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雅一怔,手一捉这小厮的手臂,“你……你说四王爷的师傅这几天到了?”
“是呀,前天到的。”
前天,就是前天伊邪和伊舞不见了的,还有,那幻香也是到了熙王府才突然间无所踪迹的,而燕非熙的武功那么好,他师傅一定也不差的,“他是不是白眉白须的一个男子?”惊喜的问过去,若真的是,那也便是伊邪和伊舞口中的叔叔兼师傅了。
“这个,王爷没说,我也不知道,要问,你问王爷便是。”
“他会说吗?”
“我们家王爷人可好了,对我们下人也好,你问他,他一定会说的。”
该死的燕非熙,他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呢,以为昨晚确定了不是他,可是,这一早起,才知道她上了他的当。
以为早朝很快就下朝的,可是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抬头看过去,大殿里一片的肃穆,她什么也听不见,但是,却可以感觉到那里面的风起云涌的意味。
“东厥太子朝见。”正沉思间,突的,大殿外一个大太监高声喊道。
夕雅一怔,东厥的太子,可是白梦展吗?
歪头看过去,果然,长长的红地毯上,白梦展一身华服逶迤而来。
倏的低头,绝对不能让他看见自己,一想起大凉边境上的那一遇,她便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白梦展从容走来,却在经过夕雅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你,抬起头来。”
她当没听见,继续垂首敛眉。
“太子爷让你抬起头来,你听见没有?”
没听见,她就是没听见。
“喂,你们盛世的小厮就是这样不懂规矩吗?”一个男子兴冲冲的冲过来,扬手就挥向了夕雅。
一股风至,让夕雅禁不住的瑟缩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到了冷,就象是下雨天的感觉,她都会很冷很冷的。
就在夕雅以为要挨打的时候,突然间,身前一黯,阳光被遮住了,随即是“嘭”的一声身体落地的声音,“啊……”才要打他的男子失声惊叫,换来四周陪着主子而来的小厮们低低的吃笑,若不是这人是东厥太子的人,只怕,他们早就哄堂大笑了。
“王爷……”是燕非墨,呵,她第一次发现,有时候,他也挺好的,可,再望下去,她有些懵了,此时燕非墨和白梦展正相对而立,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燕非墨的手压在白梦展的肩膀上,白梦展的拳头则是抵在燕非墨的胸口上,“你们……”
“她是本太子的人,墨王爷,你不会连本太子的人也想染指吧。”温柔的对着夕雅轻柔一笑,“你别怕,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谁要跟你走。”她嘟着嘴,与他不过一次的照面,还差点被他给害死,她对白梦展一点好感也没有。
“你跟着他,除了小妾什么名份也不会有,墨王爷,除非你封了和硕为妃,否则,东厥是不会支持你当太子的,既然你给不了云姑娘什么正八经的名份,那就不如,把她让给我。”
夕雅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两个男人的你来我往,竟是把她当成物品了一般了吗?
而燕非墨,一双黑眸如深潭一样让人望不见底,她突的紧张了,忽然很想知道他心里,到底给她留着怎生的位置?
“不许。”冷冷淡淡的两个字,燕非墨怒视着白梦展,眼睛里都是敌意,这两个字出口,也让夕雅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随便你,东厥有的是公主,废了一个和硕,还有明硕,我父皇有旨,明硕将许给二王爷为妃。”
“那就恭喜明硕公主和二王爷了。”燕非墨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
夕雅的心狂烈的跳着,在他眼里,她真的比盛世的江山更重要吗?
可她一直都知道,为这江山,他筹划了许久。
她不信。
吃惊的看着燕非墨,一瞬间,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安静站着,别给我勾三搭四的。”就在她张口结舌懵懵了的时候,燕非墨冷冷的低吼,眼睛里仿佛射出了两把刀,刺着她半点也不敢动弹了,乖乖的低头站着,她哪有勾三搭四呢,她什么也没做,谁知道白梦展是怎么回事,没来由的招惹她干吗?
可是这会儿,不是她据理力争的时候,即使没有进去过大殿,她也知道大殿里的上百双眼睛此刻都在盯着她这个方向呢。
“云夕雅,你是我的,我不会放过你的。”白梦展有点没想到燕非墨宁愿不要太子之位也要她,一时之间脸都绿了,原本白皙的一张脸上写着阴沉,原来,他也有这样吃瘪的一刻,想到大凉关口他的盛气凌人,她才想起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日,她逃了,燕非墨又是如何逃出的呢?
