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也会下暴雨,甚至有时候会比雨林里的暴雨更加突然,更加猛烈。那是肉眼可见的雨针,狠狠的扎进沙粒里,扬起一片小小的沙尘。剧烈的夜风裹挟着大雨,在这片荒芜的沙漠里肆虐着。
周耀跟在精灵豪斯的身后,豪斯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朵像是荷花的植物,植物在他的手里迅速的成长,宽大的枝叶一点一点的扩展开来,最后成为了能为两个人遮挡住暴雨的自然保护伞。
两个人一步一步的走在帐篷区里,沙漠里的暴雨总是罕见的。原先已经陷入熟睡了的帐篷区重新醒了过来。风尘仆仆的商队汉子们在深夜里捧着一个盆子,背着一块毛巾就赤身裸体的走出了帐篷。他们高昂起脸,用各地的方言低声的吟唱着民歌。
有一些运气不好的商队,帐篷搭建的太松散,在大雨下被狠狠的打扁了,商队的成员只能提着玻璃罩住的油灯,在深夜里寻找工具,火急火燎的重新开始重新搭建帐篷。
最安静的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商队头领,他们倚靠在自己帐篷的门帘处,腿下垫着一根小板凳,有的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有的在手边摆了一盆花生米,也有的则只是提着一个酒壶。三者兼备的人也是有的。
深夜的大雨洗刷掉了沙漠的燥热,夜风吹拂让沙漠反而升起了凉意,这却让商队的旅行者们燥动了起来。
大雨下的人们载歌载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们在庆祝的不是神明,不是伟人,而是这在沙漠里突然降下的一场大雨。不是将其作为一种神迹来敬仰,也不是将其作为一种恩赐来感激,而是把这场雨当成许久未见的朋友,来欢迎。人类和自然最理想的关系也许莫过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然无法撇清关系,便当成是朋友来对待。
周耀和豪斯就漫步在这种气氛里,周耀从宽大的荷叶下,伸出一只手去接住雨滴,冰冰凉凉的,却又下的太急,打的人手痛。豪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雨,注视着沙漠,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他闲庭信步的穿过狂欢的人群,偶尔在周耀即将被挤到的时候,他会悄悄的拉他一把,然后又迅速的收回手。
周合一行人的帐篷大约是在帐篷区的较边缘,大约也就走了五六分钟,便会到了。原先暗黄色的帐篷已经被裹上了一层防雨的布,现在从外面看起来是一片黑乎乎的。帐篷里已经点上了油灯,摇摇晃晃的灯影在帐篷外也能依稀看见。帐篷传出来气氛的并没有和其它帐篷一样的欣喜和雀跃。反而有些低落。
豪斯在周耀身后推了一把,把他推出了伞下,推到了门口前,然后转身离开,破旧的长袍的衣角沾上了水,转身时也还是低低的垂落着。
“你不进去坐坐吗?”周耀的声音在倾盆大雨中显得有些无力。
豪斯没有回答,也许是没有听清,只是一直走着,直到走出了周耀的视线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