶里也冷笑道:“這裏是印度!”

我有點冒火,但仍保持鎮定:“刑事案,可以通過國際警方來處理!”

耶里牽了牽口角,發出了一個相當陰森的笑容:“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我再踏前一步,用手指戳向前,抵住了耶里的胸口。這時,專家已經又掙扎著走了過來,但是他在吃了兩次虧之後,他顯然已不敢再亂來了,只是兇狠地瞪著我,沒有再動手,我也不去理他,一面用手指抵住了耶里,一面道:“你對武夫還有印象吧!”

耶里陡地震動了一下,我又道:“他曾幫你將磚頭灰漿運上去,我相信,這是那個大廈管理員致死的原因,是不是?”

耶里的神情更陰森,但是他顯然已經恢復了鎮定:“你是甚麼人?”他又望向專家:“我一定要和這樣的一個瘋子交談麼?”

專家怒吼了起來:“出去!滾出去!再不走,我要召警察來了!”

他說著,已來到電話旁邊,拿起了電話來。

我考慮了一下當時的情形,如果我不走,唯一的結果,就是給印度警察押走,我可不想被拘禁在印度的監獄之中。而且,我要找的人,既然是“王子”,那一定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要找一個普通的印度人難,要找一個有名有姓的王子,總不會是甚麼難事!

我後退了一步,高舉雙手:“好,我走!”

我一面說,一面向後退去,雙眼仍然盯著耶里。當我退到門口的時候,我道:“奇渥達卡還好麼?”我指著專家,“你來找他,其實並沒有甚麼用處,他知道得不多,我知道的,可能比他更多!你來找我談,比和他談更好!”

耶里只是冷冷地望著我,我又向他說出了我所住宿的酒店的名稱和房間號碼,然後,輕輕地轉過身,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在我向外走去之際,我聽得專家連忙在向耶里道歉,耶里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的心情極其輕鬆,因為我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要找的人!

在印度找一個印度人,健一認為那沒有可能,可是我卻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到了酒店,和那蒂星通了一個電話,表示我會和他再聯絡。然後,我將整件事,又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我已找到了那印度人,這是一大進展。而且我有信心,耶里一定會來找我!

耶里的身份特殊,而他卻在日本進行那樣神秘的活動,不管他活動的目的是甚麼,他一定不想人知道和深究下去!

他一定會來找我,不管他來找我的目的,是對我有利還是有害,他一定會來找我!

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神秘的活動給人知道,耶里不會例外。

我在床上躺了下來,連日來我都相當疲倦,我雖然考慮到耶里會對我不利,但是我總不能不休息,在保持高度的警覺下,我才要矇矓入睡,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

我一躍而起,抓起了電話聽筒,聽到了那蒂星的聲音:“日本有一個長途電話來找你,我已叫他打到你酒店來!”

日本來的長途電話,那當然是健一打來的了,我感到十分興奮,因為我已找到了那個印度人,這是健一再也意料不到的事情。

那蒂星並沒有耽擱我多少時間,我放下了電話,又通知了一下酒店的接線生,如果有來自日本的長途電話,立刻接到我房間裏來。

我在等著,等了三十分鐘,電話才又響起。

我一伸手,抓起電話來,在知道了的確是來自日本的長途電話之後,我已經準備立刻向健一大聲宣佈我的重大發現了。

所以,當我一聽到對方用日語在叫著“喂喂”之際,我立時道:“你再也想不到,我找到了那個印度人!那印度人可能是一個沒落王朝的後代,人家叫他王子!”

我講得十分快,電話那邊卻靜了下來,沒有了聲音,我又連喂了幾聲,才聽得一個人道:“對不起,你是衛斯理君?我不明白你講些甚麼。”

我也呆了一呆,那不是健一的聲音,雖然長途電話中的聲音不是很清晰,但是那絕不是健一,可以肯定。我略為猶豫了一下:“對不起,你是──”

那邊道:“我是奈可!你還記得我麼?我是奈可,雲子的好朋友!”

我呆了一呆,奈可!這個過夜生活的小人物,他打長途電話到印度來找我幹甚麼?而他是先打電話到那蒂星家裏去的,那當然是健一告訴他和我聯絡的方法,因為我只將這個方法告訴過健一,那麼,健一為甚麼自己不打電話給我呢?

我已經意識到有甚麼不平常的事發生了!

我忙道:“是的,我記得,奈可先生!”我唯恐他囉唆下去,因為在我的印象之中,他不是一個說話爽氣的人,所以我立即道:“有甚麼事,請快點說!”

奈可還是停了片刻,在那極短的時間中,他雖然沒有說話,可是我卻可以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可知道事情真的有點不尋常。

正當我又要催促他之際,他開口了:“衛君,健一君,他……他……”

奈可在口吃著,講不出來,雖然遠隔重洋,但是我彷彿可以看到他那尖削的三角臉,面上肌肉在不住抽搐的那種氣急敗壞的樣子。

我大聲道:“健一怎麼了?”