是白梦香,否则,受了伤的燕非墨根本不是白梦展的对手。
恍惚的沉思间,两道白影已经到了大殿前,“请。”燕非墨是主,依礼做了一个请白梦展入内的手势。
夕雅只想这大殿的殿议快点结束,她也好离开了,除了燕非墨和燕非熙,没一个与伊邪相象的皇子,再留下去,也没意思了,而且,殿里多了白梦展那只虎,不知怎么的,她的眼皮开始跳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袭上心头。
大殿里,白梦展立于百官之前,只是冲着龙椅上的皇上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东厥以明硕公主与盛世和亲,那么,本太子也想讨盛世一名闺中女子为太子妃,还请皇上下旨,圆了本太了的一片真心。”
“哦,什么女子?说来听听。”
白梦展微微一笑,又是一抱拳,然后,缓缓的一字一字的说道:“我只求盛世一女子,云姓,名唤夕雅。”
“什么?”燕禛一愣,随即,人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父皇,夕雅已为儿臣的小妾,请父皇一定不要应下此等荒谬之事。”
“墨王爷,你什么时候娶了夕雅了?和硕说了,墨王府现在只她一个女主人。”
“这是我的家事,太子爷这样插手,不妥吧?”燕非墨的脸冷沉着,大殿之上丝毫不相让。
“荒唐,就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吗?”皇上燕禛怒目而视燕非墨,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的儿子,怎么还是沉缅于那个死去的女子不肯清醒过来呢,五年了,他醉了两年,走了三年,到现在还不清醒吗?
“皇上错了,夕雅现在人好端端的就在大殿外,请皇上立刻下旨,将她下嫁本太子为妃。”
白梦展此言一出,大殿上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相信,“父皇,夕雅是儿臣的人。”
“父皇,此夕雅非死去的那个夕雅,只是名字恰巧相同罢了。”一旁,眼看着燕禛一头雾水,燕非熙适时的插了一句。
“宣她上殿。”燕禛眸一挑,不怒而威,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女人搅得他最为器重的一个皇子什么也不顾了的与东厥的太子争得面红耳赤,这等女人,怎么他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呢?
“父皇……”
“宣。”一个字,燕禛金口玉言,又岂容改变呢。
“宣云夕雅上殿。”夕雅正站在大殿前战战兢兢的生怕白梦展生什么事端呢,却不想,就有太监宣她上殿了。
不想,她真的不想进殿,虽然燕非墨为了她甚至连太子之位也不想要了,可是,他和白梦展,她一个也不想嫁。
“皇上宣云夕雅上殿。”
刺耳,却催得她的头都痛了,一跺脚,早见早超生,慢慢的踱进大殿,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的时候,只觉周遭的无数道目光一点也不客气的落在她的身上,尤以殿中最上位的那道目光最为犀利,“民女云夕雅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夕雅轻轻抬首,精致绝美的脸庞映到了高高在上的燕禛的眸中,让他一震,那张脸,那双眼睛,为何如此的熟悉,“你叫什么?”
从容而答,“云夕雅。”
燕禛起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踏下玉阶,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那种熟悉的感觉更浓了,真象,却绝对不是从前的那个云夕雅,“起来吧。”
“谢皇上。”夕雅如获大赦,才跪了一会,她的两膝就生生的疼了。
“朕问你,你可是墨儿的女人?”燕禛丝毫不理会众大臣的目光,直接了当的问道。
夕雅轻咳了一声,唇启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原本就在她身上的目光沉聚在她的心口,压灼着她的心是那么的痛,怎会是他呢?
不是的。
不会的。
或许五年前名义上是吧,但是现在,她和他早就没有了关系,淡淡的开口,“不是。”
燕非墨一声不语,但是,整张脸顿时化成了冰山,一双手垂于身侧,紧紧的交握成拳,甚至,连指甲都掐进了肉里而不自知,空气里传来血腥的味道,众人却皆忽略了,只是继续把目光停留在夕雅的身上,带着好奇,带着探究,还有,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的疑问?
可她的来历,就连燕非墨自己也不知道。
“那朕问你,在墨儿和东厥太子之间,你选哪个?”
夕雅抬眸,清透的眸子望进了皇上的眼底,这绝对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皇上,但是,她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皇上真的让民女自己作主自己的人生吗?”素来都知道这个皇帝的霸道和跋扈,在他眼里,儿子都不过是棋子,更何况她这小小的民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