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晚上过去,身体似乎暂时恢复了正常。安瑶心念一动间,困扰了她一个晚上的狐狸尾巴和耳朵就乖乖地收了回去,稍微打理一下,又是妥妥帖帖的美人一枚。
影卫给她送来热水和早餐,安瑶细细地洗漱了一番,想到昨晚萧北炎让她别白费力气做伪装的话,又苦于军帐中实在没有足够的材料,犹豫了一下,就这么素面朝天地坐下来吃东西了。
军营中的食物并不算精致,但胜在分量十足,做得也挺香,安瑶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快吃完时帐门一动,萧北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安瑶啃着半个馒头抬起眼,刚好跟萧北炎对上,萧北炎整个人便微微顿了一下。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安瑶的真正模样。不得不说,着实让他有些惊艳。
女子穿着昨夜临时给她的黑色袍子,只松松地挽了一下长发,全身上下全无环珮,面上没有一点脂粉。然而这般素净到极点的装扮,愈发衬得她的眉眼格外动人。
白皙细腻的皮肤有若凝脂,因着刚起床没多久,脸上还残留着一点红晕。眉眼精致又秀气,抬眼看来时有一丝无辜和懵懂,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纯真,偏偏大大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自下而上形成一个勾人的弧度,又莫名为她增加了几丝风情。
纤细但并不瘦弱的身体裹在宽大的袍子中,愈发显得纤腰不盈一握。
“早!”安瑶努力咽下口中的馒头,举起一只爪子冲萧北炎挥了挥。
萧北炎冷着脸退了出去,帐帘啪地落了下来。
安瑶:“……???”这是几个意思?
就在她努力反省自己到底哪里戳了这位爷的雷点时,萧北炎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手上拎了一物,兜头丢给了安瑶。
“这是什么?”安瑶努力地接住那一大坨东西。
“一会儿出门把这罩衫穿上。”萧北炎目不斜视,“上头的帽兜戴好。”
都是大兵的军营,这副模样出去走一圈不得乱了套了!
安瑶看明白了,这是一件类似连帽衫的东东:“……这,这也太大了吧?”
自己穿上都能拖地了,再看这帽兜,估计直接能兜到自己鼻子下边。
“只有这一件,别挑了。”萧北炎依旧板着脸。都是统一军服的兵营里,也就他有几身大氅备着,换哪一件拿出来都是一个效果。
“好吧。”安瑶不知萧北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看这人的冷脸,想着日后还得有一阵常与这位爷见面,不由地凑近一些,“我说靖王爷,咱们打个商量成不?”
萧北炎有些不适应地微微往后撤了撤身子,拧眉:“何事?”
说话就说话,突然凑这么近做什么?这狐狸精真不知矜持。
不过……倒是自自然然,并不是刻意为之,算了,不跟她计较了。
“你说你长得这么帅,别老皱着眉成么?多浪费这张脸呀。”安瑶眯着眼睛冲他笑,“多笑笑,帅哥要多笑才好看嘛。”
嗯,其实是……这位爷,你别老随便释放冷气冻人了,很影响人食欲啊有木有!
萧北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瞪这大胆之极的女子:“你……!”
安瑶一脸无辜地与他对视。不是吧?这么一点委婉的建议都接受不了?
萧北炎看着她一脸无辜的表情,只觉一阵气闷,猛地起身,大步又出了军帐。
帐门的帘子被大力掀起又甩下,哗啦啦地动得厉害。安瑶耸了耸肩,继续吃早饭。
看来与这位王爷的和平相处,任重道远呐。
吃完早饭,来接安瑶的马车便到了兵营外。营内按规定是不许寻常马车进入的,安瑶便罩了那件宽大无比的袍子,以手撑着帽兜免得盖住眼睛,跟着萧北炎安排的人往外走,准备回自己的小院收拾东西。
带她的一个是影卫,一个是靖王府的老熟人,话痨帅哥周舒砚。
这位帅哥比萧北炎好相处多了,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话也多,跟他走一路,完全不必担心冷场。不过安瑶不怎么乐意打理他,因为这人笑起来比自己像狐狸多了,说话间全是坑,她怕自己没聊上几句,就会被他八个底儿掉。
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
偏偏周舒砚还没这个自觉,腆着脸逗她:“苏姑娘一直这么不爱说话的么?还是……”
故意作出一张委屈兮兮脸:“还是因为王爷不在,你跟我们就没话说了呀。”
安瑶在帽兜的遮掩下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的演技太浮夸了,让人完全生不起聊天的欲望……
眼见沉默也不是办法,她想了想,开口:“我倒的确不是一直话少,只是周公子一个人,可以把这儿三个人的话全包圆了,似乎也用不着我多事了呢。”
周舒砚:“……”
“噗!”这是忍不住破功了的影卫。
这哥们向来习惯在暗处盯梢,头一回大白天的陪人晃悠,一开始还相当不习惯,走了这一路,听安瑶时不时怼周舒砚两句,倒是越来越放松了。
“苏姑娘这是嫌我的话太多了?”周舒砚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
安瑶有些不忍直视,这活宝真是白瞎了自己的一张好脸。她叹了口气:“话多话少是天性,活泼点闷点我都无所谓,只是吧……”
“真要聊天,还是直来直去的好,总是云山雾罩的,会让人担心绕不出来。”安瑶收敛了唇边的笑意,正色道。
毕竟在靖王府待过一阵,她知道周舒砚虽然话多、爱耍宝,却不是今日这样的。
他在提防自己,所以不停地想探一探底。
果然,她的话一出口,周舒砚面色也变了变,沉默了片刻才说:“姑娘的言谈举止、胆识、见识,真的不似寻常人家出身。”
那当然,这个年代,知识分子是少数,寻常人家的女子基本不识字,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姐也多学些琴棋书画女红一类,像她这样不爽了就张口怼人的估计实在少见……
安瑶正寻思着,又听周舒砚接着说:“我与靖王相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关注一个女人,还是这样满身是谜的女人,自然会多留心一些。这……苏姑娘你能理解吗?”
“理解,但我会不爽,”既然他把话说开了,安瑶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痛快地说,“反正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有点还不能宣之于口的小秘密罢了。我很感激王爷的庇护,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但你也不用防贼一样防着我,总之,日久见人心,咱们走着瞧吧。“
周舒砚是真的头一次见到说话这么……丝毫不委婉的女子,哑然片刻,莫名又觉得这姑娘率性得可爱,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成,苏姑娘,咱们慢慢处,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如果你的话能适当少一点的话,我觉得可以。“安瑶一本正经道。
周舒砚哈哈大笑。
溜达过来看看情况的萧北炎一走近就听到两人的笑声,心里莫名不舒坦:短短这一小段路,这两人能聊得这么开心?
想到周舒砚无比推崇“瑶先生”的画,萧北炎一阵警惕:周话痨这不会是被糖衣炮弹打倒了吧?
于是,这一天,安瑶出行的路上,护花使者又多了一位重量级人物,引得全城围观。
周舒砚一脸无语地骑在马上,实在没忍住,跟萧北炎咬耳朵:“我的大王爷,不过是帮她搬个家,您来凑什么热闹?”
萧北炎面瘫脸,只是语气有些冷:“我担心你被人蛊惑而不自知。”
“……”周舒砚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鼻子,“我?我被这小丫头蛊惑?你这是没睡醒呢吧?就我这张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脸,不被我蛊惑就算好了。”
萧北炎的脸更加冷了一点:“所以,你才认识她这么半天,就想着要蛊惑她了?”
周舒砚:“……”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安瑶好奇地掀开窗帘往外看看,这两人说什么呢?能聊这么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