奈可終於講了出來:“健一突然辭職,離開了東京,他只留下了一張字條給我──”

我聽到這裏,不禁暗罵奈可這傢伙,小題大做,大驚小怪!我還以為健一發生了甚麼不得了的大事!

雖然健一突然辭職,這件事也可稱突兀,但無論如何不值得立刻向我報告!

我埋怨道:“就是健一君辭職的事?”

奈可急匆匆地道:“是的,不過,他留了一張字條給我,叫我立刻告訴你,還留下了和你聯絡的方法!他還要我將字條在電話裏唸給你聽!”

我有點忍無可忍之感,大聲吼叫道:“那麼,請你快一點唸!”

奈可給我一喝,接連說了七八下“是”,才將健一留給我的字條唸了出來。不過,在唸之前,他還是抽空加了一句他自己的話:“健一君留給你的字條,究竟是甚麼意思,我一點也不懂!”

健一交給奈可,耍他在長途電話中留給我的字條,如下:“衛君,我看到了自己,在你看到自己的地方,我看到了自己。在我看到了自己之後,我明白這些年來,我自己根本不是我自己,我不想再繼續扮演不是我自己這個角色,所以我走了,我要使我自己是真正的自己,我回到我應該回去的地方,來不及和你說再見。還有,不論事情多麼神秘,我看你也不必再追尋下去了,你不必去找那個印度人,快快找回你自己,那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聽我的勸告,老朋友。”

奈可一個字一個字,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健一留給我的便條,唸了一遍。他總算是盡了責。唸完之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真不知道他在說甚麼。不過,他真的辭了職,而且,立刻離開了東京,走了。”

我呆了半晌。

健一的話,我也不是全部明白,可是我至少懂得甚麼叫作“我看到了自己”。也明白健一看到自己的地方,就是板垣和雲子幽會場所的那個怪房間之中。

健一在那怪房間裏看到了自己!

我腦中一片混亂,急於想知道事情的詳細經過,因為健一既然將便條交給奈可,在這之前,他一定曾和奈可聯絡過,我要知道詳細的情形。

我忙道:“奈可,你別急,你要將情形詳細告訴我,愈詳細愈好!”

奈可的聲音聽來很苦澀:“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沒有長途電話費,我……我……”

我立時道:“你掛斷,再打給我,由我這裏繳費。”

奈可高興了起來,大聲答應著。

我和健一離開雲子的病房之後,由於健一的安排,而且在瘋子之中,雲子是十分文靜的那一類,醫生斷定她不會對人有傷害,所以允許奈可可以選擇任何時間,陪伴著雲子。

奈可這傢伙,對雲子真有一份異乎尋常的深厚感情,他所選擇的時間,是全部時間。也就是說,他一直在陪伴著雲子。

醫院方面事後說,雲子有了奈可的陪伴,精神好了許多,如果不是她仍然一直在翻來覆去說著那幾句話,從外表看來,簡直和常人無異。

奈可卻很傷心,因為雲子成了瘋子。他一直在對著雲子喃喃自語,叫著雲子的名字,不斷要雲子說出她的心事來,他一定替雲子分擔,哪怕事情再困難,他也願意負責。

由於奈可不斷對雲子在自言自語,看起來又傷心又失常,以致一個不明情由的實習醫生,有一次,反倒認為奈可是病人,而雲子是來探病的!

雲子對於奈可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當晚,奈可向醫院要了一張帆布床,就睡在雲子的病床之旁。這本來是不許可的。

但是醫院得到了好幾方面的通知,雲子這個女病人,和極重大的案件有關,要盡一切方法,使她能恢復記憶。奈可的作伴,也是方法之一,所以醫院方面只好答應。

睡到半夜──這是奈可的敘述──奈可突然被一陣啜泣聲所吵醒。

奈可本來不願意醒過來,因為他實在太疲倦。可是據他說,這一陣哭泣聲極傷心,聽了之後,令人心酸之極,覺得就算發出這種哭泣聲的,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應該立即放棄仇恨,轉而去幫助這個在絕望中哭泣的人。

所以,奈可揉著眼,坐了起來,當他坐起身之後,他看到雲子就坐在床沿,哭著。那種傷心欲絕,使人一聽,心就向無底絕壑沉下去的啜泣聲,就是雲子所發!

奈可怔怔地望著雲子,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才好。雲子在以前,不是沒有對奈可哭過,有好幾次,雲子曾伏在奈可的肩上流淚。

奈可自然知道雲子在大都市中掙扎,日子並不如意,心情的開朗是表面化的,所以每當雲子哭的時候,他總是盡量輕鬆地道:“怎麼啦?陽光那麼好,又不愁吃,又不愁穿,應該快樂才是,為甚麼要傷心?”

