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风停雪住。
醉秋推开晏芳黛的房门,径直走向床榻,掀起薄绿色的轻纱。她微微掀起晏芳黛的锦被,弯腰轻声道,“姑娘,该起了。”
“现下几时了?”晏芳黛起身,揉了揉眼睛。
“已经卯时了。”
“起吧。省得一会儿燕娘又要派人来催。”
她掀开被子,脸上染上了一丝悲凉。醉秋似乎也知道今日会有什么事发生,比之以往也沉默了几分。
净面后,坐在铜镜前,晏芳黛又看到了镜中的人儿,不由嗤笑,“当真是容颜绝色吗?世人何故以此谋利?明明……明明我也有才的。”
“姑娘……”
正在为她绾发的醉秋不由得一顿,她涩然开口,“姑娘,您别那么难过。您一难过,我就想哭了。兴许,兴许燕娘只是想让他们领略一下您的风姿,毕竟您可是她千挑万选的美人。”
“我知道。醉秋,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晏芳黛拿过醉秋手中的发簪,直视着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又隐隐闪烁着光。
她将发簪戴上,红色的宝石隐藏在花间,像极了昨夜盛开的红梅。随后,她又从首饰盒里挑出一副水滴状的白玉耳环戴上。
“姑娘,燕娘说今日的宴会十分重要。这样妆扮会不会有些太素了?”
“无妨。你去把前几日刚做好的红裙找来,上面绣了仙鹤,应是张公子极喜欢的。今日的妆我自己来画就好。”
醉秋应了声“好”。
等人离开,晏芳黛开始为自己上妆。其实这并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可她却小心翼翼,恐怕哪一步没有画好。最后,她拿起画笔,在眉间画了一朵梅花。这朵梅花,她描绘得极细致。
放下画笔,她对镜中人说,“终于要见到你了么?”
“姑娘,是这件吗?”醉秋拿着衣服来问。
晏芳黛笑着点了点头。这一笑,眉间的那朵花仿佛活了一般,衬得她比平日多了三分妩媚。
“姑娘,你真美!”
醉秋不由得看愣了。她一直知道晏芳黛很美,却是清纯淡雅之美。她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如化成人的妖那般美。
“醉秋,醉秋,回神了。”晏芳黛站起来,在醉秋眼前挥了挥手。
“姑娘,醉秋……醉秋不小心看呆了。”醉秋微窘,脸颊升起了一丝红晕。
“你呀!这小嘴今日抹了蜜吗?”晏芳黛笑着摇了摇头。
时间已经不早了,晏芳黛换好衣服,又披上一件同色系的斗篷。
她推开门,看见已经有小厮来扫雪了,便开口道,“牧平,这么早就来扫雪啦?”
“诶,趁着黛姑娘还没出门,先把雪扫了。天冷地滑,怕姑娘滑倒了。”
“你有心了,回头定要让燕娘好好赏你。”
“那牧平先谢过黛姑娘了。”
牧平道过谢,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接着说,“戴姑娘,院里的梅花开了,等您回来,可以折几枝放到屋里。这刚开的梅花,清香得很。”
“嗯。”
芳黛住的院子位于澜芳舞馆的西南,名为芳华小筑。因院中红梅,夜色朦胧时,窗纸上会留有一抹梅影。
梅树下有一方石桌,可在树下赏花饮酒。院内除却红梅,也有枯枝一丛,尚不知是什么花。
晏芳黛离开芳华小筑,前往澜芳舞馆前厅,醉秋紧随其后。此时,燕娘还未派人来催,可她却不敢走得太慢。她想,前厅那一众姐妹定是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澜芳舞馆,并不是普通的歌舞馆。普通的舞馆向来很小,而澜芳舞馆是一座很大的宅院,院内雕梁画栋,有如富贵人家的府邸。
当她路过假山旁的那池莲,不经意间看过去,只见那池莲只剩残叶,凝固在冰层上,没了生机。不过,她也只是暼了一眼,就不愿再看。
穿过回廊,离前厅更近了,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争吵声。
她悄悄地眨了眨眼睛,俏皮的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