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卫诱杀蜀悖(一)
且说唐吉入主下龙城后,终日攮心解瘾,又过着帝王般生活,好不快哉,时间轻悠悠一晃,便已到了十四岁。
这日,御前宰相蜀悖与彩虹七侍卫于皇宫后花园饮宴,一武士前来传谕:“蓝卫大人,县官现发雷霆之怒,叫大人去那里看看,请大人就要去。”
蓝卫放下杯箸,疑道:“所为何事?”
那武士禀道:“听县官说,近来入宫的一些诗人,情绪载量愈发比以前要小,愈发使县官过不了瘾。”
蓝卫皱眉道:“这是大势所趋,我也无能为力。”
蜀悖道:“情绪载量小了,便再找些‘春暖花开’类的读物加大剂量罢。”
蓝卫摇头道:“年初我已将剂量加倍投放,然而还是改变不了现状,这些刁民近来仿佛刚洞完房的新郎官一样,脑袋愈发清醒起来。”
“再怎么堕进深渊而不以黑暗为恐惧的社会群体,其中总归会有一两个仰望星空而憧憬希望与光明者,”红卫这时也停下了杯箸道,“譬如熟睡于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铁屋子里不以从昏睡入死灭而感到悲哀的人们,其中总归会有一两个梦醒的人嚷醒其他熟睡的人合力打开牢笼。思想不比其它物事,再怎么蛊惑人的操驭,也不可能永恒将之定格,心国社会的情绪载量已经过了峰值,往后多愁善感的人将越来越少直到一个临界值,这是无法改变的。”
“既然这样,就只能给县官加大剂量了,往后每天多捕些诗人进宫罢。”蜀悖道。
“如此一来便又得往民间投放巨量春药,不然无法维持诗人的可持续生产,”蓝卫严肃道,“然而去年已经投了一次,那灾难性的后果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听到这话,其他几人罕见地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他们回忆起了去年,曾一度被“米青”液与“茵”道分泌液所支配的恐惧,还有被臭味囚禁于密室牢笼中的那份屈辱。
“可不要造孽了,”绿卫坐不安席,双腿打颤,局促不安地道,“你那天洒药时也不提前知会一声,以致于我刚从城墙上下来就中了招。”
一旁候着的武士见蓝卫还未起身,有些着急:“蓝卫大人,我来的时候县官已经气得攮死好几个文臣了,再耽搁下去……”
蓝卫这才起身抱怨道:“虽然诗人们的情绪载量过了峰值,但下降的趋势还是比较平缓的,应该不至于让县官如此过不了瘾才对,怎么发这么大火?”说罢与武士离去。
紫卫抿了口酒,向众人道:“我觉得县官动怒不一定是因为诗人的情绪载量减小了。”
“此话怎讲?”众人问道。
“你们没发现县官过了十四岁诞辰后总会周期性地发怒么?”紫卫神秘一笑,反问道。
“确有其事,”众人问道,“你知道原因不成?”
紫卫嘿然道:“县官如今也到了‘有腰子’的年纪,胸中的火气只会愈来愈大,我们得给他找个女人泄泄火。”
蜀悖反对道:“县官才十四岁,交合太早,未免剥削元气。使县官不寿,就皆我等之过了,可待十七八岁再说。”
“嘿…”紫卫冷笑道,“你说得倒轻松,一个憋着欲火的瘾君子,发起疯来就算把我等当诗人攮了也不足为奇,待三四年过后,只怕我等已化为几具婴孩尸骨。”
绿卫听了起身就要走,紫卫忙叫住他:“你哪里去?”
绿卫惶道:“我可不想死在县官那鬼剑下,我去给他找几个婊子,他不寿也不关我的事了。”
“成何体统!”蜀悖却是轻喝道,“县官贵为心国之尊,如何能与治下的刁民交合,怎么说也要找个门当户对、才貌兼全的公主来。”显然,蜀悖也怕唐吉发疯,默认了替唐吉找女人的事。
“和王的幼女可爱的紧,如何?”绿卫问道。
“你要将和王陛下的爱女嫁给这个疯子?!我们好歹是和之国臣民,做这样的事你于心何忍?”蜀悖大叫了起来。
“噢!宰相大人,”绿卫听了冷笑连连,讽刺道,“当初您背叛和之国献计唐吉自立为王的时候可未见您这么忠心!而且您现在可不是什么和之国的臣民,您现在可是堂堂心国国王御前宰相。”
久不出声的橙卫、黄卫、青卫亦在一旁嘿然,橙卫道:“宰相大人,您不是说县官交合太早会伤了元气折寿么?如何又要给她找公主了?”
“恐怕这正是宰相大人想要的罢,县官死得早,下龙城还有谁挡得住宰相大人?”黄卫晃了晃酒杯,阴阳怪气道。
“先前这叫欲擒故纵,”青卫亦笑道,“你以为我宰相大人为县官着想?诶……反手就给他掏个门当户对的公主来。”
蜀悖面沉如水,横眉冷视橙、黄、绿、青卫,默不作声。
红、紫卫见情势不对,忙打圆场:“今日的酒就饮到这里罢,几位看来也乏了,开始说昏话了,还是先回去休息罢,莫要为了一点折寿的事伤了和气。”
于是紫卫便拉着蜀悖离开了后花园,而红卫留下来陪橙、黄、绿、青四卫。
“哎呀!你们何必呢?些许小事,好言商量即可,说这些侮人的话作甚么?”红卫向四卫埋怨道。
“侮人?哪里侮人了?分明是他说的话令人作呕!”绿卫啐了一口,摇头道,“一个叛徒竟然说甚么身为和之国子民,呸!可笑至极。”
“哎呀,都是些场面话嘛,左耳进右耳出便是了,用得着这么放心上?”红卫劝道。
绿卫却是欲说欲怒:“你也不瞧瞧蜀悖那嘴脸?当了个弹丸之地的宰相,便仿佛高人一等,明明是个叛国的人,偏偏还自命清高,仿佛就我等是叛徒,他不是叛徒一样,早晚我必杀他。”
红卫忙道:“哎呀!你又说糊涂话了,哪儿用得着说打说杀?况且他是县官面前的红人,岂可擅杀?出了事,你也讨不着好处!”
绿卫将酒杯往地上一摔,怒道:“叛国之民,又惺惺作态,我不杀了这厮,反而要低他一等,在他部下听令,属实不甘!事后我自投别处去也!倒省了伺候唐吉那疯子。”
青卫也点头道:“不若我们联手杀了蜀悖,都投别处去便了。”橙、黄卫亦点头。
“你意下如何?”绿卫看向红卫问道。
“这……”红卫沉思片刻,他也早已受够了唐吉,正好借此机会离开下龙城,于是也点头附和道,“这蜀悖明明是个狼子野心的叛国贼,却在疯王唐吉面前作忠心耿耿状,不似我等光明正大地做真小人,属实恶心。”
“那便这样定了!”绿卫拍手道,“明日正午是那疯子瘾毒发作攮人的时候,我们便趁此时机将蜀悖诱至城墙上杀之!今日之事只我五人知道,不足为外人道也。”