雲子是一個性格堅強的女子,每當奈可這樣說的時候,她便會立時昂起頭來,將頭髮掠向後,同時也抹去眼淚,現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來:“誰說我傷心了?我根本很快樂!”

在這樣的時刻,奈可便只有暗暗嘆氣。他當然知道雲子的話,不是她的心底話,但是奈可自己既然沒有力量可以使雲子的生活真正幸福快樂,除了順著雲子的話打幾個哈哈之外,他也不能做些甚麼。

自從雲子的聲帶出了毛病,不能再歌唱之後,雲子有更多次對著奈可流淚的經歷,但是每一次,也都能及時地表現自己“並不傷心”。

在奈可認識雲子以來,從來也未曾見過雲子這樣哭過,雲子哭得這樣傷心,奈可張大了口,想安慰她幾句,但是喉嚨發乾,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他只是怔怔地看著雲子哭,過了好一會,他只覺得自己也想哭,但一個男人在女人面前哭,總不是很體面的事,所以他竭力忍著,聲音乾澀:“雲子,別哭了好不好?每一個人的生活都不如意,哭並不能改善生活的環境,別哭了好不好?”

雲子仍然哭著。

奈可又喃喃地說了很多安慰話,雲子仍在哭。

奈可一賭氣:“好,哭吧,看哭對你有甚麼用,有甚麼好處!”

奈可在這樣說的時候,根本沒有期望雲子會回答自己甚麼話。可是雲子卻突然開了口,她仍然在一面啜泣著,一面說話,她的聲音,也是同樣傷心欲絕,聽來令人心碎。她道:“至少我哭過,你連哭也不能隨心所欲,你也想哭,可是你不敢哭!”

雲子這幾句話,說得極其清醒,令得奈可一時之間、忘記了一個精神失常的人不會講出那樣清醒的話來。在那一剎那間,他只是被雲子的話怔住了,想到了他自己。

無論在生活中多麼不如意,無論受了多少屈辱,無論為了活下去,做過多少自己不願做的事,無論在大都市的夜生活中打滾,多麼令人覺得自己的卑賤,可是正如雲子所說那樣,他連哭都不敢哭!

一想到這一點,奈可幾乎忍不住要放聲大哭起來。

可是也就在這一剎那間,他還未曾哭出聲,就陡地省起,雲子一定已經清醒了,不然不會講出這樣的話來!

剎那之間,他大喜過望,忍不住高聲呼叫起來:“雲子,你醒了!”

雲子說道:“我根本沒睡著過!”

奈可更加高興,跳下地,站著,揮著手:“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你從神智不清中醒過來了!”

雲子略為止住啜泣:“神智不清?我甚麼時候神智不清?我……倒寧願神智不清,可是我……我清清楚楚感到絕望,我不知道如何活下去,我覺得困倦,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我……”

雲子還斷續講了不少話,但是奈可說,他沒有再聽下去,他只是向雲子作了一個手勢,示意雲子留在房間裏,他自己則打開病房的門,奔了出去,在走廊的轉角處,找到了電話。

健一是在半夜被奈可的電話吵醒的。他一聽到了奈可的聲音,便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但是他因為才打了一個呵欠,沒有來得及立刻罵出口,就已聽到奈可在叫道:“健一先生,雲子清醒了!雲子清醒了!”

健一陡地將罵人的話縮了回去,疾聲道:“甚麼?請你再說一遍!”

他居然在對奈可的對話中,用上了一個“請”字。

奈可又叫道:“雲子清醒了!”

健一躍起,將電話聽筒夾在頸際,一面已拉過褂子來穿上:“你在哪裏打電話的?快回去看著她,別讓她亂走,我立刻就來!”

健一放下電話,一面披著上衣,一面已出了房門,在門口胡亂穿上了鞋子。

“健一先生來得真快,他穿的鞋子,一隻是黃色,一隻是黑色的。”奈可敘述說:“那時,我在病房門口,等著他。”

奈可放下電話,回到病房,雲子仍然哭著,奈可道:“等一會,有一位健一先生要來,他是警方人員,不過人倒是──挺好的。他說你和一件重要的案子有關,嗯,好像是板垣先生的死──”

奈可說到這裏,偷偷向雲子看了一眼,想看看雲子的反應如何,因為他一直不相信板垣的死和雲子有關,板垣是雲子生活的保障,雲子不能失去板垣!

可是雲子一點反應也沒有,自顧自哭著。

奈可繼續道:“他來了之後,你只要照實說就是了,不會有事的,請相信我!”

雲子幽幽地道:“會有甚麼事?”

會有甚麼事呢?奈可也說不上來。

雲子不等奈可回答,又幽幽地道:“甚麼事,我都不在乎了!”她說著,抬頭望向窗子。窗上裝著鐵枝,月色很好。月色映得雲子的臉看來極蒼白,淚痕在閃著光。

雲子喃喃地道:“我還在乎甚麼事?還有甚麼事可以令我更痛苦、傷心?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活著幹甚麼,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樣!”

