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禛微微笑了,很聪明的女人,可是那笑还是掩不去他眉宇间天生的威严,“朕既然问你了,自然就是让你自己作主,你说吧。”
心头一松,燕非墨和白梦展她一个也不想嫁,重又跪下,头点地,她重重叩首,“皇上果然是盛世的英明君主,夕雅谢皇上圣明,但是,他们两个,我一个也不想嫁。”
大殿的人,顿时又开始了窃窃私语,一个是东厥的太子,一个是当朝的王爷,她小小一个民女,居然一个也不嫁,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或者,此女心比天高吧,难不成是想做皇上的妃子?
可,皇上多大了,儿子都比这女人大。
可,天子就是天子,多大年纪都可以怀抱新宠。
“哈哈,好,朕一言九鼎,你说不嫁就不嫁,东厥太子,这可怪不得朕了。”爽朗的一笑,燕禛徐徐走回龙椅,明明是让人很尴尬的场面,他却轻松的带过。
“皇上,自古女子皆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或者,问过她的父母再作结论也不迟。”白梦展一抱拳,不死心的道。
“我无父无母。”
“呵呵,好,那就还是由你自己作主,不过,朕觉得今日还是把你的终生大事确定下来比较好,以免将来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到时伤及百姓可就是罪过了。”燕禛扫过白梦展,很不喜欢他的咄咄逼人,那便,在这一日彻底绝了他的念想好了。
女人嫁了,他也就不必再强求了。
“既然皇上如此说,那么,夕雅倒是想嫁一个人。”燕非熙的师傅来了,而且就是在前日,还有他的脸,那是除燕非墨以外唯一与伊邪相象的男子,或者,他的背上就有一个小痦子呢?
情势逼人,照大殿里的情形看来,她今天是一定要选一个夫婿来的,那么,她宁愿选燕非熙,只为,他很有可能就是那夜里那个曾经的男子。
“说。”
伸手一解,绾发的束带顿时开了,让她长长的黑发如瀑布一样的倾泄而撒在纤瘦的背上,至此,所有人才彻底的相信她是一个女人。
燕禛的眸中闪过一抹欣赏,一个面对大殿上的他和文武百官丝毫不乱不慌的女子,倒是,有些象记忆里的那个女子,只是时光走过了这许多年,不知,她可还好吗?
心头突的一黯,声音却柔了一柔,“你说吧,朕给你做主。”
夕雅的目光缓缓扫向周遭,先是落在了白梦展的脸上,然后是燕非墨的,最后,搜索的终于落在了燕非熙的身上,那定定的注视,让燕非墨的心突的抽痛,不,夕雅是他的,从来都是他的,即便是死了,也是他的女人,“扑通”,他跪倒在地,“父皇,夕雅只能嫁给我。”
“墨儿,她又不是你的女人,你这是何解?”燕禛一惊,他这个儿子向来以冷酷无情著称,何时这样的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一切的呢,不曾有过。
“因为她叫云夕雅,那是我的女人。”
“燕非墨,你的女人是死了的云夕雅,我不是,我跟她不过是同名罢了,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嫁给你,更不想做别人的影子。”相对于燕非墨的不顾一切,夕雅更是决绝,才不管她的拒绝会给他多少伤害还有别人的嗤笑呢,该说的,该做的,她都要说都要做,如今的她,再也不想逆来顺受了。
“嗯,是不能因为一个名字而决定什么,说吧,你想嫁给谁,朕说了给你做主便给你做主。”
“谢皇上。”悠悠的抬首看着当今盛世的皇上,夕雅不明白他今日为何对自己这般的好,但是,机会和形势告诉她,她只有一个选择,“民女只想嫁给一个人,那就是……”说着,她的目光悠悠的看向燕非熙,是他给了自己一双儿女吗?便是因着那一双儿女,她才会在谷中坚守了五年,只为,可重见到儿女。
“父皇,儿臣有话说。”可,她才说了一半,居然就被燕非熙给阻断了。
“什么话?说吧。”燕禛倒是很慈祥的笑了,端得就是一个慈父的形象,可他不是,在他眼里,他的孩子也应该是可以为江山而牺牲一切的。
“儿臣觉得,一个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婚配嫁娶,如此仓促的让她说了,只怕若是她日后后悔也不可以了,到时候,却是害了她一生。”
是的,若是选错了真的会害了她的一生,此时的她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燕非熙就是那夜的男子,只是觉得,是他的概率大些罢了,也或者,这世上还更有与伊邪相象的人呢?
