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接近傍晚,路云梦命数名手脚麻利的宫人,赶紧打扫清洁出来了几间清净雅致的宫殿,以供西楚诸人居住。
晚膳时分,路云梦让宫内手艺最佳的厨师做了几道著名的北国菜系,红萝卜炖羊肉、地三鲜、小鸡炖蘑菇、五味花枝,然后派人送至各宫苑内。
北国菜多以炖、溜为主,口味,再配上北国赫赫有名的美酒——,华柏琏这一餐晚膳吃得很饱,酒也喝了很多。
冰封雪原的夜格外寒冷,这种冷是中原地带所不能比及的。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幽世当地人几乎不会入夜后在外面过多走动,外面安静之极,似乎连雪花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那种寒冷,是冷到人心扉里去的。
千雪山顶,路氏踏雪宫内,最僻静的腊梅殿。
七尺七寸高的英俊少年,立在寒风之中,身上裹了一件厚厚的墨狐皮大衣,里面仍是穿着红锦缎莲花袍,一只手捧着一件银狐大氅,另外一只手悬着,想要去扣殿门,可良久,却又缩了回去。
雪花飘飘,北风习习,可那少年似乎是不怕冷,在紧闭的殿门前不停徘徊,一次次小声呼唤,不敢大声,像是怕引得山崩,也像是怕会引得殿中的姑娘寝食难安。
“晚鸥……”
“息将军……”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息晚鸥穿着一层单薄的中衣,将门推开了少许,留出一道空隙,探出了头来,弱声道,“少君若不知道该唤我什么,就还是像以前一样,唤我师姐吧。”
那一声熟悉又朝思暮想的声音,融化了华柏琏被冻
华柏琏的嘴唇冻得发紫,头发上沾着冰渣,将大氅递给她,“师姐,幽世很冷,下着大雪,你…怀有身孕,多穿点。幽世爵给我的,这是银狐的皮毛,这件大衣,很暖和的。”
“多谢。”
息晚鸥双手接过银狐毛大衣,手把持着门,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柔弱的声询问道,“少君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这几日快马加鞭、舟车劳顿也着实辛苦,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早就要正式与西凉军开战了,要有充足的精神应战才是。”
半晌,华柏琏只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息晚鸥也没有关门,两人僵持着,谁也不
华柏琏忽然用一只脚抵住了门,让门无法合上,神色激动,越说声音越大,“晚鸥,我总觉得,你心里有事,不肯告诉我。你若郁结于心,对自己,对孩子都是不好的。是不是在酒泉,兄长他侮辱你了?!如果是的话,你告诉我,等我这一仗打完回花郢,我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呼啸的北风掺杂着雪花,
“进来吧,其实你大可不必漏夜前来的,幽世的夜太冷了,冻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息晚鸥的语气软了几分。
息晚鸥伸手一拉,华柏琏一个踉跄就跌进了房间。这间房十分暖和,空气中,就连地板都是热乎乎的。
息晚鸥看见华柏琏的怀中,还揣着一只小小的土黄色布包裹,便问道,“这是什么?”
“晚膳后,我出了踏雪宫,去山坡上的集市逛了逛,趁着夜色渐浓之前,逛了逛当地的店铺,发现了有些不少名产。”
“你怀着身孕,我心想也许你会爱食甜或者酸的,就特意买了些蜜饯瓜果。听说雪域有一种稀品杨梅,入口肥厚津甜,与咱们常吃的那些味道很不一样,我买了一些,还有李子和杏子,生长在雪域里的蜜饯,就连味道也格外爽口。”
“这又是什么?”
“是幽世本地的梅酒,闻来有一种梅花的清幽,入口醇香,暖心又暖胃。”
“你还是这么贪喝美酒。”
“你怕我受冻,才把我拉了进来,是不是,这殿内的地板是幽世的供暖石板。”
华柏琏放下装满蜜饯的油皮纸包裹,两颊红得像宫门旁盛开的腊梅花一般,又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一直,都挂念着我。”
息晚鸥
“我只是想告诉你,在酒泉,是那些西凉军要欺我辱我,归心君带着人马及时赶到,杀了他们,是他救了我,总之,我是自愿的!阿琏,过去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就让它过去呢?你已是少君,,”
华柏琏卸下身上的大衣,肆意一扔,尔后将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紧紧抱在怀中,“你还是以尊称称呼他,休想骗我。”
腊梅殿的空气很温热。
“不霁何虹息晚鸥,武艺之高强,内陆之上天下无双。若你不愿,谁能动的了你一根汗毛。”
息晚鸥佯作嗔怒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与你的情分已经了了!”