奈可聽得雲子這樣說,有點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才好,他想要安慰雲子幾句,可是卻又不知說甚麼才好,雲子向他望來,用的是一種相當同情的眼色,雲子這時的聲音,聽來反倒十分平靜:“奈可,你也該好好為你自己著想一下!”

奈可剛才曾被雲子勾起極度的悲哀來,因為驚異於雲子的清醒,所以才急急地通知了健一。這時,雲子的話,又令得奈可茫然,他除了嘆息之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甚麼才好?

為自己打算,奈可知道,像自己這樣的小人物,實在沒有甚麼好為自己打算的地方。幸運不會突然降臨在他的身上,他所能為自己打算的一切,在大人物眼中看來,簡直可笑,那程度就像是人看到螞蟻在為一粒餅屑而出力一樣可笑!

奈可沒有說甚麼,只是伸手在臉上重重撫摸了一下,雲子忽然道:“你說的那個叫健一的警務人員,甚麼時候會來?”

奈可答道:“應該很快就到了!”

雲子道:“你到門口去等他,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奈可望了雲子片刻,伸手在雲子的頭髮上,輕撫了一下,這是奈可對雲子的一種親熱的表示,奈可知道自己是小人物,但同時,他也覺得自己比雲子堅強,所以常以長者的動作來表示他對雲子的感情。

雲子像經常一樣,略側著頭,奈可又嘆了一聲,雲子側頭的那種神情很美麗,她應該可以成為一個知名度較高的歌星,奈可想。或許,在經過了這件事之後,全日本都知道有大良雲子這個人,她如果再登上歌壇,可能會成為紅歌星!那麼,他──奈可──就可以成為一個紅歌星的經理人了!

當奈可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心情相當振奮,順從地走出了病房,當雲子要他關上病房的門之際,他也將病房的門關上,就站在病房的門口。

當奈可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病房的門關著。雲子在病房中做些甚麼,奈可無法知道。

據奈可的敘述是,雲子在那短短的一段時間中,十分平靜,因為他沒有聽到病房之中有甚麼聲音傳出來。

而那時候,正是午夜,即使在一個瘋人院中,午夜也是極其寂靜的,所以如果雲子在那時候,有甚麼聲音發出來的話,奈可一定可以聽得到。

奈可在病房門口並沒有站了多久,健一就來了!

健一來得極匆忙,兩隻腳上所穿的鞋子,都不同顏色,他在走廊中急步奔過來時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當他看到奈可在門口之際,他立即問:“雲子呢?”

奈可向病房指了一指,健一立時握住了門柄,在他推門進去之前,他回頭,問奈可:“你說她已經完全清醒了?”

奈可點著頭:“是的,全清醒了!”

接著,奈可猶豫了一下:“太清醒了,她甚至勸我為自己打算,以前,她從來也未曾對我說過這樣清醒的話。”

奈可最後那一兩句話,聲音很低,他不敢肯定健一是不是聽見,健一推開門,奈可想跟進去,可是健一卻立時用身體阻住了奈可的去路,冷冷地道:“對不起,我和雲子小姐要秘密談話,你在外面等著!”

“我可以堅持我也要進去的,”奈可在長途電話中的聲音,仍不免悻然:“但是,我也有自尊心,我忍受不了人家對我的輕視,不讓我進去,我就不進去好了,所以我立時退開,門在我的面前關上,健一君進了病房。不過,我實在應該進去,因為我如果跟進去了,至少可以知道在病房之中發生了一些甚麼事,而不是只聽到病房中傳出來的聲音。”

由於奈可被拒在門外,所以,健一進了病房之後,究竟發生了一些甚麼事,奈可不知道。奈可只能聽到自病房中傳出來的聲音。根據傳出來的聲音,雖然可以判斷發生一些甚麼事,但卻無法肯定。尤其是,奈可聽到的聲音,包括一些對話,簡直不可解釋。

病房的門才一關上,健一的話語就傳了出來,健一的語聲是充滿了驚詫的:“天,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

健一的話說了一半,就陡地停了下來,接著,便是“砰”地一聲響。

據奈可說,“砰”地一聲響,他知道那是病房中唯一的一張椅子翻倒的聲音,可能是健一走得太急,絆倒了椅子。

接著,又是健一的語聲:“你們……你們是怎麼一回事?你們──”

據奈可說,他當時奇怪之極,因為健一傳出來的話中,從開始起,到這時為止,總共才不過講了兩句話,而在這兩句話之中,他一共用了四次“你們”。

“你們”本來是很普通的詞,每一個人在對著超過一個人說話的時候,都可能重複地使用很多次。但是奈可卻清楚地知道,病房中,健一所面對的,只是大良雲子一個人,不可能再有別人。

對著一個人講話,就應該使用“你”,而不是“你們”。可是健一卻說“你們”!

