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前往米国费城的费用是一百米元。”
“上个月门票还是七十米元的!我好不容易凑齐,你们一下子涨这么多也太黑心了吧!”
“实在对不住,道友,因为贸易战的原因,近期米元对南浦币的汇率降至3.8了,如果用南浦币的话价格还是没变的。”
“可是……”
道门售票亭前,一名少女正在和售票员纠缠。此时唐吉与莫蒂正好来到这里看到这一幕。
莫蒂向唐吉道:“老爷,我们帮她买张票吧。”
“哦?”唐吉似笑非笑地看着莫蒂。
莫蒂脸一红,淌着口水道:“这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美丽的脸蛋,与其他妖艳的贱货不一样。”
唐吉遂把钱给莫蒂,让它去买票。
“你好,来两张去往仙野遗迹的票,这位小姐的票也由我付了。”莫蒂半侧着身子,左手曲着高靠在售票亭,右手往柜台一拍,缓缓排出三张面值100的米元大钞,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少女,将一张仿若容纳不下任何笑容的直线条瘦脸硬挤出一缕微笑,少女见莫蒂如此举动,顿时霞飞双颊,转身飞也似的逃去。
唐吉在远处忙拦住少女,说道:“姑娘,我那弟兄不是歹人,他为人忠厚,日行一善,见你穷途才要帮你一把。吓到姑娘还望勿罪。”
少女半信半疑道:“当真?”
“哪能有假,”唐吉道:“我这弟兄还在娘胎里就是个大善人,曾因心疼母亲分娩之苦痛,故待到他娘怀胎十月仍不肯出来,直至第十二个月,他母亲用力一挤,才将他硬生生分娩出来。”这话倒也没有夸口,因为驴子的孕期平均有360天。
但那少女不知莫蒂非人哉,听了后面露惭愧之色,说道:“这样仁心孝心,直教我辈惭愧,无地自容。”
又向正捏着三张门票走来的莫蒂拱手道:“原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先生勿怪。”
莫蒂听得云里雾里,却见唐吉向他使了个眼色,忙答礼道:“小姐客气了,方才敝人有失体面,吓着小姐,还望勿罪。”那少女见莫蒂礼度周全,言行慷慨,更是惭愧不已,连拱手道三声“有失礼度,恕罪恕罪。”
莫蒂将门票递往少女,少女低眉垂眼向莫蒂鞠了一躬方才接过门票,说道:“先生的慷慨,小女铭记在心,他日定加倍奉还。”
莫蒂笑道:“偿还就不必了,就当结个缘罢,敢问小姐贵姓。”
少女道:“免贵姓德尔,全名叫:达辛尼娅·德尔·托波索,因为我的故乡叫作托波索,所以我的父亲在我的姓氏后面加了托波索三个字,希望我能为故乡增点光。”
“真是个悦耳动听,美妙别致,且富有意义的名字,不是吗?”,莫蒂恭维道。
“是的。”,唐吉附和。
达辛尼娅烟视媚行地低下了头,恰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将莫蒂迷得口水都淌了出来还不自知——原本他自看见达辛尼娅后一直在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犯老毛病。唐吉忙用手肘撞了一下莫蒂,莫蒂方反应过来,赶紧口水吸回去。
“听德尔小姐的名字,似乎不是仙野北部人士。”,唐吉问道。
达辛尼娅点了点头,小声道:“是的,先生,我是米国人,上个月才来到南浦国,想要寻找彩云王果,未曾想不仅果子没找到,还在彩云秘境被歹人抢去所有钱财,这才沦落至此,让两位先生见笑了。”
莫蒂听了心中一动,不假声色地问道:“不知小姐要这彩云王果作什么用?”
达辛尼娅便讲出了她的故事:
小时候,我在秦国看过一个画图的本子,叫作【二十四孝图】,其中有一图叫“郭巨埋儿”,那郭巨的儿子,实在值得同情,他被抱在他母亲的臂膊上,高高兴兴地笑着;他的父亲却正在掘窟窿,要将他埋掉。图旁的文字写道:
“郭巨家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和一个六十岁的母亲,但郭巨十分贫困,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郭巨的母亲很疼爱郭巨的儿子,常常将自己本就不多的食物分一大半给孙儿。有一天郭巨对妻子说道:‘我们穷困得连自己的母亲都难以供养,如今我们的儿子又要从母亲那里分食,儿子饿死了我们可以再生,母亲饿死了却不能死而复生,我们干脆将儿子埋了罢。’于是郭巨掘坑要将儿子埋掉,不料掘到二尺深后,掘出一黄金制成的‘釜’,那‘釜’上写着十二个字:天赐郭巨,官不得取,民不得夺!”郭巨的儿子这才逃过一劫。
我当时看了有些恐惧,怕我的父亲有一天也去做这样的孝子,怕了很久才将这个故事忘掉,过了些年,我以为我已将郭巨埋儿的故事完全忘掉了,不曾想去年秦国和米国的贸易战打响,渐渐听到父亲说生意不好做了,使我又恐惧起来:而今我的祖母老了,家景又因为贸易战坏了下去,倘使我父亲也看过二十四孝图,学了郭巨的孝心,那么,该埋的不正是我么?郭巨的儿子走了运,逃得一死,那自然是如天之福,然而未必能有这样的巧事也救我一命。
我渐渐开始害怕见到我的白发祖母,总觉得她是和我不两立的,至少,也是一个和我的生命有些妨碍的人,又听闻南浦国的彩云城有一叫彩云王果的灵物,对我修炼的功法大有裨益,于是我来到了彩云城,一来想躲着我那白发的祖母;二来想取得那彩云王果增长我修炼的天赋,好有些抵抗被埋的理由。
唐吉和莫蒂听了哈哈大笑,天下竟有如此呆傻的人儿。
唐吉道:“那你现在回去就不怕被埋么?”
