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月光下她的眼睛,流光溢彩一样,却又清澈如水,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每一次面对死亡的时候她都是那么的云淡风清,仿佛,死于她不过是一种永远的幸福的归宿一样,“好,成交。”咬牙切齿的说过,这是他又一次的栽在这个女人手上,明明是要要回自己的东西,却也被她给挟持了。
夕雅笑了,燕非墨或许不是一个好夫君,可是,他却绝对是一个信守承诺的男人,这个,她信,“什么时候让我见他们?”
“匕首交给我的时候。”这女人太精明了,他不能不防。
“阿姨,他是谁?”房间里的两个小家伙,此刻已经匆匆的跑了出来,手指着燕非墨,两双眼睛一点也不客气的招呼着他的一张脸,尤其是伊邪,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等不到夕雅的回答,小家伙又道:“他有点面熟。”
夕雅心一颤,说什么也不能让燕非墨看到伊邪和伊舞的小脸,“可能是以前见过吧。”
燕非墨目光冷冷的射向伊邪,月色真好,映着小男孩脸上的面具有些狰狞,“云夕雅,这是谁的孩子?”他从不喜欢孩子的,可,此刻透过那明明很狰狞的面具,看着那孩子一双清澈的眼睛,他的心却柔软了,这是夕雅的孩子吗?
夕雅才不理他呢,两手一一牵过伊邪和伊舞,“邪儿,舞儿,你们听听,现在不用再找人证明了吧,我是真的叫云夕雅,他是王府里的王爷,他说的话你们应该相信了吧?”
“王府里的王爷?”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的诧异的问道。
“是的,他是王爷。”
伊邪的小手一挣就挣开了夕雅的,一步跨到燕非墨的面前,仰首很认真的看着他,“你既然是盛世的王爷,那么,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燕非墨的王爷?”
那双眼睛,真象,太象夕雅的眼睛了,燕非墨看得有些恍惚了,他半个子嗣都没有,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小孩子的,可是,在看到面前的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居然一点也生不起讨厌的心,“我就是。”
“你就是燕非墨?”伊邪的两只小手一叉腰,满脸敌意的看着燕非墨。
“是。”
“小白,给我上。”小家伙一挥手,示意小白袭击燕非墨。
“吱吱……”小白叫了两声,却是惧怕的看着燕非墨,它第一次袭击燕非墨的时候差点被燕非墨给掐死,它一直记着呢,便只叫着,说什么也不敢冲上去。
伊邪急了,“伊舞,我们一起上。”“上”字的尾音还未落,两个小家伙的小胳膊小脚就全都往燕非墨的身上招呼过去了……
“邪儿,舞儿,住手。”夕雅想要阻止,可是,两小家伙根本不听她的,眼看着两小一大要打在一起,夕雅的脸白了,燕非墨的武功已经恢复了,深不可测的就是他们娘三个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扑……嘭……”一脚一拳落在了燕非墨的身上,她傻了,燕非墨他居然……居然没有还手……
夜风中,燕非墨任由孩子们的拳脚打在他的身体上,他只低声再次问向她:“他们是夕雅的孩子?”
那冷沉而磁性的嗓音让夕雅终于回过神来,“是,他们是夕雅的孩子。”
燕非墨的眸中顿时闪过一抹痛苦,原来,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是了,已经五年了,她已经去了五年了,身子飘然后退,一双黑眸却是定定的落在伊邪和伊舞的身上,沙哑的男声忘情的飘荡在夜幕中:“春夜梨花下,悔识君颜;恨夏雨轻落,儿女决别。”
那是,她曾经送给他的话语。
夕雅听着他略带沧桑和忧伤的声音,心不由得一沉,脚步下意识的追向他,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样的一刻念出她曾经留给他的话语呢?
