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偏偏又毫无漏洞,安瑶惊讶之下又有些感动,半晌才说:“谢……谢谢啊,许晟远他……嗨,这还真没想到。”
萧北炎莫名有点别扭,抬头盯着帐篷顶,硬邦邦道:“谢就不必了,本王不过看你整日没心没肺的,担心你被人骗得团团转。”
安瑶睁大眼睛:“我哪里没心没肺了?”
这人,不毒舌两句会死吗?
“哦,聪明绝顶的苏巧儿姑娘,被人追得慌了神,就跑到康王的别庄去了?”
又绕回来了。安瑶噎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些闷闷地道:“我真的不知道傍晚追我的那些人是谁。”
“说起来你可能不大相信,我身上大约藏着一些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傍晚我们在南郊遇到了两顶大轿子,里头的人认识我,但我不认识他们……他们用了什么药,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就走开了一些,然后便有人追上来了。”
事已至此,总要想办法解决,这靖王有管闲事的意思,那自己定然也得把事儿说清楚。
除了自己是穿越党,还穿成了一只能化人形的狐狸这件事外,安瑶差不多把什么都交代了。当然,她知道的有限得很,堪称贫乏,只能尽量往详细了说。
当然,若靖王真的能找到那给她下药的人,狐狸这件事也是瞒不住的。但不论如何,靖王知道,总比其他不怀好意的人知道强。
安瑶觉着,自己可能有些雏鸟情结,总觉得萧北炎吧,虽然面上冷冷的,但挺可信赖的。
至少他还会担心自己一个年轻姑娘在京城谋生,会被人骗了感情,是吧?
她说话时,萧北炎便盯着她看,觉得实在不像撒谎,便也渐渐拧起了眉,问安瑶还有没有其他信息。
安瑶想了想,便着重将那“卍”字纹描述了一遍,伸出手指,凌空在桌上画了一下。
她本来并不抱太大希望,只以为是某种特殊的装饰,哪知萧北炎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确定?”
“确定,当时那轿子上没有任何纹饰,几名轿夫身上也没有任何花纹,但那只掀帘子的手,袖子上确确实实有卍字纹,绣着金线的那种。”安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后来我在康王府上又见到了,不过那两人衣服上的卍字小一些,也没那么金灿灿的……你认识这纹样?”
“国师府。”萧北炎吐出了三个字。
“国……师府?”安瑶重复了一遍,确定是自己完全没打过交道的地方,只得继续问萧北炎,“你熟悉吗?”
萧北炎微摇了一下头:“我会查清楚。”
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将安瑶整个罩在灯光的阴影中,神色严肃:“你敢跟我保证,方才说的这一切都无半句假话?”
按影卫的说法,那轿夫的功夫似是外族。而现在安瑶这一说,那轿夫与国师府有着密切的联系,并且那人今日还出现在了康王的别庄。
那这事可就严重了。
安瑶不知这中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她听出了萧北炎话中的冷意,不由地吞了口口水,伸出两根手指冲天发誓:“我……我还有一点事现在不能说,但已经说了的,完全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萧北炎盯着她的眼睛,安瑶也毫不心虚地回望。
片刻之后,萧北炎微一点头:“知道了。”
“你今日便先睡在这里,明日一早……”萧北炎刚想说明日一早送你回去,话到嘴边又停了。
安瑶只见他像是遇到了什么难办之事,眉头又紧了起来,但这次很快就松开了:“明日一早,我让人陪你回你那小院子,把东西收拾收拾,搬去我府上。”
“搬,搬去哪儿?”安瑶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府上。”萧北炎重复了一遍,继而在安瑶有些凌乱的注视下开口,“你不会以为,因为今晚成功逃出来了,明日康王和国师府的人就认不出你了吧?”
“我,我又没犯什么罪……”安瑶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半,在萧北炎看白痴般的目光中耷拉下了小脑袋。
是哦,对于权贵来说,安个罪名还不容易吗?国师府目的不明,康王是肯定恨不能把自己抽筋扒皮的。
可是……搬到靖王府……
“会不会不大好啊?以什么名义呢?”安瑶讷讷地问。
“随便,做衣服,画画,都成。”萧北炎随意地说,“你自己想,只要别说本王看上你了就成。”
安瑶:“……你胡说八道什么!”
脸不自觉地红了,掩在长发底下的耳朵尖烫烫的。
萧北炎一时说秃噜了嘴,也有些讪讪的,但看安瑶一脸不自在,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眼底带着几分恼羞,莫名又觉得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把这种陌生的情绪往下压了压:“恢复精神了?这般牙尖嘴利的。得了,好好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说毕也不再看安瑶,大步走了出去。
安瑶脸上烧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圈,整个人有些凌乱。
她脑袋里乱乱的,一会儿想着怎么能住进靖王府呢,一会儿又想着国师府到底为什么盯上她,一会儿又想着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穿越,还能不能回得去……想了半天,只觉得累得要命。
有影卫在外边轻声唤了一声,送进来一床新的被褥,安瑶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本以为这么一摊子事,应当睡不着了,没想到没一会儿,便睡得不省人事了。
一觉醒来便是天光大亮了,帐外有练兵的声音,安瑶不敢四处乱走,便凑到帐门前,继续扒了条缝往外瞅。
只见萧北炎一身戎装,高高地骑在马背上,穿行于整齐肃杀的兵列之间,威风凛凛,威仪不凡。
他冲着底下说了两句什么,又忽地往这边看来,与安瑶偷偷摸摸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安瑶一惊,唰地将帐门放了下来。
脸上又有点热了。
练兵场,周舒砚顺着萧北炎的目光探头探脑地看了半天,没看到什么。
于是转而缠着冷面王爷:“哎哎哎,兄弟,我的大王爷,听说昨晚你把自己的军帐都让给那来历不明的姑娘了?”
萧北炎懒得理这张狗皮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