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幽径一路倾斜向下,每过一道门,黄钟公开了锁后,张惟新便把钥匙取来,当即捏为粉末。
众人一共过了三道门户,最后一道却由四道门夹成,一道铁门后,一道钉满了棉絮的木门,其后又是一道铁门,又是一道钉棉的板门。
张惟新看了,心里也不由得微冒冷汗,“即便是我被关在这里面,也绝对没有办法逃出来了。”
众人再向前进,道路突然收窄,只能弓身前行,张惟新依然把手搭在黄钟公肩头,但若他有一点异动,就要先打死了他,原路返回洞外,先饿这些人十天半载再说。
至于任我行会不会也被饿死,却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不过,一切倒还顺利,穿起窄处,众人又来到一处铁门前。
张惟新见这地底潮湿至极,心道这梅庄既在西湖之旁,想来此处恐怕已是西湖底下,这囚牢当真是天罗地网一般,令人插翅难飞。
黄钟公叫道:“任先生,有人来拜访你啦。”
里面无人答应。
黄钟公又道:“任先生,我们久疏拜候,甚是歉仄,今日有位小兄弟前来拜访。”
室内一个浓重的声音骂道:“去你妈的小兄弟大兄弟!有狗屁就放,如没屁放,快给我滚得远远地!”
张惟新怒道:“大庄主,开门。”
说着,把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三人的铁门钥匙拿出,交给他。
黄钟公开了门,张惟新把钥匙收起,令六人都进了狭小的囚牢,靠墙站立,张惟新又把众人一一点倒,坐倒在地。
任我行大骂道:“你这个东方不败的狗腿子,想怎么折磨老子,尽管……”
任我行只觉得眼前一花,“啪”的一声响,脸上已经被抽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任我行大怒,骂道:“我朝你奶……”
“啪,啪,啪,啪……”
一连抽了十几个耳光。
任光行那十多年未洗,满脸污秽的脸上,竟然也显现出鲜艳的颜色来,那鼻孔、嘴巴里不住的冒出血来。
任我行嘴里面含糊不清的,仍然骂个不停。
张惟新叹道:“任老爷子,本来还打算跟你联手干掉东方必败的,不过,照现在这局面看来,你对我的恨意,恐怕比对东方必败的是更大了。”
“可惜,可惜。”
任我行半天方才缓过劲来,怒气冲天,吼道:“小白脸,我……”
张惟新轻飘飘的道:“听说任大小姐一直在洛阳隐居,小子我颇知音律,窈窕淑女,固君子之所好也。看来,我得抽空去走上一走了。”
任我行一句话猛的憋了回去,一时气息不畅,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张惟新赶紧散开,黄钟公等人被洒了一身。
张惟新道:“任老爷子,看来,你这身体素质不怎么样啊,这吐血可不好,这是不长命的表现啊。”
任我行冷哼一声,道:“想我任我行纵横天下数十年,有朝一日,竟为小儿戏弄,哈哈,哈哈,哈哈……”
张惟新心中纠结至极,放了任我行吧,自己大大的得罪了他,恐怕难以精诚合作,一起去干东方不败,若是不放他吧,自己一个正道中人,想去黑木崖干掉东方不败,没有内应,那可是难如登天了。
张惟新笑道:“任老爷子,成王败寇,原不分年龄大小,你身在囚中,性命只在我一念之间,却还这等嚣张,说实话,小子很是佩服你的骨气。我江湖中人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骂我,我打你,原是天经地义之事,也无所谓什么戏弄不戏弄。”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若是有人敢这般骂我,我何止是打他的耳光,必定将他锉骨扬灰,方才解我的心头之恨。小子,你很合我的脾气,你放了我,咱们一起去杀了东方不败,我做教主,你就做副教主。”
张惟新笑道:“杀了东方必败是必然之事,只是我堂堂红旗下成长的大好男儿,岂能入你魔教。除非,你任老爷子愿意恭恭敬敬的请我去做教主,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任我行笑道:“年轻人太过心急,恐怕将来难成大事。”
张惟新笑道:“人生百年,如大江之水,一去而不可复返,若少年之时不争朝夕,到晚年来,恐怕未必便有好结果。”
任我行大笑一声,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杀了东方不败之后,这教主之位,各凭本事。”
张惟新笑道:“日月神教的教主虽然权重,但却不在我的眼里,我只想宰了东方必败这个老太监。”
任我行道:“东方不败,老太监?哈哈哈哈,他当真练成了葵花宝典?”
张惟新道:“他不只练成了葵花宝典,如今还每日里穿红戴花,忙于针织,扮作女人,以讨好一个三十来岁大胡子为乐呢。”
任我行听了,任是他纵横天下数十载,什么稀奇之事没见过,可仍被惊得目瞪口呆,道:“这,这,这你是听谁说的。”
张惟新笑道:“听谁说?如今江湖上早已经传遍了,还用听谁说吗?”