如果不是剛才健一的語氣態度,對奈可的自尊心造成了太大的打擊的話,奈可一定會推開門去,看個究竟。不過這時,奈可卻並沒有這樣做,只是發出了一下低微的悶哼聲。

接著,奈可就聽到了雲子的聲音。

雲子的聲音很平靜,也很低,如果不是奈可平時聽慣了雲子的話,他可能聽不清那句話。但由於他和雲子太熟的緣故,所以他可以分得清雲子在說甚麼,雲子道:“你來了?你別急,我可以使你知道你要知道的一切。”

健一的聲音仍然很急:“那個職業殺手,是誰和他接觸的,你們──”

健一在這裏,又用了一個“你們”,不過這一句話也被打斷了話頭,接著,便是一連串的低語聲。

奈可可以肯定,那持續了足有十分鐘之久的低語聲,是雲子所發。不過由於語音實在太低,以致即使奈可和雲子如此熟稔,也不知道雲子究竟講了些甚麼。

這時,奈可的好奇心愈來愈強烈,他已經要不顧一切推開門衝進去了,可是也就在這時,他卻聽到,健一發出了一下如同被人痛擊之後呻吟一樣的聲音。

奈可陡地一怔,可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而在他還未曾定過神來之際,門打開,健一己走了出來。

健一出來,關上了門,在他關上門之後,雲子的一下叫聲,還自內傳了出來,那是雲子提高了聲音叫出來的,奈可完全聽得清楚。

雲子在叫:“你如果不信,可以去看一看!”

奈可向健一望去,一時之間,嚇得講不出話來。

“我對健一君,實在沒有甚麼好感,”奈可說:“我對一切警務人員,都沒有甚麼好感。所以,在我的一生之中,曾經起過不知多少古怪的念頭,然而決未曾起過一個念頭,想去同情一個警務人員。可是這時,我真的同情健一君,因為他的神情實在太可怕了!”

健一當時的神情,一定是真的可怕,在奈可的聲音中,猶有餘悸。他續道:“健一君的臉色,比醫院的白牆更白,他雙眼發直,身子在簌簌發著抖,當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臂的時候,即使隔著衣服,我也可以感到他手心中透出來的那股涼意。他平時呼來喝去,何等威風八面,可是這時,真比一頭待宰的羔羊還要可憐!”

奈可形容得很好,這就是健一當時的情形。

奈可被健一的神情嚇呆了,但他呆了並沒有多久,立時叫了起來:“健一君,你──”

健一失魂落魄:“她……她對我講了……講了……”他又望向奈可,忽然問道:“她也對你講過?她……她……對你講過?”

奈可全然莫名其妙:“講過甚麼?”

健一將奈可的手臂抓得更緊,以致奈可竟不由自主叫了起來,可是健一仍然不放手,不住地道:“她對我說了,還叫我去看看,她叫我去看看!”

由於健一在講這句話的時候,是直視著奈可的,所以奈可只好問道:“她……她叫你去看甚麼?”

健一道:“他叫我去看看自己!”

奈可不明白健一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事實上,不會有人明白這樣說是甚麼意思。

我可以明白健一這樣說是甚麼意思。

“看看自己”,意思其實極簡單,就是去看看自己,沒有別的解釋。

因為,我曾看到過自己,所以我明白。

奈可當時不知再說甚麼好,健一則突然之間,顯得十分激動,不但握著奈可的手臂,而且搖著,說道:“我一定要去看看自己!”

奈可實在給健一握得太痛,只好道:“好,那你就去吧,快去看看你自己!”

健一鬆開了奈可的手臂,急急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又轉過身來:“奈可,你去不去?去看看自己!人不是有很多的機會看到自己!”

奈可悶哼了一聲,口中雖然沒有說甚麼,但是心中卻在暗駕:瘋人院應該多收留一個病人才對!當然,奈可在這樣想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對健一也不會太親切友善。健一倒沒有生氣,只是嘆了一聲,搖了搖頭,神情像是相當可惜。

接著,健一就走了。

健一還沒有走出走廊的盡頭,奈可便轉身推開了門,想去問問雲子,她究竟對健一說了些甚麼。當奈可推開門之際,看到雲子坐在床沿,神情十分古怪。

奈可說道:“健一問了你甚麼?”

雲子不答。

奈可又問道:“他對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不知是甚麼意思,你叫他去看甚麼?”

雲子仍然不答,但忽然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道:“那不是我,是她!是另外一個女人,那不是我!”

