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若不是下雨了,若不是她的身子又犯了老毛病,她又怎么会任由惠贵妃宰割呢?
不会的,就算是杀了惠贵妃她也不会喝那药的,可是,昨日就是下了雨,她的老毛病也就是犯了。
这一切,仿佛都是暝暝之中就会发生的一样,再想起,她居然不知道该怨谁恨谁。
走了有半个多时辰了,也不见伊邪和伊舞,更不见燕非熙的那个什么师傅。
她真的没有耐心了,累呀,她想坐下来休息,可是,身体里的痛告诉她,她现在的时间就跟金子似的太宝贵了,悄悄的躲在暗处,不远处的小路上不住的有人经过,可,她还是不忍下手。
再也不能等了,一咬牙,眼看着一个小丫头经过,她身子一窜便飞了过去,手一掐小丫头的脖劲,“别出声,否则,我扭断你的头。”
“啊……”
‘啊’字只响了半声就被她的小手给捂住了嘴,“你放心,只要你告诉我一个人的下落,我就放你离开,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要是愿意就点点头。”
小丫头拼命点头,不愿意也得愿意,不然,一条命就没了,这世上,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没想成为俊杰,只想每天能够看到太阳月亮,她这般,不是奢望吧。
“王爷的师傅住在哪里?”她沉声问,可是,那一张绝美的脸却一点也让人害怕不起来,小丫头初还慌张,此刻倒是镇定了,“你是云姑娘吧。”
“你……你怎么知道?”
“扑哧”一声,小丫头笑了,“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呢,都说云姑娘要嫁给我们家王爷,所以,我们想不知道都难了。”
夕雅的脸红了,人家不想娶,她却想嫁,“没有的事,别听人瞎说,我只是过来府上找王爷的师傅罢了。”
“让王爷的师傅劝王爷同意吗?你可真聪明,我家王爷最听他师傅的话了。”
她从没想过这些呀,他不娶,她也不会硬赖上他的,“不是,我只是要跟熙王爷他师傅打听两个孩子的下落,你告诉我他住在哪就好了。”
“喏,就是最南边的那个水云间。”小丫头遥手一指,“不过,今日一早就离开了,你去了也没用。”
心底一个失落,“你告诉我,他是不是白须白发的一个年轻男子?”
“你这人真有意思,白须白发还能年轻吗?”
夕雅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伊邪和伊舞就是这样形容的,“那你告诉我,他长得什么样子?”
“这个……这个吗,熙王府里除了王爷,没人知道的。”
她傻了,那个人还真是神秘,“为什么没人知道?”
“他来的时候戴着斗篷,见人和离开的时候也是戴着斗篷的,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没有透视眼,真的看不到呢。”
“行了,谢谢你。”松开了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的衣领,算了,她再问下去也没用,就去水云间看看,或者,会给她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循着那些,也许就能找到孩子们了。
很快就看到了水云间,那是熙王府最不起眼的一个院落,走进去,斑驳的树影中倒映着她孤单的影子,这里,真的没有半个人影。
皱了皱眉,夕雅颓然的坐下,却怎么也想不通孩子们到底是被何人掠去的。
许久,周遭都安静的没有任何人的到访,她突然间明白了,燕非熙,他根本就是知道她来了,所以,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他就是那么讨厌她吗?
心底突的骤然一痛,一瞬间,一颗心仿佛被撕裂了开来似的,疼痛钻心。
夕雅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清雅的水云间,大大方方也不避讳熙王府里的家丁和仆妇了,果然,看见她的人只当不见,果然,他是早就知道了。
哪也没去,夕雅来到了大门前,等他吧,这是他的王府,他总会回来的,是不是?
天黑了,她饿得肚子都疼了,可是,进进出出熙王府的人中却就是没有燕非熙。
他去青楼妓馆找女人开心去了吗?