任我行大喜道:“哈哈哈哈,东方不败啊东方不败,枉你英雄一世,到头来,却成了别人的玩物,当真是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张惟新见他脸孔扭曲,表面上虽然是喜气洋洋,但其中却又掺杂着落寞之色。
任我行被囚在这斗室之中,无时无刻想的,便是要如何报复于东方不败,如今乍闻他声名狼藉,受天下之人耻笑,自然狂喜不已。
可是,一来,东方不败受天下人耻笑之事,不是任我行本人造成,借人之手,未免不能使他出气。
二来,在任我行在心中,其实佩服东方不败得很,自认东方不败才智武功均不低于自己,想不到此人虽为一教之主,但竟然沦落到人人不耻的地步,未免物伤其类,心中一片悲凉。
任我行喝道:“如此隐秘之事,究竟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胆敢广传于江湖之上,难道当真半点不惧东方不败吗?”
张惟新道:“任老爷子,你说对了,我还当真半点不惧东方必败,当然,我也有怕的东西,我就东方必败害怕我,不敢下黑木崖来找我。”
任我行惊道:“是你”,又笑道,“凭你小孩儿的功夫,自以为能制住江南四友这几个蠢货,就当真以为天下无敌了么。”
张惟新笑道:“天下无敌倒不敢当,若是你们日月神教的人一拥而上嘛,我自然是敌不过的。不过,要说到单打独斗嘛,任老爷子,恐怕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老夫纵横天下数十载,未尝败于人手,想不到十余年未出江湖,武林中的后生小辈都这么猖狂了吗?小子,有胆的,你就解开我的手镣脚铐,咱们做过一场。”
张惟新呵呵一笑,道:“任老爷子,你不必用激将法,我大费周折的到这里来,自然是来解救你的。”
张惟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钢锯。
任我行道:“你这是什么?”
张惟新看了看小半米长的钢锯,道:“新式样,我发明的,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能打炼的铁匠的,保证比江湖中用的那些锯丝好用。”
即便以任我行的定力之强,此时也不由得背上微微发寒。
……
“唉,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再快点,照这个速度,别说是午饭了,就是晚饭也赶不上趟了。”
张惟新不耐烦的催促着。
此时已经换了一轮,又是秃笔翁和丹青生两生在拉锯子。
任我行此时已经解开了双手,盘坐在地上,抱着张惟新给的酒袋,大口大口的喝呢,听了也是老大的不耐烦,把两人狠狠的一推,拿起锯子,卖力的自己干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任我行甫一解开脚铐,仰天大笑,道:“东方不败,十二年的幽禁之苦,我任我行必定加倍奉还。”
“哼,你这个王八糕子,竟然敢打你任爷爷的耳刮子,你……”
“啪”的一声。
斗室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我要你死!”
任我行暴怒,欺身攻上前来。
张惟新冷哼一声,见他中门大开,一招之下竟然露出近十处破绽,显然是对自己轻视至极。
张惟新待他攻近,手中长剑连鞘也不出,直向他右手手腕击去。
任我行道:“雕虫小技。”
只见他右手掌微曲,矮了三分,却从另一个方向攻来。
张惟新欺他如此一来,两手不能并力,左掌猛的击向他右掌。
任我行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力向自己袭来,刚想把左手撤回抵挡,张惟新右手上未出鞘之剑已然袭到自己胸前。
只听得“锵”的一声出剑声,眼前一花,张惟新已经与自己擦身而来。
猛听得“铿”的一声,显然是张惟新已经还剑入鞘。
任我行刚想转身,夸张惟新一声“好俊的功夫”,忽觉得脖子上微微刺痛,忙伸手一摸,左侧脖子上,已然被削了一道长长的伤痕,慢慢的渗出血来。
任我行大惊失色,回转身,道:“阁下的功夫当真出神入化,老朽这是输了。”
张惟新见他脸有傲气不甘之色,显然是觉得自己只是遭了暗算,拿手功夫还没有施展出来呢,更何况,他的傍身绝技“吸星大法”更是未曾动用,因此不服。
张惟新微微一笑,道:“任老爷子,东方必败的轻功、招术不下于我,身法更是神鬼莫测,你想要去黑木崖击败他,单靠自己,恐怕还不能够。”
任我行不忿道:“我任某纵横江湖数十载,所遇高手众多,死在我手中的前辈高人不在少数,自有以弱敌强之术,不劳阁下挂心。”
张惟新笑道:“如此,我就恭祝你早日重夺日月神教教主之位,那时,我当告知时间,踏月来取先生的大好头颅。”
任我行心道:“我被幽禁十二年,此时功力未能全复,只有待日后再取这个王八蛋的小命,此时却绝非其敌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管他说什么,老子受着便是。”
任我行道:“大好头颅倒是大好头颅,不过,却是阁下脖子上的那颗。”
张惟新哈哈一笑,不再理睬他,转过身,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