雲子不斷說著,直到奈可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搖撼著她的身子,她還是笑著,重複著那兩句話。

情形和以前完全一樣,不過加上雲子不斷的笑聲,根據神經病專家的意見,一個不斷癡笑的瘋子,比單是喃喃自語的瘋子,更加沒有希望。

健一在離開了奈可之後,做了些甚麼,奈可並不知道,但是健一的行蹤,有人知道。

有關健一離開了奈可之後的情形,當然不是奈可在長途電話中告訴我,是日後我一點點調查出來的結果。我知道這些經過的時間上雖然有差距,但這些事,在事實上接連發生,所以我加在一起敘述。然後,再接上奈可再遇上健一的情形,以使整件事,有連貫,不致中斷,便於理解。

健一出現在那幢大廈的入口處,注意到他的,是一個探員。自從鐵輪出現,死於亂槍之下之後,仍然有探員駐守在那大廈中。

那探員看到健一,迎了上去,招呼了健一一聲,健一的腳步很匆亂──照那探員的說法──匆亂的意思就是,不但走得急,而且不是依直線行進的,那情形,就像是喝了酒,不勝酒力一樣。

探員想去扶他,但卻被他推開了,健一直走向升降機,走進去。

“我這時才注意到,他──健一君的鞋子,一隻黃色,一隻黑色,而他又走得那樣匆亂。是不是健一君有甚麼意外呢?我自己想,”探員追憶當時的情形:“我想追上去看看,但是想到健一君是那樣有經驗的警官,不必多擔心,所以,我就沒有上去。”

探員雖然沒有跟上去,但是對於健一的行動,多少有點懷疑,所以他一直在注意,看健一是不是會有意外。半小時之後,健一還沒有下來,探員覺得事情有點不正常,他剛想進升降機時,升降機向上升去,到了十一樓,停止了片刻,又開始下落。

等到升降機到了大堂之後,門打開,健一走了出來。

探員追憶道:“健一君緊鎖雙眉,在自言自語,像是心事重重,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些甚麼。我又叫了他一聲,他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他逕自向外走去,步履比進來時穩定很多,可是也沉重得多,我看著他走出了大門,就沒有再注意他。”

這是健一在離開了奈可之後,逕自來到板垣、雲子幽會場所的情形,從時間上來說,健一是在離開了奈可之後,立即來到這幢大廈的。

健一在離開了大廈之後,又到甚麼地方去了?沒有人知道。但是估計,他可能回家,在家裏耽了一會,因為事後,在健一的住所中,有過匆忙收拾行李的跡象。這一段時間,約莫是一小時,因為在一小時之後,健一又出現在他的辦公室中。

當時天色還未亮,辦公室中,只有一個值日警官在,值日警官是健一的朋友,一看到健一,就道:“早!為甚麼那麼早?可是案子有甚麼新的進展?”

健一沒有回答,逕自向前走,進了他的辦公室,很匆忙,甚至沒有關門,所以值日警官轉過頭去,可以從打開的門,看到健一在辦公室中做些甚麼。

健一一進辦公室,就坐了下來,寫著信。

據那個值日警官說,健一一共寫了兩封信,第一封信,一揮而就,寫了之後,就放在桌上。第二封信,寫了三次才成功。寫好之後,摺起來,放進衣袋之中,然後,拿起第一封信,走出辦公室,交給了值日警官:“處長一來,就請交給他!”

值日警官說:“他不等我說話,就走了出去,等他走出去之後,我才看到信上寫著‘辭職書’,我吃了一驚,想叫健一回來,但是健一君已走遠了。”

健一離開了辦公室之後,又到醫院去見奈可。

他在辦公室寫的第二封信,就是寫給我的。也就是奈可在第一次長途電話中讀給我聽的那一封。

健一和奈可再度見面,也沒有甚麼特別之處。據奈可說,健一表現得十分快樂、輕鬆。奈可特別強調“輕鬆”,因為健一平時由於工作上需要他不斷思索,所以他的眉心,經常打結,但這時,完全沒有這樣的情形。

健一吩咐奈可,一定要盡快找到我,將這封信讀給我聽,他留下了一點錢給奈可作打電話之用。然後,他輕鬆地拍著奈可的肩,又打開病房的門來,將頭向內,看了一看。奈可也趁機跟著看了一看,雲子只是在傻笑,重複著那兩句話。

奈可最後道:“我看了健一君留給你的信,覺得沒有甚麼大不了,所以根本不想打電話給你,想把健一給我的錢──留著做別的用途。可是第二天,就有兩個探員來問我關於他的事。原來他不單辭職,而且人也離開了東京,在車站,有一個他的同事遇見他,健一只說了一句他到他應該去的地方去,沒有別的交代。”

發生在健一身上的事,由奈可在長途電話之中,詳詳細細地告訴了我。

我在放下了電話之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呆了多久。我只是坐著發怔,思緒一片混亂。過了好久,我才將經過的情形,約莫理出了一個頭緒來,而值得注意的事,有以下幾點:

雲子曾忽然清醒,講了不少平時她不講的話,這些話,聽來很傷感(她對奈可講的)。至於她對健一講了些甚麼,沒有人知道。只知道她曾叫健一去“看看自己”。

健一真的聽了雲子的話,我也相信健一“看到了自己”,健一看到了自己的結果是,留下了一封辭職信。

健一留下了一封給我的信,勸我別再理會這件怪事,就此不辭而別,到他“應該去的地方”去了。健一“應該去的地方”是甚麼地方,我一點概念也沒有。

事情的經過,就是那麼簡單,但也是那麼不可思議。

其中還有一點是相當難明白的,那就是健一在進了病房之後,曾不斷說“你們”。

而事實上,當時在病房內,健一面對著的,應該只有雲子一個人。

當我整理出這些來之後,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回日本去找一找健一呢?找到了健一,當然可以在他口中明白很多事情,可是我只知道健一離開了東京,他到甚麼地方去了,全然不知。要在日本找一個日本人,不會比在印度找一個印度人容易多少,而我要找的印度人,我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和他交談過,我更可以肯定,這個印度人一定會主動來和我接觸,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實在沒有理由離開印度到日本去!所以,在和奈可通了幾乎將近一小時的長途電話之後,我決定不到日本去,至少暫時不去。

我的睡意全消,在房中來回踱步,天色將明。我心中在想,在經過了專家那裏的交談之後,如果那位耶里王子,居然可以忍到天亮之前,不主動來找我,那麼,他可算是一個忍耐力極強的人了。

因為他在從事的勾當,是如此之神秘,這種神秘的勾當,通常是絕不想給外人知道的,而我明顯地已經知道了很多,他怎麼可能不來找我?

同类推荐
  • 地上地下之大陆小岛

    地上地下之大陆小岛

    1949年,解放前的重庆暗潮涌动。潜伏在国民党保密局的我地下党员“蜂王”忽然被捕,毛人凤亲自审讯这位被戴笠亲手安插进军统的特工······同为潜伏人员的女特工“母后”被迫转移到台湾,在小岛上与敌人周旋……谍影重重,步步惊心,生存存亡系于一发,每个人都是嫌疑者,走错一步即人头落地。大陆小岛谍海风云变幻莫测,国共两党秘密战线生死角力。这是残酷的挑战,这是智者的游戏!大幕落下,谁将成为最后的赢家?
  • 红杏出墙记7:风波背后

    红杏出墙记7:风波背后

    讲的是一个20世纪30年代发生在江南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峰回路转,语言流畅自如,灵动传神,体现了作家高超的技巧和天赋。
  • 有间文库:月牙儿

    有间文库:月牙儿

    《月牙儿》是老舍于1935年创作的中篇小说,并于1986年拍摄了同名电影。小说以月牙儿为线索,通过母女两代人沦为暗娼的经历,反映了二十世纪上半叶中国城市贫民的生存状态。但老舍并不想单纯地批判当时的社会及人性的丑陋,而是将丑陋的现实如何一步步泯灭纯真之心的历程展现在读者眼前。
  • 解剖室诡案:法医禁忌档案

    解剖室诡案:法医禁忌档案

    那天清晨,法医刘哥从解剖室冲出来,遇人乱舞解剖刀,他疯了!同一天,一具女尸静静躺在解剖台上,双臂白骨森森,一切证据在告诉我,她死前吃了自己!我只是一名法医,一名做幕后工作的技术警,但麻烦竟然降临在我身上。夜里的磨牙声,床单上的莫名血迹,难道凶手来过?醉酒那一夜,我的鞋印出现在案发现场。难道我就是凶手?法医禁忌档案,视觉独特的重案小说,带给你身临其境般的感受,一起寻找扑所迷离的真相,一起品味极度残忍的作案手法!
  • 父与子

    父与子

    《父与子》中的事件发生在1859年,这是俄国农民起义和暴动频发的一年,自由主义者和革命民主主义者在解决农民问题上展开了论争,两种社会力量也因其分歧而决裂。书中的巴扎罗夫是出身于平民家庭的知识分子,代表的是革命民主主义者。而与巴扎罗夫相对的就是帕维尔·基尔萨诺夫来自贵族阶层,代表了进步的贵族阶层自由主义者。两人初见时便互相看不惯,他们行为有差、思想不同,经常发生争辩。而帕维尔在与巴扎罗夫的决斗中落败后寂灭,而巴扎罗夫因为爱上奥金左娃,使得他处在了浪漫主义的状态,与他信奉的虚无主义相悖,破坏了自己的理论,在矛盾中死亡。本书在翻译过程中尽量避免使用结构复杂的句式,采用简洁、精确的词汇进行表达,它并不晦涩难懂,进而培养读者阅读习惯,获得启发。
热门推荐
  • 个人精进指南(套装三册)(自我管理&好好说话&好好做事)

    个人精进指南(套装三册)(自我管理&好好说话&好好做事)