那一年的那一日,若是他肯放过她,此刻,也不至于再见如同陌路,也不至于让她恨极了他。
可,时间已经走过了五年,什么,都再也无可重新走过了。
“出去,不许住在这里,不许……”燕非墨仰天狂啸,心是说不出的痛,也许有情,也许无情,可是,他从没想过要云夕雅死。
却偏偏,云夕雅死了。
“喂,你是叫我们出去吗?燕非墨,你这个坏王爷,你欺负我娘亲,你害死了我娘亲,现在,我和伊邪只是要在我娘亲住过的地方住一下,你凭什么赶我们走?不,我们偏不走,偏不。”伊舞大眼睛一瞪,气极的看着燕非墨,“若不是你心狠,我娘亲也不会死,我长大了绝对不会嫁给你这样的冷王爷的,你坏,你是坏人。”
越听越是心痛。
都说童言无忌,可是,小女孩的声音却象是刀片一样的狂割着他的心,“温康,带他们去沁心园。”身子飘落在一株树下,远远的看着云清小筑里的两个小娃娃,是她的孩子,她死了,却留下了一双儿女折磨着他的灵魂。
“爷,林指挥使求见。”
“不见。”一挥袍袖,“把他们带走。”
“不走,我们偏不走,这是我娘亲住过的地方。”伊邪和伊舞怒瞪着他,若是能追上,两小人早就追上去找燕非墨拼命了。
“铁心,铁箭,铁羽,铁风,给我带走。”
夕雅的脸色一变,四个铁卫的名号她是知道的,若是落在那四人之手,她和孩子们必是要被强请出去的……
当下也不逞强,“邪儿,舞儿,乖,来,我带你们去别处玩去,若是想回来,咱们改天再来这里。”硬是扯住了伊邪和伊舞的手,三天的相处,到底是她亲生的孩子,两个孩子跟她已经很亲近了。
哄着孩子们离开了云清小筑,这里她曾经住了几年,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之所以回来,不过是觉得这里最安全罢了,如今,既然已经被燕非墨发现了,她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眼见着夕雅领着伊邪和伊舞随着四铁卫离开了云清小筑,燕非墨依然如雕像一样的立在那株树下,久久,也不曾动一下。
“爷,林指挥使再次求见。”温康战战兢兢的提醒着燕非墨,皇上派了林指挥使来了,王爷要是怠慢了,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王爷在京城的地位也会急转直下的,可,关于匕首的事他一点也不敢追问燕非墨了,王爷没动云夕雅,那就说明他自有他的办法,这不是他所能插进去的。
“非墨,原来你在这儿,非墨,我好想你。”娇软的女声柔柔的飘来,连带的还有一抹馨香,燕非墨却恍然不觉,还是站在那里定定的望着云清小筑的方向。
“非墨,人家都来了有月余了,也没见你陪我吃过一顿饭,你不管我,总也要关心咱们的孩子吧,你摸摸看,他都四个多月了,会动了呢。”软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然后,一起轻轻的落在了女人的小腹上。
燕非墨黑眸一挑,冷冷扫了一眼白梦香,随即抽开了自己的手,“走吧,就一起吃个饭。”那件事早就决定了的,只是这几天惦念着要找到云夕雅,倒是把这紧要的事情给抛到脑后了。
白梦香大喜,墨王府里如今只她一个女主人,至于柳王妃,早就形同虚设了,柳王妃早在五年前就被送入家届,永远不得出届半步,进了那里其实就相当于被打入冷宫一样,终生只能吃斋念佛了,所以,只要那野女人一日不被找到,她就一日高枕无忧,尾随着燕非墨到了她所居住的如意轩,传了饭菜,燕非墨也坐了下来,却是一语也不发。
“非墨,你跟孩子说说话吧,大夫说了,他现在能听到大人说话了,这是胎教呢,你不知道,我天天都要弹琴画画,真累呀。”
“累了就歇着,那些都是传说,不准的。”
“可是,我想让咱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聪明伶俐,那样,你父皇一定会喜欢的。”
燕非墨摇头叹息,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远离帝王家,“吃吧,吃了好早些睡,我累了。”
“非墨,今晚你要住下来吗?”白梦香欣喜的声音都颤了,她做梦都想要与他同床共枕呢。
轻轻的一个点头,“好。”
夕雅被带进了沁心园,或者,干脆就说是燕非墨的寝房好了,他不宠幸妃妾的时候一向是一个人独居在沁心园的,现在,温康把她和孩子们带过来,目的其实就只有一个,软禁她,只为,沁心园的防范要比别处更严密些。
“温总管,爷在吗?林指挥使又催了,说是王爷再不出面,他便要宣圣旨了,说是要……要……”
“要什么?快说。”
“要封了王府抄了王爷的家。”
夕雅心一震,燕非墨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可是再是亲生的又有何用,到头来,说要封府便封府,说要抄家便抄家,轻咳了一声,她道:“温总管,可是为了匕首的事吗?”
温康把她当祖宗一样的看待,“是呀,就是为了姑娘手上的匕首,若是姑娘再不拿出来,只怕墨王府两百零八口人命就要交待在姑娘手上了。”
“带我去见他。”她不待见燕非墨,但是,王府里的一众人等不能因他而死,那般,就是她的罪过了,真不知道那匕首到底有什么秘密,她早就仔细查看过了,却不见任何机关,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罢了,但是,无论是白梦展还是燕非墨都是对那把匕首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