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当然,那是肯定的!”
鸳半心虚地说着,连声调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度:“这不,我听说嫡小姐那边出事了。想着不能让主子后悔莫及,所以替您过去瞧一瞧。”
“你说她出事了?什么事情?”
手上的绘图动作停了一下,一滴墨汁不经意地落在画像的眼睛里,虽然有点睛之笔的感觉,可这么浓烈深邃的眼睛始终与钟铃儿的不同,让明世谦忍不住直接伸手把它撕了。
“听别人说是因为她杀了人,杀了自己的庶妹,还把知情的丫头也杀人灭口,现在事情已经被报到官府去了。”
“哼,”冷笑一声,明世谦重重地把狼毫笔拍回砚台上:“说她杀人?她那个小身子骨,她那种烂好人的个性会去杀人?别开玩笑了!”
“正是如此!”
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一样,要不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僭越规矩,鸳早就抓住明世谦的手和他好好大谈特谈钟铃儿的好了。
“奴婢也觉得嫡小姐不是做那种事情的人,所以想着尽可能去帮她洗脱罪责。省的到时候真出了事情,主子又恢复记忆了,后悔莫及可怎么办?”
“呵,那你倒是体贴入微。”
虽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惹生气了,但不妨碍明世谦清楚敏锐的观察能力,它能看出来面前这个女人对自己有所隐瞒,有所欺骗。
至于是什么东西,他没有要逼问的意思,他会自己慢慢找到答案,到时候再好好惩罚她!
“还,还好吧。”
感觉背后冷嗖嗖的,鸳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那主子我去了啊!”
“你怎么去?”
“嗯?”
“找你说的,那那个丫头作为嫌疑犯估计已经进大牢了,而像她这种身份的进的一定是天牢,那里看管森严,机关重重,你觉得以你的身份和本事进的去吗?”
“那,那主人你的意思是?”
“咳咳!本宫事情刚好也做完了,我就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感觉到鸳暧昧不明的眼神,明世谦立刻解释:“你可别误会!只是因为那丫头当初在山崖底下救了我把药都给我用了,我现在来帮她一把罢了!”
“是,那主子我们赶紧过去吧!”
等两个人都离开,一身黑衣手上拿着长剑的朱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怨毒狠厉的目光紧紧落在画像上美丽倾城的钟铃儿身上。
抽出剑,朱雀一挥手,“咔嚓”,伴随着利器碰撞的声音,那把剑直接飞了出去,落地发出“咔铛”的声音。
“你做什么?”
愤怒地瞪着白虎,朱雀布满血丝的眼神里尽是痛苦和压抑。
“你现在把这画毁了,等主子回来,你以为他查不到吗?以他对那个小丫头的上心程度,他会让你好过吗?到时候被赶出去你可别哭着求主子饶过你!”
“我……可是主子他失忆了啊!应该没问题的!”
朱雀低下头心虚地说。
“呵,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要是真的没问题,主子犯得着去天牢看那个丫头吗?就算是记不得,你以为主子对那个嫡小姐就一点兴趣感情都没有了吗?”
“……”
看朱雀沉默不语,白虎轻轻地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白色的牛角扣皮毛衣服软软乎乎,让朱雀那颗冰冷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又温暖了些。
“总之,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剩下的交给我,我会帮你把一切问题都素清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趴在白虎的怀里,朱雀小声瓮声瓮气地询问。
“你明明知道的。”
“……”
没有说话,但朱雀的手却缓缓攀上了白虎的腰,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拥在一起,看起来倒有几分眷侣的味道。
靠在窗外,鸯冷冷地勾起唇角:这下好了,她好像有理由去找夫人了!
而在天牢里,钟铃儿正坐在草铺成的,只垫了一张薄被子的床上,她的手上是一本医书,有关于针灸什么的,只可惜对于阴阳调和,元气之类的问题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只能傻傻地拿自己做实验。
这不她的手背都被扎成一个小刺猬了。
而一直在外面盯着她的狱卒倒是轻松了,这小姐安安静静的,一点麻烦都不给他添,不像其他进来的达官贵人,一个两个吵的跟个大爷似的,关键还不能不跟在后面伺候。
不然到时候要是无罪释放了,他这个当狱卒的还不是第一个死?
“有人过来了。”
另一个狱卒过来拍拍桌子,跟这个狱卒使了个眼色,后者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嘶,疼啊!”
针扎在合谷穴上,大概是因为偏差了些地方,钟铃儿立刻疼的都挤眼泪了,但这种地方哪里可能会有人心疼她这个大小姐,于是只能委屈巴巴地瘪着嘴巴,然后把那些针一个个轻手拿下来,一边拿一边擦眼泪好不委屈。
“看来你在这里玩的倒是挺开心的嘛!本宫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严肃冷漠的声音响起,钟铃儿僵直身子,呆呆地抬起头,而在她面前站着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她日思夜想了许久的明世谦。
眼前人身上披着一件黑金绣麒麟云纹的大氅,霜白色的毛领乖巧地贴在他的脖子上,衬的他那张俊美却又冷硬的脸既白皙又高贵。
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身寒气,和坐在牢笼里身边却有火炉烤(钟岩嘱咐过让牢里对钟铃儿仔细一点),温热柔软的钟铃儿截然不同。
“九皇子,你怎么来……”
钟铃儿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明世谦一把抱进了怀里:“安静一点,让我取个暖!”
嗯?
说什么取暖?
可是旁边不就有火炉子吗?
“唔,呃,主子,那啥……”
站在一边,鸳是真的恨不得把明世谦拽过来:他们家小姐身体很柔弱的,要是害得她在牢狱里生病了可怎么办?
似乎也是同样考虑到了这一点,明世谦又一把把钟铃儿推开了,叫后者好不茫然奇怪。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九皇子,你到底是为什么过来的啊?”
钟铃儿这几天见得最多的就是钟雪莲还有父亲和娘亲,那些平时对她很是殷勤的皇子,她倒是一个也没见着。
不过她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一个阶下囚,哪怕身份再尊贵,一个不小心都可能小命不保,和她靠近就等于是在自己皇子的身份上留下污点。
也因此,她不敢奢求也不愿意奢求明世谦过来,谁知道她越是不想来什么就越是发生什么。
虽然她心里面其实很开心就是了。
“呵,怎么,本宫过来你那么不高兴吗?”
不客气地坐到钟铃儿的床上,那种粗糙的感觉让明世谦很不悦,想着回头一定要让牢房这边给钟铃儿换上最柔软最温暖的疆棉被子,还要给她备上几件厚实的毛皮大氅才行,毕竟外面已经是冬天了。
目光又落在钟铃儿满是小血珠的手背上,明世谦既心疼又好笑,心疼的是这丫头居然拿自己身体做实验,把漂漂亮亮的小手搞成这个样子,好笑的是在外头看到她因为疼而露出的一连串有趣可爱的表情。
那可是比世间珍宝还要珍贵的场面。
这丫头平时私底下到底是怎么样的?
明世谦真想偷偷看一看!
“不是,只是奇怪罢了。”
有点控制不住脸上微热的温度,好在有火炉在旁边,不然钟铃儿没法解释。
“没什么,本宫只是听闻了你的事情,想起你在悬崖下好歹救过本宫,所以过来看看。你……真的杀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