只,茫茫人海,又让她去何处寻找。
大殿里,又是一片欷歔声,都在为这突然间出现的女子的来历而揣测着。
突的,一个小太监小跑着从后殿跑到了燕禛的身侧,然后,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燕禛的脸色顿时大变,手一挥,“此事明日在议,朕有些不舒服,退朝。”
三言两语,就把一切都结束了,夕雅长舒了一口气,颓然的还跪在大殿之上,燕非墨却已起身,脸冷得如冰,“起来吧,一起去荣华宫。”
夕雅这才想起惠贵妃的召见,而自己现在还是他小厮的身份,说不得,只好站起了身,才一起身,身边便飘来离她最近的白梦展的声音,低低的,就在耳边,“想找到孩子,今晚三更,风尘别院见。”
风尘别院,白梦展居然知道她去过那里?甚至也知道她在找孩子们,他,到底知道她的事情有多少呢?
心,忽的一动,说不定白梦展真的能帮她找到孩子,轻轻的一点头,“好。”
白梦展微微一笑,缓步步出大殿,只留一抹白影倒映在夕雅的眸中,那白影中仿佛就出现了伊邪和伊舞,她好想他们。
“六弟,走吧,母妃最近身子很不好。”燕非熙叫上了燕非墨,兄弟两个便一起离开了,夕雅只好紧跟了上去,在宫里,步步都是凶险,谁知道刚刚皇上待她的好又是什么样的心呢?
这世上,天上从不掉馅饼的,传说中的掉,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万事,只能靠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她早就已经懂得了,不是吗?
荣华宫在皇宫的正南,距离皇上的富宏宫不过一里多地,燕禛退出大殿,直奔荣华宫,她,又吐血了吗?
“娘娘,皇上的龙辇正朝着荣华宫而来,娘娘可舒服了些吗?”
惠贵妃虚弱的啜饮了一口姜茶,“那个女人,真的叫做云夕雅吗?”她只知道儿子回来后,身边这几天多了一个女人,却,一点也不知道那女人居然也是叫做云夕雅的,这名字,让她的眉头皱了又皱。
“嗯,现下宫里都传开了呢,说王爷的女人又回来了,说王爷很快就会有子嗣了。”
“闭嘴,不过是谣传罢了,也值得你这么告诉我吗?退下,掌嘴一百。”身子虚,可她的心却是清醒着的,那女人不嫁儿子,也不嫁白梦展,今日,她倒要会一会这个云夕雅,难不成她是想要入宫成为皇上的嫔妃吗?
云妃,到底有多少的心机呢,二皇子可是她的儿子,如今,百官皆要皇上立太子,再不立,社稷不稳,朝中派系越来越多,枝枝杈杈,只怕将来即使儿子登了皇位,就是理顺也要几年的时间了。
脚步声传来,惠贵妃强撑着坐了起来,“依朵,更衣。”粉白的宫装,多少让她恢复了些生气,只是一张脸却是不施粉黛,她如今的身体,也不许她多用了脂粉。
“皇上驾到。”身后的小太监低低传唤,生怕吵扰到了她一样。
手中的芍药轻落,落在梨花木桌上,透过镜子里的淡粉它便只剩下了妖娆和孤寂,一道身影越来越近,燕禛到了,“惠,怎地又吐血了?是不是这几日没有好好吃药?还有,身子不好就卧着,朕这里,不用那些礼仪的。”
她回神,盈盈的靠向走近的男子的怀里,近五十的男人了,却象是跟她的儿子差不多的年纪,只是眉宇间多了些成熟罢了,这样的男子,岂能不让天下的女子倾心呢,“禛,你来就好了,我没事的,你别听他们胡说,我好端端的。”
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她的发间,“你的两个好儿子也来了,朕倒想知道,你心里,更想哪个做太子呢?”想起初见她时的娇媚,还有那份侍寝时的含羞带媚,燕禛不觉心驰神往,罢了,早就想是她的儿子做太子了,总不能一直这样拖着,今日,便定下一个吧,只是,他更是喜欢燕非墨,可今天,燕非墨的表现实在是让他不能苟同,身为天子,怎可在人前让人看出自己的心绪呢?
即便是喜欢,也不能有任何的表露,便如他,对所有的嫔妃都是一样的,可是心,却在怀里的女子身上多了一些疼。
“禛,臣妾是妇道人家,便由皇上做主好了。”心底一松,她这病了,倒还真是病的好,至少,让他多了几许的怜惜,如今,僵持了月余了,他终于把太子的心思放在她的儿子身上了。
“可是墨儿让我很不放心。”
心一颤,“那个女人,今日便把她嫁了吧,免得扰了墨儿的心。”与燕禛一起久了,她又怎么会不懂他的心呢。
“皇上,娘娘,四王爷和六王爷在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