    《好好做事》:在各种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中,我们要想获得更好的生存和发展,最关键的是要学会做人做事之道。既然好好做事对于我们的人生如此重要,那么,我们在做事的时候,则要善于运用好各种有效的方式方法,避免稀里糊涂,深陷绝境。把事情给做砸了,不仅达不到应有的效果,还会影响你与他人关系的和谐程度,甚至自身事业的发展。《好好说话》:沟通,其实就是好好说话,它不仅是一种工具,更是一种能力。懂得沟通的人,纵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昕者也不以为苦;纵然只言片语,也能绕梁三日。语言真是很神奇,一句话说得好,就可能福从口人;一句话说得不好,便可能祸从口出。一句话能化友为敌,引发一场争论甚至导致一场战争;一句话也能化敌为友,冰释前嫌,带来非凡的荣誉和事业的成功。《自我管理》:现实中有不少人共同的哀叹是有志气,没时间,没有效率。看着迅速发展的形势,激动得不得了;看着他人的进步,羡慕得不得了;看着自己的差距,着急得不得了。他们常常想干一番事业,又感到没有时间。为了对读者有所启迪,我们把一些有关中外名人在成长过程中如何提高办事效率的经验归纳整理出来,在自我管理这个有重大意义的问题上作一点探索,与你共勉。
  • 战姬使用手册

    战姬使用手册

    一个属于战姬的时代,陆言有该如何去打造自己的战姬......等等!为什么战姬还有蓝孩子?嗯?哇,好像垃圾端游啊。行吧,战姬的时代关我陆言什么事?谁规定我不能咸鱼的呀?
  • 捻香熄

    捻香熄

    我是谁?呵,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我认识很多人,他们都叫我妖女,那么,你呢?确定不来看看吗?
  • 浪漫满屋

    浪漫满屋

    有的时候,懦弱和勇敢就只在一念之间,选择懦弱,只会让人更懦弱,弱者最缺的就是成为人上人的野心!从这一刻起,我不在懦弱……每个男人心中都有野心,释放自己的熊熊的野心,成就无上荣耀!
  • 网游之剑巫

    网游之剑巫

    职业玩家离开职业联队之后,游戏角色按照合约是要留在联队的,因为现实生活的原因离开《剑4》的王枫,不得不放弃了跟随自己5年、整个《剑4》排名前10的游戏账号……网游和现实,又该如何选择?
  • 豪门风云之一纸当婚

    豪门风云之一纸当婚

    云倾,当红明星,怎么也没想到相爱两年的男人居然是别人的丈夫。一夕间,她陷入小三传闻。傅彦彧(yu),这个长相出众,年过三十的男人,作为申城第一财团总裁,是人人想嫁的黄金单身汉。后来,外面传闻他心狠手辣,嗜酒无度,却又爱妻如命。*“傅彦彧,你给我解释!”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这个口口声声说爱着她的男人,转眼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夫!她猩红了双眼,狠狠地瞪着对面相拥的两人。他看也不看她,伸手揽过身边的未婚妻,手指小心地搭在女人的小腹上,语气怜惜“走吧,孩子要闹了。”———————————————————————————
  • 《我是修真者》

    《我是修真者》

    在这喧嚣的城市我出淤泥而不染一书在手天下我有背负血海深仇,在蜀山苦修十八年,十八年后独闯蜀山剑阵,得到了下山的机会。面对陌生的现代都市,他该何去何从……——我是修真者
  • 九尺幽冥

    九尺幽冥

    世间万道,各有机缘。孤儿于世命悬一线之时意外得到一块红色石头,从此重踏修行之路。不偏激,不仇恨,只问本心!是否!那秀丽风光,壮阔山河我也有能得见!是否!如我这般微末凡尘也能上那万山之巅一览此界浮沉!读者群:335409897
  • 英雄联盟之抽奖系统

    英雄联盟之抽奖系统

    杨云穿越了,带着LOL抽奖系统。”叮,恭喜宿主升级,获得一次抽奖机会,请问是否抽奖?“”想抽又不想抽~“杨云好似在挑逗系统。”爱抽不抽,不抽我帮你抽。“”叮,恭喜宿主抽到了宠物蛋—【纳什男爵】...“
  • 精分少女要恋爱

    精分少女要恋爱

    患有精神分裂抑郁症的少女,某天精分了。从此少女开始了精分日常模式。——少女每天有三线:上课,被恋爱,精分病。青梅竹马的尚琛哥,温润如玉,整天想着和少女谈恋爱,重归于好,修复关系。少女对此表示:抱歉,我无法承诺。尚琛落寞离开,少女内心压抑。校园精分,恋爱好难。少女戴眼镜的时候,是她本身。摘下眼镜,是她妹妹,林卿。且看少女如何在精分病中,融入新的人生,开启精分恋爱之旅。(备注:没有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