“经了外面世界的险恶,方知家人长辈的疼爱,”达辛尼娅羞然道,“料想父亲不会埋我罢。”
莫蒂牵着达辛尼娅的衣袖道:“你随我来,我有一宝贝要给你看看。”说着,莫蒂将达辛尼娅带到一无人密林处,掏出一个五彩云絮状果实道:“你看这是什么?”
“彩云王果!”达辛尼娅惊叫出声,眼睛死死地盯着莫蒂手中的果实。原来在达辛尼娅自述时,唐吉偷偷将彩云王果给了莫蒂。
“送给你了。”,莫蒂说道。
达辛尼娅掩嘴露出无法置信的神色,“这么贵重的东西,”达辛尼娅道:“我万万不能收。”
此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莫蒂,去往仙野遗迹的道门要排到我们了!快走罢!”
莫蒂看了达辛尼娅一眼,嘿嘿笑道:“我要走了,后会有期!”随即将彩云王果放在地上转身离去,只余达辛尼娅怔怔独立于原地。
道门前,一个巨人正在那里将一个个手持门票的人甩进一扇勉强称之为门的门里,一边甩一边喊着“八十”,显然,去往仙野遗迹的门票是八十米元,而莫蒂平白亏了四十米元,因为他当时看见达辛尼娅转身逃走,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追上去,急急催促着售票员快些打印出门票后,将门票一把抓过来,连找的零也没要就离开了。
很快道门前的巨人就念到了唐吉与莫蒂手中门票上的序号,在等待第一次穿梭道境时,唐吉心中有些恐惧和期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于是整了整衣袖和莫蒂走上前去。
巨人左手提起唐吉,右手提起莫蒂。
“八十!”
“八十!”
随着巨人两声大喝,两人先后被大力甩进了道门里,唐吉还未仔细感觉身体及周围的变化,就发现自己已经飞行在了另一片天空之下,唐吉回首望去,看见一扇和彩云城道门一模一样的门漂浮在空中,周围有很多人影,唐吉环顾四周寻找莫蒂,见莫蒂正眼神呆滞,身体僵直地往下坠去,唐吉忙飞过去将莫蒂接住,按他的人中,莫蒂一下被疼醒,淌着口水喊了声老爷。
“你在做什么呢?呆子!”唐吉喝到。
“如果灵魂有质量的话,那么达辛尼娅的一定能比肩恒星吧,”莫蒂说道,“不然其所形成的引力场何以强度如此之高,以至于见到她以后,我的三魂六魄全都难以归位。”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莫蒂一直沉醉在达辛尼娅的乌托邦里,口中不停地说一些昏话,扰得唐吉不胜其烦。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莫蒂的昏话里倒也不乏一些这样的佳句:
“你以无理对待我的有理,我的有理反变无理;我怨长得你美丽,反倒有了道理。”
“生命中最伟大的爱情不在于比翼连枝,而是每次相逢都有如初相识。”
“夜来到了,疲乏像爱的恳求围抱着我,那是你在呼唤么?”
“你我相约在深邃的黑夜,鸟儿不叫,风儿不吹,四面的家具静默地站立着。
是我自己的呼吸让我胆怯,是我的心在狂跳,树叶不摇,河水不嚎。
眼睫低垂,云片在繁星上轻曳,你我相逢在多梦的睡眠,恰似海鸥之与波涛相遇,遇见了,走近了。
但不能停止的步伐使我们不得不分别。
海鸥飞去,波涛滚滚流开。
你驻留在黑夜,我走向白天。”
“乌黑长发聒碎我沉夜而生的长梦,雪白柔肤不耐我呼吸带来的微风。
我欲追逐你的身影,却又羞沾你的步尘。欲苟顺天意,又不止惊慌。
任凭丝履践我心房,任凭冠光裂我眼床。
我只记得昨夜梦里的你:
一笑烂漫我满腹柔肠,回首掩盖我满天星光。”
“我身心俱怠,只悄悄回到我的角落。
倦意弥漫在冬晚的空气中,清风卷拂着草木的悲凉,我沉思着在疲惫中静默。
我向着夜晚无声倾诉,有如藏起的鸟儿在密林中彳亍。
湿草懒垂在流霜下,却问我什么是难过。
是了,星光渐逝而我在黑暗中独坐。”
“是什么在使我忧伤?黑夜如期而至,月霜如昔蔓浸我床;鸡鸣照常破晓,晨曦依旧暖我心房。
寒冬里闯进来点点阳光,江河带着生机开始流淌;风吹着黄叶飘回到树上,换上了新装;鸟语也重临屋檐下徜徉。
末冬的世界里春盎盎,可是亲爱的你告诉我,是什么在使我忧伤
是穷途险境在使我彷徨?是缺知少识在使我迷惘?
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平静的湖水为什么变得荡漾?清澈天空又为何变得雾霭茫茫?究竟是什么,在使我忧伤?”
注释——
引力场:物质在空间中产生的空间弯曲效应,物体在该弯曲空间内运动时表现出在直角空间中的运动状态改变,从而体现出引力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