他对那样的地方,似乎极为的熟悉。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夕雅越来越不懂了。
皇宫,荣华宫,厅前的玉石地板上,燕非墨和燕非熙已经跪下了整整一个下午了。
可,青散灵的解药还是半点消息也没有,若不是这宫里的女人是他们的母妃,只怕,两个人一起出手了。
“都怪你,给你制造了那么多机会,若是你得手了,生米煮成熟饭,她不想嫁你也要嫁你了,笨蛋,猪。”燕非熙口不择言,想什么骂什么,青散灵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会死人的。
燕非墨听着燕非熙刻薄的话语,突的笑了,“原来,你也喜欢她。”
“你胡说什么,我从来也没喜欢过她。”打死也不承认,他不过是有些欣赏她敢去青楼那样地方的勇气罢了,这不算喜欢吧。
喜欢与欣赏,是不一样的。
“若是你答应了,或者,母妃不会下手。”还有,要怪就怪昨天的天气,若是不下雨,她也不会被灌了药的,这让他,又去怨谁呢。
头痛,一想着她随白梦展离开时的双双背影,他的心就隐隐的泛着酸味,竟是止也止不住。
“喂,别把你的女人推给我,我府里已经有几十个如狼似虎的女人了,再多,只怕哪天我不上朝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了。”嘻笑着,燕非熙邪气的说着这些,一点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他好女人,宫里宫外皆闻名。
“还是想着怎么让母妃说出青散灵的配方吧,或者,这样还有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惠贵妃的寝房传出脚步声才停了下来。
“二位王爷,娘娘说了,青散灵的毒从来都是没有解药的,不过配方她倒是有的,现在就拿给二位王爷,能救了她就是她的福份,若是救不得,那也是她命当如此,二位请回吧。”
这就是他们娘亲,从来都是这样的冰冷无情的。
或者,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宫里屹立不倒,几十年如一日的被父皇盛宠,燕非墨伸手接过,一眼扫过去时,心已凉了半截,只剩下两天了,两天,又如何能配出这么至毒的青散灵的解药呢?
“六弟,走吧,死马当活马医,或者,还有救。”
或许吧,入宫时,他已经让温康去找天下的名医了,只是一天之间不知道有几个能赶到墨王府,夕雅,如今,不求你嫁我,只求你安好如初。
天黑了,夕雅初还能静静的坐在熙王府的石狮子旁,可是这会儿,她坐不住了,不止是因为身体里的凉,还有,口鼻间那股子呼之欲出的血腥的感觉,入目的所有都是摇摇晃晃的,他还是不肯回来,不肯见她。
呵呵,她如今已没想要嫁给他了,只是,只是要找到孩子们,只是要把孩子们托付给他罢了。
却是怎么样的狠心呢,就是不给她机会吗?
轻轻的起身,身子如风一样的飘走在安城的街道上,仿佛,只剩下了一缕魂,再也无归处。
她要死了吗?
漫无目的的走着,却在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时,才发现她居然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风尘别院。
低头看看自己,还是那天入宫时的小厮的穿戴,她想进去坐坐,就当是碰碰运气吧,若是能碰到燕非熙,就最好了。
人晃到了门前,却被守门的打手给拦住了,“出去。”
狗眼看人低,她变成小厮就没人把她放在眼里了,“让你们嬷嬷来见我,然后,你再问她有没有胆子把我拒之门外。”那天,燕非墨可是给了很多银两的,那样阔绰的手笔,这京城有几个人能出得起呢。
她这一吼,那守门的立刻就软了下去,手一递,那是要银子呢。
伸手摸摸,她口袋里空空如也,只得随手取了一块身上的玉牌递给了人家,那是墨王府的东西,好象府里的小厮都要佩戴的,陪他入宫时温康递给她她就戴了,也没在意,可,那守门的一接过去脸色就变了,“公子快请。”那玉佩上只一个字,“墨”字,那是只有墨王府的墨王爷才会用的一个字,守门的当下就傻了,一边请她进去,一边拿着玉一溜烟的就跑进了后厅,说不得,得让人照看着这位小爷一下,不然,若是别人也看走眼了,只怕这风尘别院会惹下祸事。
这安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当朝的几位皇子,谁也说不定是哪位皇子要做太子爷呢。
夕雅被请到了厢房,她饿了,她累了,“上酒菜。”见不到燕非熙,就好好的吃一顿吧,以前做云家大小姐,她要顾忌很多很多,后来嫁到了墨王府,她更没有机会肆意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就狠狠的吃一顿吧,这样,即便是死了,也心甘了。
酒肉穿肠过,抑制着满身的不舒服,夕雅大口的喝着酒,仿佛那是水一样,这里的人真好,只是一块玉佩,便她想要什么就上什么。
该死的燕非熙,就是不见她,熙王府不见他,这里也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