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英沉月走进人群中,沉月看向一名好说话的,不似旁人那般急躁的两鬓微灰的妇人,问道:“大娘,请问你们在等什么告示?”
妇人叹了口气:“唉,还能在等什么,不就是在给我儿子等乌雨门招人的告示。这乌雨门每二十年才张贴一次告示,每次八月初七正午张贴,只选拔四十九人,机会实属难得。上次我看见此处贴出告示,儿子只有四岁,当时我丈夫就说:下一次一定要让儿子来参加选拔,后来他得病死了,我总是要完成他的遗愿的。可是今日为何迟迟不见张贴告示的人来!我的儿子若是再过上二十年,可是就参加不了了啊!”
乌雨门想必就是乌图巴在此创立的门派了。而乌图巴日前令门人做了毁墓之事,想必近日定然不会做出招收弟子此等引人注目之事,不仅停止招收甚至解散门派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今年不出意料的话,是不会招生的。
沉月心中叹息:这大娘的儿子怕是没有希望了,急切地等在这里的人们同样没有希望,而神魔作为强者,尚且有诸般不顺,何况在许多神仙眼中无比渺小的,来自自己的母亲——女娲之手的凡人,又岂能称心如意?
而凡人一生拜神,一心求仙,何尝不是为了能够更长的活着,更强的活着,更好的活着呢?殊不知神仙尚且自身难保,成为神仙不一定会变好,甚至会更早地成为位高权重者的牺牲品,就拿毁墓者作例子——他们一定会成为乌图巴败露后,甚至败露前直接拿出来的挡箭牌,家人也会受到牵连。可以说,他们被骗去毁墓的那一刻,甚至说加入乌雨门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是成为替谋划者承担责任的人。眼前这些人不能进入乌雨门的人们,倒也算是幸运。
六界之中,或强或弱,或善或恶,谁又不是从万千深渊中摸爬滚打,才能生存下来的。事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命运又何曾公平过?
除了安慰一下这位大娘之外,沉月也做不了什么。
而正在沉月准备去安慰她的时候,从城内却走出一拨人来,他们全都背着自己的行囊,腰间佩剑,一副修士的打扮,不用猜,就知道定是乌雨门的弟子。
他们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来到了人群中,他们迎着众人期待与不安的目光,走在前头的一位看着正值壮年的修向众人宣布:“各位父老乡亲们,我替门主传话:从今以后,乌雨门正式解散,从此以后,乌雨门不复存在!”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声音嘈杂。而沉月天英注意到的,却是走出来的修士年龄看上去也参差不齐——有些双鬓微白,与人群中一些老人攀谈起来,叙旧忆往昔;而那些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修士,却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形单影只。
这其实并不奇怪——若欲修炼小成,不但需要天资,还需充足的时间勤学苦练,而没有四五十年的功夫是无法达到一定程度的,而修炼小成的第一步就是容颜不老,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有所成就的,自然也就容颜老去。
而无数人年纪轻轻便进入乌雨门,如今门派解散,出来却发现亲人早已离去,甚至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真是应了“少小离家老大回”的那首诗。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在这群弟子中,定有毁墓者的存在,而那些看起来年轻力壮的,定是首选。
待人群渐渐散开,很多年轻力壮的修士都往结界那边走去,定是知道了结界的存在,却不见任何存有狼族气息的存在。
沉月天英一起上前,自称修真之人,大概编造了来此的原因,天英向适才宣布门派解散的修士询问道:“看样子仙友与其他弟子都是本地人,难道门派的门主与长老还未离开吗?”
修士回答:“这位仙友有所不知——各位师父月余前已经隐秘离开,今日通过铜镜传话,通知彻底解散。具体原我也不知,只告诉我们出结界的方法,让我们出去历练,并让我们保密。两位仙友既然知道了结界的存在,我也不隐瞒了。我们也很惊讶自己竟然身处结界,至于这是为什么,我更是不知道。”
“那么门主呢?”沉月追问。
“说实话,除了门主的关门弟子,其他人都从未见过门主,每次都是通过我的师父传话,我们都不知道门主的姓名身份。”
“那么这位关门弟子呢?能成为唯一可以见到门主的人,想必十分了得吧?”天英问道。
“那当然了,那位关门弟子与我原来曾是街坊邻居,他的具体情况……”他叹了口气,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唉,我就不提了,他现在已经飞升成仙了,你们见不到他,我可以告诉你们,他叫景忆。”
“景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