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不敢怠慢,忙离开双元洞口,去到太岁山巅庙宇中,见猫太岁寝宫大门紧闭,侧耳往内一听,寂静无声,心下不敢叨扰,便出了庙宇,往旁边一处洞府走去,那是他兄长赛貂蝉的住所。
霸王一到洞门外,便砰砰砰地直揍门,一边挥拳一边嚷:“太子爷!太子爷!快开门!”拳打石门声、高声叫嚷声,直震得整个洞府不住抖动。
不到片刻,洞府内便传出咆哮声:“大半夜的,天寒地冻,便是老子做了亏心事,要来敲门的鬼也冻死了!是谁在那里吵嚷?!”
“我的儿!爷爷找你有事,快开门见我!”霸王依旧挥拳砸门,将洞内的咆哮声掩了下去。
霸王话音刚落,赛貂蝉的石门轰然碎裂,内中伸出一虎爪,不待霸王闪避,便将他拍进雪地中。
“呵!原来是师侄,几年不见,倒是愈发俊秀了!”破碎的洞门中走出一彪形大汉,正是赛貂蝉。
霸王嘿然不语,挣扎着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渍,径自往洞内走去。
赛貂蝉拦在霸王身前,怒道:“我还没让你进来,你要往哪里去?”
“这是我父母曾经的洞府,我想进来便进来,想出去便出去。”霸王自顾自地绕开赛貂蝉,走进洞内石房中,在一石桌前坐下,拿起其上酒壶,旁若无人地往口里灌。
赛貂蝉走过来一把抢过霸王的酒壶,怒道:“你要想进来便进来,方才直接进来便是,在外面吵闹甚么?”
霸王被夺取了酒壶,便又从桌上拿起一个红橘,攧了攧,扑的劈开,顿时香气盈室,霸王将它去了皮,也不分囊,直接作两口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口吐芬芳道:“刚听母亲大人说,咱死了个叔父,不禁悲上心头,却是忘了这地方我想来便来了。”
赛貂蝉听罢惊得跳了起来,忙喝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霸王摊了摊手道,“咱叔父丢了魂,死了。”
赛貂蝉额冒青筋,一把将霸王拎起来,骂道:“你个没良心的窝囊鬼,叔父丢了魂,你不去找,跑我这里来优哉游哉作甚么!”
“对!我是个没良心的窝囊鬼!”霸王听得赛貂蝉叫骂,顿时脸红脖子粗,他往赛貂蝉面上啐了一口,讽道,“就你是个有良心的好汉!是猫太岁的小甜心!叔父与你们相别二十余载,不见你去打听安危,现在倒怪起我这个刚知道自己有叔父的窝囊鬼来!
赛貂蝉听得霸王直呼猫太岁名讳,忙将他嘴捂住,轻喝道:“太岁山的门规你大可以肆意违拗,单这师傅的名讳你万不可直呼,这是比叛逃还大逆不道的事!”
霸王举手将赛貂蝉的手打开,冷笑道:“老子是个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孤儿,也没学过太岁山半个神通法术,叫她声太师父全看爹娘与抚养我长大的岳白娘面上,你是她的宝贝,老子可不是!如何唤不得她名号?”
赛貂蝉长叹一声,将臀部放在一旁的石凳上,掩面堕泪道:“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还未记事便与父母相看不相逢,你怨师傅是有理的。”
“我未尝没想过去探探叔父的安危,父亲大人也常与我谈论这事,”赛貂蝉抹了抹面,向霸王解释自己没去找唐吉的原因,“然而师傅常说: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她对我寄予厚望,是断不可能允许我离开太岁山耽误了修行的,自你出生那日起,我身上便被师傅下了禁制,连太岁山都出不得……”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是来和你翻陈事的,”霸王打断赛貂蝉的话,说道,“母亲让我来找你师傅算算叔父丢魂的地方,我好去将叔父的魂找回来,半夜三更我不敢去扰,才来找的你,你意下如何。”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师傅,”赛貂蝉道,“叔父大人到底还是太岁山门徒,死生存亡这样的大事,就算耽误了师傅歇息,师傅也不会怪罪的。”
二人遂出了洞府,往猫太岁居住的庙宇走去。
“太岁山的神通法术你该学还是要学的,就算与师傅过不去,也不必与修行过不去。”路上,赛貂蝉劝霸王道。
“岳白娘的祖传法术已够我用了,懒得再去学甚么吞仙魔功。”霸王拒绝道。
赛貂蝉听罢急道:“岳白娘的法术哪能和‘吞仙魔功’相比,况且你是虎,岳白娘是蛇,你若只学她的祖传法术,岂不成了虎头蛇尾一样的人物?”
霸王却是冷哼一声道:“天底下哪个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孤儿不是虎头蛇尾一样的人物”
赛貂蝉默然,轻叹一声,知道霸王终究过不了这个坎,便不再劝他。
二人一齐来到猫太岁寝宫外,赛貂蝉直接推门进去,寝宫里却是除了一面镜子什么物事都没有。
“人呢?”霸王问道。
“在这里面。”赛貂蝉指着寝宫正中间一面镜子道。
赛貂蝉走近那面镜子,往其中注入一缕造化之气。
须臾间,镜中便出现一个美妇人,正是猫太岁。
二人见状忙跪拜道:“弟子稽首了。”
猫太岁开口道:“你二人能聚在一起,想必是有甚么石破天惊的奇事要说了。”
“师傅英明,”赛貂蝉道,“弟子听霸王说,家叔唐吉不知在何地丢了魂,此来是想请师傅算一算那丢魂的地方。”
猫太岁轻咦一声,笑道:“我观那竖子的面相不像是个命短的,如何往仙野走上一遭就丢了魂?”
遂低头掐指算了起来,指尖无数个红色符号飞速跳动。
“却也是个倒了霉的,仙野不大也不小,但就那么一个通往黄昏薄野的地方,偏偏被他撞上,”猫太岁一边掐指计算一边自语道,“啧啧…死得真够惨的。”
“我叔父的魂光可是丢在那叫黄昏薄野的地方?”霸王问道。
——“没错。”
霸王:“黄昏薄野在哪里?我这就去找。”
“不必了,”猫太岁摇摇头道,“他的魂光已被捡走,他日时机一到,自会死而复生。”
说罢身躯逐渐暗淡。
“弟子有一事不明。”霸王见猫太岁就要走,忙好奇地问道,“那名气息与叔父一样的人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么…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