“你我的情,岂是能说了就了的?我明白,因为你有孕,有了兄长的孩子,觉得自己身子不堪,才刻意冷落我、疏远我。可是晚鸥,我说过,我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你。”
“穆尘君已是少君,你我云泥有别。”
“夜已深了,少君请回吧。”
“让我再陪陪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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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黑,黑色的夜空中,可见漫天的繁星点点,
“少君,现在是寅时两刻,请您准备好,一刻后我们到青玄山庄点兵。”
一阵沉稳且冰冷的男声在殿门外响起,惊扰了腊梅殿里的美梦。
华柏琏睡眼惺忪,猛然从床上坐起望了一眼殿门外那黑影,柔声答道,“好,多谢之恒。”
“阿琏,我总是那么舍不得真正推开你,当我闻到你身上的杜若气息时,我就知道,我逃不掉的,可能我心里也不愿逃掉。”
“此战凶险,涉及幽世的存亡,我们不可以让凉并的版图扩张得如此之大。”
“我知道。”
华柏琏,“若我不能活着回到花郢,我希望你和孩子能平安无恙,而我自己,能杀多少西凉军就杀多少,总之,不亏就是。”
息晚鸥俯身,双手环住了他的腰间,“战场上,刀剑无眼,不可鲁莽行事,万事皆没有你平安重要。”
“紫晖铠,灵器囊,霁虹剑,血池剑。”
华柏琏为她整理铠甲与武器,腰间用金镶玉绶带系住灵器囊,背后背上两把佩剑。
“我也有和你一样的双股剑呢。”
息晚鸥,“能与你并肩作战,作为修士,我倍感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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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
“将士们,随本少君一起,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末将等跟随少君,誓杀西凉军修士!”
“应兄率三千剑士,饶到敌军后方,不动声色,奇袭孟子陌。”
“我与晚鸥率三千骑兵,正面迎击孟子陵。”
“之恒,最艰巨的任务,我总是只愿意交给你。”
“属下明白。孟子阻所率的弓弩手,就交给属下。”
“你亦带三千弓手,可够?”
“属下当不负少君重托。”
“容芝。”
“末将在,请少君吩咐。”
“你率五百幻术师,埋伏在雪山脚下,不必是最是精良的,但一定要是最忠心的。”
“是。”
“我向来你的幻术在全西楚可排行第二,是仅仅逊色晚鸥少许的出色幻术师,我才放心把最重要的支援任务交给你。”
“末将定不负少君所托。”
“伯昂兄,我荆楚军将士已清点完毕,是时候该与雪域军会合了。”
“雪域军在东山山腰处有一军营,我带穆尘君与西楚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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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东方天际
“雪域的修士们,此乃国家存亡的危难之际,我需要你们每个人都拿出全力来,共同退敌!能杀一个西凉军就是一个!西凉人是我们永远的仇敌!绝不容许他们的铁骑玷污了圣洁的雪域大地!”
“末将誓死效忠幽世爵!捍卫雪域!”
“伯昂兄,还不知雪域军的领军大将军是何等人物?”
“叔祢,来见过穆尘君。”
“雪域军元帅,路云吟,见过西楚少君。”
“见过路三公子。”
“我这个三弟,与寻常善用暗器的幽世修士不同,最擅长的便是刀枪剑戟,最好用那些个长兵器,用一身的蛮劲,与少君一样的年纪,才十五岁,就已经能极好的统领雪域军,以他为领军大将军,我军的军阵、谋略,皆不是问题。”
“之恒,现在几时了?”
“回少君的话,现在卯时两刻。”
“众将士听令!”
“随我一同杀下雪山!夷孟氏全族子弟!”
“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