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桥上,萧瑟狂风吹过,吹得遍地的黄土飞扬。虽是夏日,但是彼时大风吹起,也是惹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华鹿错与柏琏两人面对着面站着桥中央,
“错叔叔,柏琏万万不曾想过,晴川之疫竟然是您引起的。当年被夷歌仙人亲手封印的司命,您竟然给解开了。”
柏琏将招星收了起来,又把自己的灵器囊从腰间卸下,交给华扬杰保管,屏退左右,才一步步地走近华鹿错的身前。
华鹿错将,嗤笑,“那又如何?将我绑了去向华鹿铭讨饶么?请他留我一命?只怕他早就沉醉美人乡,无暇管这些琐事了吧。”
“任素衣,就是从前的也苹,如今的任修容,是错叔叔派到父君身旁的卧底吧?”
华鹿错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讥笑,摇摇头,坚决道,“我华鹿错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从不利用女人。利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是你父君才会做的事情。”
“避开此事不提,您将司命的封印解开,把他和他的,引发了大规模的鼠疫,残害上万晴川百姓的性命。就凭此点,柏琏就是现在杀了您再回去向父君复命,想必他也不会怪罪。”柏琏的面容与语气一样的冷淡,根本不像是在问罪华鹿错,更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一般。
华鹿错听到柏琏的话,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忽然从平静变成了暴怒,
“难道如愿一人的性命,就要用西楚几万百姓的命来抵吗?更何况,杀害他的人,是来自的幽世的奸细!”
“可是主君只是将那两人赶出西楚而已!而我的如愿,惨死在那冰冷的华荆池中,那穿魂钉上的尸火毒,害得他魂魄都碎了,连转世也不能,你说,我怎能不恨!”
“叔叔若恨,大可以寻去幽世,将那两人找到,也杀了他们,碎其魂魄就好!为何要对西楚晴川百姓出手,百姓何辜啊!?”
“华二公子,痛不在你心,你不会体会的!”
“是您放出司命来,害得鼠疫横行,若不是经由三千大世界之主、释加相助,我等根本收服不了司命。再”
华鹿错,“我说呢,司命之强大,岂是你们能抵抗得了的。原来是找到了将离山,寻求释加的帮助。”
“叔叔说这话,似乎是知道将离仙山的存在?”
“当然知晓,我是自小被养在晴川的,这双河园的秘密,无人比我更加清楚。”
柏琏转念想起了华鹿错的身世,华鹿铭乃嫡出次子,而华鹿错却是唐昭仪所出,身份不算太过尊贵,但也不低微。
“话已至此,柏琏只想问叔叔一句,叔叔可知悔改?如有心悔改,我保证,叔叔余生只用在成华楼禁足,必能留下一条性命。”
华鹿错扬起眉毛,呼吸浊重起来,仰天几近疯狂地嘶吼道,“悔改?晴川人会放过我?你会放过我?还是你父君会放过我?又或者,我可怜的如愿能活过来?!”
柏琏见华鹿错逐步在往桥边倒退,半个身子悬空,几乎已经到了要摔下桥的程度,立即飞身想去拉住他,惊慌失措大喊道,“错叔叔!”
“阿琏!安国公已经丧失心性了,你何苦与他说那么多,快将他扣下,带回郢都宫,交予主君处置。”
华鹿错从袖口中抖落出一把灵器剑,那把剑剑身犹如天蓝色的冰雪,
柏琏怔怔道,“那剑是,华如愿的遗物,寒魄剑。”
“哼,没想到你竟还识得此剑,没错,这正是如愿的佩剑。事已败露,我再无话可说。仲卿,你帮我告诉华鹿铭一声,司命的封印是我解开的,因为我恨他,我一直都恨他!从小恨他为什么那么得父君的宠爱,明明不是长子,却被立储,却能得到这西楚江山。直到现在我依然恨他,恨他如此草率地放过杀害我爱子的凶手!所有我做的事情,对也好,错也好,我都会不后悔!”
说完,华鹿错将寒魄剑置于颈上,横剑自刎。这速度之快,就在于弹指一挥间,柏琏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根本来不及拉住华鹿错的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重重倒在地上。他的脖子上被划了一道一指宽的伤口,这伤口却极深,红艳的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出,场面惨烈。
“错叔叔!!”
一声呜咽惨叫划破晴川城本就不宁静的天际。霎时间,有两只乌鸦飞过天空,豆大的雨点从天空落下,
晚鸥一手拦住柏琏,摇了摇头,“他死了,魂魄尽碎,我尝试用彼岸术,都捕捉不到他哪怕是一缕的残魂。华如愿的寒魄剑就有着杀人或者斩妖时,能一同击碎对方灵识与残魂的功效,是上好的暴力灵器。可如今,却成为他父亲了却此生,断绝来生的工具。”
晚鸥忍不住叹息一声,手中的菩提子坠落到地上,垂头丧气,是为寒魄剑而感叹,更是叹安国公父子悲惨的命运。
晚鸥察觉到柏琏失落的神色,急忙关切道,“阿琏,你怎么了?”
柏琏哀道,“虽然错叔叔害了晴川几万无辜百姓的性命,罪不容诛。可是,他毕竟是我的亲叔叔,是我父君的胞弟。这具尸首,我们带回花郢后,向父君复命,希望父君能善待安国公家中余下的亲眷。”
晚鸥心中动容不已,“我明白,你心中难受。你如此之善良,我多想护着你,让你永远别看到这样不干净的东西。”
“晚鸥,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否贯彻初心,一生济世爱民,能否用我微不足道的力量,守护这片西楚故土。因为这世上,有太多,”
“竭力而为就好,便不负了。”
“寒魄能抹杀一个修士的今生,斩断其来世。还记得小的时候,看到如愿堂兄,手握着威风凛凛的寒魄剑,舞得一手好剑法,我心中艳羡,还嫌我的招星不够霸气。万万没有想到,如今,他们父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晚鸥轻叹一声,将柏琏搂入自己的怀中,向,“灵器本就是如此,不必如此伤怀。”
“晚鸥,万幸我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